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杨伟时,他试图把身子向前扑,然后侧闪,可是由于他这时候已经被红色黏土淹没了足胫和小腿,他已经不可能爬下去了。
“杨伟,别乱动,保持安静,你越乱动,陷得就越快。我想办法救你。”说着,我就使劲拉他身上的绳子。
“老丁他们怎么老是不过来啊,你向他们发求救信号了吗?”杨伟战战兢兢的说,显得格外小心。
我知道,他是不能喊的,再喊就等于把自己往死里送的进程加快,他只能保持相对的安静,以此来拖延时间。可我怎么回答他呢?说老丁他们目前并没有再救我们,外面一定也出了什么事情?不可能。那样我想杨伟一定要崩溃的,我得给他一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我说:“可能是绳子缠着什么东西,他们在外面没有感觉到,你什么都不要想,我用绳子拉着你,咱们慢慢往外走。”
杨伟急得都哭出来了,“我还不想死。救救我,金乾。”我让他把身上的装备抛掉,几秒钟内,装备便渐渐沉没了。
小时候,我们村北的山上经常发大水,大水过后,地面都有一层软胶泥,经太阳一晒,皲裂成一块一块。有一次,我和争气等四个年龄相仿的小孩跑到上面玩,由于没有考虑深处的胶泥还没有完全硬化,所以很快我们被困住了。
那时因为我和争气胆子不大,只进去几米,所以很快就感到脚下软胶泥的不对劲,另外两个小孩由于跑的快,等发现自己被陷,已经来不及了,幸亏争气老爹破财正好经过,他让我们爬在胶泥上爬出来,虽然他尽了力去救另两个小玩伴,但在破财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没有成功,两个活蹦乱跳的小玩伴就这样被胶泥吞噬了生命。
而杨伟陷的这种更为厉害,像流沙一样,但是可怕得多,它由爽身粉那么细的颗粒形成,看起来像普通的泥巴,可是如果经过水这么一冲,水力把淤泥颗粒冲散,变成泥浆,水分一蒸发,泥浆变得结实,成为胶泥。一个人被困住,便不能动弹,要等到用大量的水冲出来,才能脱身,所以我深知这种红色黏土的厉害。
我先试着朝前探了一步,发现不能再往杨伟那个方向走了,于是一面叮嘱一面拖拉他。
我说:“杨伟,你两腿发力,身体尽量向前冲。”
他憋着气说:“黏土像老虎钳似的,把我的腿夹的动弹不得。”忽然,我觉得脚下的泥面越来越松,这才想到“两个人同时被困的话,我们肯定是死定了。”
“如果这样僵持下去咱俩的力气都得用没,”我一面说一面退后了两步,找了一处相对较硬的地,“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把你拉上来。”
这时,我忽然想到我们在八卦阵的最外围的通道内,如果我向外扔绳子的话,可以到外面像动滑轮拉物体一样,以三米多高的土坯墙做动滑轮的支点,虽然不能减少所用的力,但可以改变用力的方向,那样可以把杨伟垂直的“吊”上来。
我看到杨伟腰部以下已没在泥淖里,他一边颤抖,一边将双手伸到泥里试图挣脱,可是身体越陷越深。我怕他在泥里待的时间太久后,由于血液循环不畅,造成体温过低,最终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冻死。
我这个时候必须保持一种镇静,我怕因为我的慌乱引起杨伟更大的恐慌。我说:“杨伟,等下我退出去十几米,用瑞士军刀将绳子割断,然后再过来,抛到墙外,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挺住,我去外面喊人,同时在外面抓住绳子,把你吊起来。”
杨伟此时说话已经有些困难了,他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动作一定要快,晚了,他会没命的。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用右手划了个OK的姿势,然后使劲往外边拉着绳子边后退,同时也检查着绳索护套。刚刚退到我杀死蝌蚪的那个入口出,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发现这么结实的锌绳竟然已经被断开了,而与他相连的一端,也就是老丁他们拉着的一端已经不知去向。
由于八卦阵的土坯墓墙是八角形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即看不到我们进来时的出口,又看不到被困的杨伟的情况,我感到一种无助,我试着喊了喊外面的老丁,可是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就这样,我一边将绳子对折成半臂长,一边向杨伟那边走去,再次看到杨伟是,他的脸被憋的通红,我发现淤泥已经没至他的胸口了,只有他的双臂以上露在外面。
我大声说:“杨伟,撑住,我把绳子扔出去后,会松开绳子往外跑,而这段时间里,是考验你毅力的时候,千万别动。我知道关键时刻的安慰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但不知道会不会让杨伟更害怕?
管不了那么多了,没等他示意,我用力将绳子抛向墙外,然后沿着来时的路,迅速冲了出去。
到了出口处,刚要打算向老丁他们求救,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的心不由的凉了。
刚才他们呆的那,发现了好多死去的蝌蚪,荧光成河,哪里还有老丁他们的影子?莫非他们在外面遇到什么不测?这确实是我的第一感觉,但我忽然一个激灵,想到杨伟。再不救他,他现在肯定要被没顶了。
我迅速跑过去,拉住了绳子,我在墙外边大喊:“杨伟,坚持住,我救你来了。”
但很奇怪,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又说了一遍,那边还是没有声音。我便用力沿着绳子往上爬便流泪,杨伟,你不能死,虽然我平时看不惯你的一些小毛病,但我们总归来自五湖四海成了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让你死去。我终于爬上了土坯墙头,这时,我看到,杨伟已经被陷到脖子处了,脸成紫色,一定是由于不能呼吸被憋成这样的。此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我的耳朵在墙内侧时,能听到杨伟猪哼哼一般的喘气声,而我的耳朵一旦到了外侧,竟然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真是太奇妙了。
起初,我还以为他还真会逗我,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装,但反复几次,发现情况并非如此,原来在这座八卦阵里,发出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外面,而外面的声音同样在里面也听不到。怪不得我向老丁他们求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及时过来救我们呢。而外面他们打打杀杀,我也同样没有任何感觉。
于是,我站在墙头上开始使劲把他往外拽。在里面的话,我用绳子拉他,可是倾斜角度太大,所以向上的力很小,不容易控制,他也就慢慢沉下去了。现在不同了,我完全是在用向上的力拽他,这样他的呼吸渐渐顺畅多了,他的身体已经一点一点往外移了。
他现在已经回复了意识,虽然他很配合我,竭力的把泥推开,可是淤泥像火山熔岩似的很快又向他涌回来,我也累的不断喘气。听到他身下的淤泥吸嘬他的声音,我知道他没在淤泥里的身子在不断摆动,我在土坯墙内侧说:“坚持住,杨伟,我把绳子系在我腰间,在墙外侧拉你,你不要说话,保持体力。”
说着,我将绳子拴在我腰上,身子后仰,与墙几乎成了直角,终于,我感觉绳子一松,我知道杨伟已经出了淤泥。可是我们现在交流不了,因为这个奇怪的八卦阵有巧妙的隔音效果,我只得再次爬上墙头,我看到杨伟爬在淤泥里往外爬,我暗自替他加油鼓劲。终于我在墙头上随着他爬,他到了安全地带。然后一个翻身,躺在了地上。
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我知道,他累坏了一定。而我在墙头上也不好受,于是就爬在墙头上休息,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拽他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