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适无疑是兴奋得一宿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宁中直就被闯入的折可适从床上拖下来,望着折可适充满血丝的眼睛却透着兴奋,宁中直不由感叹折可适的热情,他用手抹了把脸,稍微清醒了些,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交到折可适手中,叮嘱道,“遵正,你拿着我这玉佩到宁县去找到我的府上,找名叫王洛熙的人,给他看看我这玉佩,他自然会领你去接手宁远军。”
折可适郑重地点点头,将玉佩小心地放在怀里,正要转身出发,却又想起一事,试探地问道,“宁先生,不知您对折某如何训练可有什么指令?”
莫大叔带着这队骑兵也有四五个月了,军心应该也初步成型了,宁中直倒不担心这些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流民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于是索性大方地说,“遵正尽管放手施为,宁某觉得你绝对是个将才,遵正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折可适并未回话,而是工工整整地抱拳行礼,便转身向外面走去。虽然不曾承诺什么,但是折可适这样的表示则更加让宁中直欣赏和放心,宁中直望着折可适远去的背影,直到从视野消失。有了折可适,骑兵这下也没耽搁,宁中直去了一块心病,心头顿感轻松不少,哈欠顿时袭来,“缺什么也别缺觉,哎呦,赶紧睡个回笼觉,下午又该忙了。”说着宁中直便倒头大睡。
直到午后,宁中直这只懒虫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出了屋子,宁中直发现孙固正与苏颂下着棋,宁中直蹑手蹑脚地向他们走去,这时貌似低头正在观察棋局的孙固说话了,“宁长史,酣睡至午后,是否精神奕奕?”这略带调侃的话用孙固冷漠地语气说出来,别有一番戏虐的意味。
宁中直略感尴尬地挠挠头,笑着答道,“宁某一向疏懒,让孙兄见笑了。”
孙固并没在这件事上继续刁难他,而是落子道,“秦王殿下一早已经出府去临近府县巡视防务了。”
“啊?!”宁中直这下可有点惊讶了,自己昨天刚接的差事,还没向赵顼要人手,赵顼就跑出去巡视了,自己这可咋办?宁中直不由对赵顼的不辞而别有些微词,不由嘟囔道,“殿下走这么急,也不和宁某打声招呼。”
孙固仿佛早就料到宁中直的反应,宁中直提到这件事他意见可大了,冷哼一声答道,“殿下见足下睡意正浓,不愿打搅阁下清梦,故而这才没有和宁长史打招呼。”
宁中直一听顿时明白,只怕孙固还给自己留了面子,估计是赵顼来找过自己,可是愣是没把自己叫醒……宁中直理屈,讪讪笑道,“嘿嘿,宁某昨日睡得有些晚,有些晚。”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苏颂就说话了,“中直,秦王殿下待你不薄,不要辜负殿下一番苦心好意啊。”
宁中直眼见现在要转成对自己的批斗会,连忙一边遁走一边说道,“是是是,中直这就去着手军械之事。”
正当宁中直即将穿过院门时,孙固的声音却传来,“宁长史,殿下命在下辅助足下,长史若要行事,莫要忘记遣人通知在下。”
“额滴神啊,这不是屋漏偏遭无情雨吗,让孙‘冷面’跟着我做事……”宁中直心中哀叹。
三天后,宁中直带好办好的购买铁、木料的路引,和一脸漠然的孙固一同回到了宁县。
马玉成的办事能力果然非同凡响,宁中直和他说要招募工匠,只过去了五六天,宁中直再次回到宁县时,上百名的工匠已经在宁县城外临时搭起的草棚中待命了。这其中有二十多人的制纸工匠,已经在靠近渭水的地方的木屋作坊中开始了制纸。
进了作坊,宁中直便径直把正在安排工匠们的马玉成叫到了一处僻静处。当宁中直告诉马玉成,自己已经把西北大军的军械制造揽过来了,如今西北数十万大军需要更换的军械都需要一力承担。马玉成听了顿时睁大了眼睛,宁中直在他眼中已经不能当作个人来看待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中直,你不是说就是做纸铠吗?怎么连……连这么大的生意都给揽过来了?”
宁中直笑着说,“怎么?咱们一向无所畏惧的马掌柜怕了吗?不敢接了?”
西北一直不修武备有几十年了,不光数十万大军要更换起军械,各地武库中想必也需要补充足够的后备兵器,合计之下那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想要承担如此巨大数额的制造,没有数千人乃至万人的大型作坊是肯定无法去做的,而现在的现实则是宁县连工匠都还仅仅百人而已,自己若是真承担下来,到时能交得出如此之多的军械吗?马玉成想到这儿顿时也感到背后汗津津的。然而商人的天性,马玉成在心中稍微默算了一下数十万件军械的利润,还是被其中庞大的利润死死吸引住了,就算一件几十文的利润,十数万乃至上百万的军械累计起来,那也是惊人的数字,就算当初宁中直招揽自己,马玉成也没有心中斗争得如此激烈。想了好半天,一向沉稳的他平生第一次咬咬牙,低声狠狠道,“怎么不敢?!既然中直相信在下,马某便赌上全部家当,搏他一搏。”
马玉成强烈的获取yu望,宁中直早就见识过了,虽然这件事非常艰难,但是宁中直一直都坚信马玉成最终会勇敢或者说贪婪无畏地接下这笔大生意。听了马玉成的话,宁中直从怀中掏出了路引,“玉成,这是我给你要来的路引,铁锭、木材你尽可努力四处采购,你马家的运送能力我相信是没问题的,只有工匠……”
“宁长史,宁长史~”
宁中直转头一望,一名信使正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于是便对马玉成说:“玉成你现在就去想办法吧,我先去看看这信使是何急报。”马玉成点头作为回答,便向作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