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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豪抬起来来,脸上竟挂满泪珠,望这宗泽哽咽道:“大帅,我糊涂哇!在军中管了这么多年粮草军饷。我什么都没拿,一点东西都没拿。每日数万贯钱、上万石粮草在我手下进进处处。十几年了,干了十几年了,我家里依然不见得有什么钱,也没置什么地,就因为我干的是管粮草的差事!我怕别人说我贪了,占了。我甚至都不敢让家里经商!我干了这么多年,得了什么?出来那点军饷,什么都没有。没有你们的赫赫战功,没有你们的英雄行迹,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我也是个将军!
有的只是每天望着大把大把并不属于自己的钱,这么多年,谁能不保证对这它们不产生点想法呢?但我忍住了!忍了十几年了,但是现在我忍不了了!就是因为岳将军他们!
我黄金豪干了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只是一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将军职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岳将军你们短短不到一年,升了这么快,这么高,而我这个蠢人,白白浪费了几十年。
我不甘心,太不甘心了。既然在我这位置上,没得战功,那我就要捞上一笔。不然卸甲了,连条活路都没有。
知道,终究被你们发现了!我好恨啊!呜呜……”黄金豪仰天长泣。
宗泽怔住了,岳飞怔住了,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宗泽暗叹:还是皇上的封赏啊!上次是,这次也还是!皇上当时确实没能好好地考虑一下老人们的感受啊!
这些老人真的不容易,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就是最后出了问题,不能不说这其中有赵构的原因。
岳飞一时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自己受皇上恩宠,也知道自己爬得太高了,太快了,太遭人嫉妒了。他也不想这样,但是没有办法,这毕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奋战,不断努力,积累到足够的战功与声望。算是为了皇上的恩宠与信任,也为了自己、为了其他所有的人。
宗泽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黄金豪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糊涂啊!也确实苦了你了。你管好了粮草军饷,其实就是大功一件,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么多年了,你都一直干得很好。但坏就坏在你这次太不应该了。
皇上早就想对军中加强监控,而你现在居然闹出了这么一出,估计皇上绝对不会轻饶的。”
黄金豪低头失落地道:“我本就没想过皇上能够轻饶了我,我实在是太过于糊涂了。”
宗泽仰头道:“命吧!这事毕竟重大,需上报皇上与枢密院。一切由皇上定夺吧!
赵构一共收到了四张折子,宗泽一张,岳飞一张,黄金豪一张,军监司的一张。
军监司的是整个事情的始末,算是一份调查报告。黄金豪则是通篇认错请罪。
宗泽的不同,他并没有对事经过、处罚决定多说什么,更多的是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军中的老资格心态都有很失衡了。看着岳飞等年轻一辈的蹿升,再想想自己的境遇,他们都觉得委屈、不甘、苦楚、失望。宗泽很理解他们的这种心情。因为他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自是了解他们的艰辛。在军中混要比在官场来得艰辛。人都是有竞争意识与嫉妒心理的,如果周围的人都和自己一样,那没事,反正都是这样过,这样混。但一旦出现了一些特例,便想着要向他们一样,但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别人的那种地步,既没有机会,也没有空间。于是他们便感到委屈、不甘、失望、苦楚。委屈于自己的遭遇,不甘于自己的境地。
宗泽在折子上先是替包括黄金豪在内的老资格们说下情,然后就重点分析了产生此事的产生的原委以及影响,并在里面小小地忧耽了一把。最后还提议要好生优待一下那些奋战了一辈子的老资格们。
岳飞的奏折又是不同。他通篇都是在忧耽。既忧耽那些老前辈的状况,也由于自己的问题,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担心自己的威望太低,担心军心不稳,担心士气的不振。现在的岳飞心里已经出现了一点问题了,他内心充满了愧疚、歉意。他觉得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既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与提拔,又有愧于同袍们。而这些,岳飞全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没用所造成的。他请求皇上降他的职,以慰人心。
赵构看着这四份奏折,瘫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动一下。他太傻,太无知,太幼稚了!当日他提拔岳飞等人,全凭自己在后世的认知。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在自己来这个朝代之前,岳飞有什么大战功,高声望么?没有!张俊也没有,韩世忠等人也没有。仅仅是跟在赵构身边,或是他们的名字曾被赵构在后世知道,便一下子提拔到一个显赫的位置。
无论是军队,或是官场;也无论是古代,或是现代。资历、声望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爬得太快、太高,终究会镇不住场面!
赵构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整个事情都是他折腾出来。上次那些老资格闹事的时候,赵构便觉得不对了。没想到现在仍然闹了这么一出。
如宗泽所言,此事的影响绝对不仅仅如此,赵构觉得还会产生别的连锁反应。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军心不稳、士气不振了。更为可惜的是,让岳飞产生了不该有的心理。岳飞终究太年轻,太单纯,没有多少政治头脑。
他觉得皇上对他好,看重他,提拔他。自己就得为他尽忠。而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单纯地以为这些都是他们没有好好努力的原因。如果他们表现的足够出色,那么众人也就无话可说,自己愧对皇上、愧对其他所有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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