当光明与黑暗同步，世界将会在毁灭里消逝。
只有当光明去尽，黑暗才得以降临。
光明与黑暗交替不息，世界才会现出无限生机。
——————《命运之书》
“发生了什么事……”
李宇翔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背上仿佛有千斤的巨石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曲起手臂，用力向上一撑，背上的压力微微松动了一下，瑟瑟地掉下许多灰尘。他咬着牙坐了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上滑落了下去。他茫然地回过头，只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队长！”
看清这张面容的李宇翔一下扑了过去，疯狂地扒开堆在何南身上的碎石，然而他终于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何南的后脑勺上一片血迹，摸上去软软的，白乎乎的脑浆混杂着鲜血缓缓地流淌而下，沾得李宇翔满手都是。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李宇翔用力地甩了甩头，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慢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18点24分，李宇翔所在的S市第二消防支队青山中队接到报警电话，二环路以外永宁桥头新建的超市发生瓦斯泄漏，队长何南立刻带领全体队员赶往现场。
18点40分，现场一片混乱。空气中的瓦斯味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浓重，但是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仿佛没有人意识到危险随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18点43分，一股失重的感觉占据了李宇翔的身体，紧接着，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开始跳动起来。
车子，房子，包括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地震动，大气层里的空气好像突然被抽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仿佛陡然到了海拔数千米的高原地带。
伴随这样的异常情况，从地下跟着传来隆隆的巨响，如天崩，如地裂，震动变得更加强烈。
瓦斯爆炸了！
这是李宇翔脑海里划过的第一个想法，但是那灾难性的一幕却没有发生，只是眼前突然一暗，仿佛被浓浓黑雾所笼罩，让他觉得脑子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快看上面！”跌到在地的张勇突然指着天空，冲着身后大声叫道。
李宇翔抬起头，只见原本漆黑的夜空边缘竟然突然出现了数道光芒，由红转绿，由绿转蓝，不断变幻着色彩。
“地震？！”李宇翔突然反应了过来。从常识来看，那些光芒的确地震的征兆，那么先前的瓦斯泄漏或许也正是由地震所引起的。
只是，也许是他眼花了吧——这道光芒似乎更是灿烂……
“全部下车，做好紧急应急措施。”顾不得脚下地面站立不稳，何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李宇翔抢在他的前面，飞身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消防栓。
李宇翔知道，一但地震所产生的火花引发瓦斯爆炸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距离超市不足百米的地方，还有一座中型的加油站，更是如同威力强大的烈性炸弹仓库。
可没等李宇翔的脚离开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如波浪般席卷而来。
“卧倒！”何南的声音从李宇翔的背后传来，就在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全都被颠覆了。天和地在这一刻完全倒了过来，时间好像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东西都在被撕扯，被扭曲。
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破地面，带着尖锐的巨响，旁边的超市轰的一声瘫塌下来，碎片四溅，滚滚烟尘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掩埋起来。
一声可怕的巨响，像闪电似的，李宇翔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来自于天上还是地下，又仿佛根本就在他的身上爆炸开来。只觉得空气呼啸着在他的头顶上掠过，有什么东西向他砸了过来，背上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不由得眼前一黑……
这就是李宇翔在自己晕倒之前所记得的一切。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当时不是何南及时把他扑到，那么现在脑袋开花的人就是自己。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李宇翔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周围，一片黑色的浓雾诡异而又神秘地起伏不定，眼前的超级市场，此时已化作了一片废墟。
“啊——死人啦——”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李宇翔抬头一看，只见一辆被砸坏了车灯的出租车匆匆地从加油站的边缘开了出来，如同一个醉汉，一连在栏杆上撞了好几下，终于飞快地朝着马路上冲去，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片浓雾之中。
“怎么回事？”李宇翔拖着沉重的双腿，朝着加油站的方向走去。在那里，他已经看到了几名战友的身影。
加油站里面，十数辆大大小小的汽车全都撞到了一起，有的甚至整个被掀倒在路边，车里的一切惨不忍睹。
满地到处丢着用空的灭火器，看来有人进行过紧急扑救。
“跑你娘啊！”汽车背后传出一声大骂，李宇翔走过去一看，只见一名满脸血污的年轻人正用力地将一位晕倒的老太婆从公交车上拉下来。旁边不远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下四十个人。
李宇翔快步上前，帮着那名年轻人将老太婆抬下车，同时打量着这位自发的救援者。
这名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皮肤很黑。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一件皱巴巴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上面沾满了鲜血与油污。牛仔裤上被刮出了几个大洞，跟脚下的球鞋一样，脏得不成样子。
“你是加油站的职工？”李宇翔看到那件衬衫的胸口上似乎印着加油站的标志。
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宇翔的问题。
“翔子哥，看到你实再是太好了！”
一阵惊喜的叫声从背后传来，李宇翔回头一看，是队里的钟伟、高枫等几个战友。刚才李宇翔看到的几个忙着救人的身影，正是他们。
“队长呢？看到队长没有？”钟伟问道。
李宇翔一阵沉默，回头往那片废墟中看了一眼。
高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拉钟伟的胳膊，大声说道：“你是队长奶大的啊？动不动就找队长。还不快救人，不然一会儿队长看到你这副窝囊样子，不骂得你狗血淋头。”
钟伟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队里的张勇正急匆匆地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嘴里高声喊道：“高枫，钟伟！你们找到队长跟翔子哥了吗？”
“我在这里。”李宇翔起身向张勇迎去，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翔子哥，你在就太好了。”张勇一把抓住李宇翔的胳膊，拼命往前拉，嘴里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桥没了，河也没了，你快去看看吧……”
李宇翔皱了皱眉头，跟在张勇身后往桥头走去。
而高枫、钟伟，还有那名加油站的年轻人见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
永宁大桥下本来是波涛滚滚的永宁河，这座临河的小镇正是因为有了永宁河的滋润才得以发展，既而演变成现在拥有一百万人口的S市。但是此时此刻，取代这条母亲河的却是一道凶险而不可逾越的鸿沟。
清澈的河水已经消失不见踪影，这岸与那岸之间，好像被人用斧子劈开了，划出一道深刻丑陋的伤痕。
永宁大桥已经断了，只留下半截石蹬子被几根钢筋摇摇晃晃地挂在边上。一些碎片还在不住地朝下落去，碰撞在岩石上，溅起些许灰尘，久久没能听到回声。
“把探照灯打到对岸。”李宇翔回头冲着高枫喊了一声，后者飞快地爬上消防车，将探照灯打了过来。惨白的灯光穿透黑暗，照向对面那座陷入死寂一般的城市。
“宇翔哥，咱们该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身旁的小钟已经哭倒在地，而李宇翔现在心中也是一片混乱，根本顾不上去安慰这名年轻的战友。
探照灯只能让他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但是李宇翔却已发现，S市里那几座标志性的高层建筑已荡然无存。显然，在这场地震中所糟受的损失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整座城市已陷入一片未知的深渊。
李宇翔回过头，望着身后已毁于一旦的超市，以及那一张张带血的面孔，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废墟。
一片废墟。
那些昨天还屹然耸立的高楼大厦仅仅在一夜之间已不复存在，隔着那条裂缝，对岸的瓦砾堆中，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天空完全被一片黑色的雾气所笼罩着，变幻莫测的云层以及四周流动的空气都显得那样地陌生。
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李宇翔的身旁，有消防队的弟兄们，也有从昏迷中刚刚苏醒过来的受伤群众。借着探照灯的光线，他们打量着自己曾经生存过的故乡，还有那片陌生的天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震惊、恐惧，以及悲哀和绝望。
他们呻吟着，痛哭着，抱怨着，自己的家园近在咫尺，却只能远远地看着那座被摧毁的城市，无法靠近，也无法触摸。
周围哭喊声叫嚷声混杂在一起，有人因为过于激动而再次晕了过去，大家忙着抢救，现场再次乱作一团。
“有没有可能利用绳枪到对岸去？”高枫小声地问道。
李宇翔轻轻地摇了摇头。刚才他就已经计算过了，绳枪的距离根本无法到达对岸。
正低头思索着其它的办法，李宇翔突然看到一抹红影从侧面一闪而过，一位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呆呆地走到已经断裂的永宁桥头。
就听她口中喃喃地说道：“爸爸，我回来了。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回来看您的吗？我真的听您的话，回来了。虽然我知道有些晚，但是我以为自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是……我竟连您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
“小姐，你不要太悲观了。”李宇翔冲那女孩喊道：“桥那边的情况虽然看起来很糟，但是我们这边都有这么多人活下来，我想那里应该也一样。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等交通问题解决了，你就能见到你的父亲了。”
女孩轻轻地回过头，看了李宇翔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眼角滑下一行清澈的泪水，缓缓地说道：“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女孩的话嘎然而止，脸上一片凄然，这让李宇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的动作竟然已经超过了大脑思维的速度，猛地向前冲了过去，想要将那个女孩从桥头上拉回来。但是另一个身影比他更快，从侧面窜了出来，一把抓难女孩飘起的长发，猛地将她拉倒在地。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见我的爸爸！”女孩痛哭着，挣扎着，拼命想往断壁下跳。那人死死地拽住女孩的胳膊，不顾她在自己的脸上肩上又抓又咬，一心要将她拖回安全地带。
桥头的地面并不牢固，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塌陷。与女孩纠缠的那人脚下连续滑了几下，险些被拉下了深渊之中。李宇翔见状，飞快地操起右手，照着那女孩的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下去。
“呃——”
女孩软软地倒在那名年轻人的怀中，重心不稳的两人眼看就要向下坠落，李宇翔赶紧抓住那年轻人的肩膀，用力地向后倒去，三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妈的，这丫头的力气还真大。”死里逃生的年轻人喘着粗气，轻轻将怀中的女孩推开一点，冲李宇翔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李宇翔这才惊觉，原来这位舍己救人的英雄竟然又是加油站的那名小伙子。
“我叫雷鸣。”年轻人冲李宇翔伸出手，笑着说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李宇翔。”不想听到那些感谢的话，李宇翔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同时握住了雷鸣伸出的右手。
雷鸣怀中的女孩轻轻抽动了一下，晶莹的泪水从她那长长的睫毛下滑落，高耸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虽然她还在昏迷当中，但情况依旧很不稳定，一但她醒过来，完全有再次寻死的可能。
“还是先把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李宇翔扶起雷鸣，二人合力将女孩抱了起来，一个粉红色的皮夹从女孩的衣兜里滑了出来。
李宇翔捡起皮夹看了看，里面有着那女孩的身份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甜，看上去就像一抹阳光，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样一个阳光般的女孩，怎么会动不动就想到死呢？李宇翔从皮夹里找到了答案。
女孩名叫刘燕，今年二十六岁。在她的皮夹里有一张病危通知书，从关系栏上来看，病人应该是刘燕的父亲。
难怪刚才她一个劲儿地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原来……
李宇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皮夹塞回刘燕的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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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大家尝试了所有的办法——电话全部打不通，手机全都没有信号，发出的求救信号也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李宇翔等人已彻底同S市失去了联系。
李宇翔望着被集中到一片空地上的人们，大约已经有四五百人，其中还有大量受伤的人群，以及老弱妇孺。在这群消防队员的带动之下，不少像雷鸣那样的年轻人自主地加入到了救援小队之中，在废墟中寻找着生还者。同时，也在倒塌的超市里寻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在这场灾难中丧生的人不计其数，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集中到一起。他们没有墓碑，只是整齐地摆放到空地上，身上覆盖着几块简单的破布。你根本无从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甚至已看不清他们的本来面目。
一想到那些尸体当中，还躺着自己的队长何南，李宇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背过头去，不忍继续注视着这样的场面。
“我检查过了，这里有几辆长途大巴跟一辆中型客车暂时还可以使用，另外还有几部出租车，也都可以开动。”雷鸣从加油站中走了出来，对李宇翔说道：“我们可以将伤员和感染者送到邻市的医院里医治。只不过不知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希望他们不要也像S市一样……”
“车太少了。”李宇翔叹了口气，说道：“从这里到邻市最少一百二十多公里，总不能走路过去吧。而且那里的情形不见得比这里好，我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嗯。”雷鸣点了点头，说道：“那边的工地上还有几辆拉建材的货车，实再不行，推土机什么的，也能坐几个人。”
“就这么着吧。”李宇翔揉了揉发烫的额头，有些无力地说道：“我已经让高枫去通知所有人了，不管能不能与市里面联系上，这里的伤员也是不能等的。明天一早，我们……”
李宇翔的话还没说完，他派出去探路的小钟已经回来了：“翔……翔子哥，不得了了！出怪事了！”
“出什么怪事？”李宇翔站起身，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钟。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小钟应该是去检查高速公路的情况了，难道说……
小钟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衣服，两条腿也不肯安份下来，脸色苍白，目光散乱，被搅着汗水和灰尘的头发湿嗒嗒地垂在额头。他抬起手朝前面指了指，嘴唇抖动了几下，小声地说道：“那边……我……你去看看吧。”
李宇翔跟雷鸣对视了一眼，立刻召集几名队员登上了一辆消防车，随着小钟沿着高速公路开去。
刚开出不到十分钟，李宇翔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条高速公路怎么说他也来过不少次，虽说附近没有什么建筑，属于待开发地区，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地。
原本青幽幽的草地和农田此刻全部被一片荒芜所代替，到处弥漫着蒙蒙灰雾，雾气孤寂地向上漫游。
地面上仿佛被烈火烧烤过的一般，到处是焦黑的岩石，和暗红色的泥土。那些杂乱无章的岩石上连一棵草也没有，只偶尔从某个裂缝中喷出一点黑烟。
这种景象，仿佛应该出现在火山周围，可是S市不要说火山，就是连高一点的山坡也没有。
高速公路到这里就再也看不到了，眼前只是一片被烈焰洗礼过后的模样。
“宇翔，你看那是什么？”雷鸣指着前面一堆正在冒烟的黑乎乎的东西说道。
李宇翔挥了挥手，示意高枫把车停下。他同雷鸣从车上跳了下来，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他挪开自己的脚，发觉那只不过是一块烧焦的车牌，隐约能看到尾数是20。
一个景象如电光火石般从李宇翔的脑海中闪过，昨天晚上那辆逃走的出租车，车牌尾数正是20。
再看那堆形状模糊的燃烧物，隐约也能辨认出车的影子。只不过它就像被送进了高温熔炉里一样，连整个车身都被熔化掉了。
是什么东西能把一辆车熔化成这个样子？李宇翔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周围的温度明显上升。在离那辆出租车不远的浓雾中，隐隐透出骇人的红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不断接近。
“先回车上。”李宇翔一挥手，立刻同雷鸣高枫一起回到消防车上，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雾中的红光。
“那……那是什么？”钟伟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不知道。”李宇翔眯起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宇翔觉得自己仿佛在车上等候了整整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团红光终于消失在黑雾中，空气中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味。
“看样子邻市可能还出现了更大的问题，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冒然前进。我们先退回去，明天可能走不成了。”李宇翔说道。
车子慢慢地使回加油站旁边的救生营地，不知怎的，李宇翔突然觉得眉头跳了几下，远处隐隐约约有着几道红光一闪一闪，那辆被融化的出租车的情景又开始在李宇翔的眼前闪动。
“但愿我只是神经过敏……”加油站的轮廓已依稀可见了，李宇翔按着眉心喃喃道。也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不！不是雷声！那是猛兽的吼声！
李宇翔猛地回过头，他分明看到，那黑雾中闪烁的红光赫然是一对血红的眼睛，一个巨大的身躯伴着忽闪忽闪的火光，带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尾随着他们狂奔而来。
震耳欲聋的声响吸引了集中在加油站前的人们，那些人齐刷刷地盯着巨响传来的方向，而火光也越发炽烈。
伴着一声刺耳的尖吼，那只雾中的魔影终于冲入了众人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