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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那些花儿

第二章那些花儿

她在信中这样写道:

“刺猬:你这三年过的好吗?你那里现在一定很热吧,今年新加坡的夏季也特别漫长,我现在很怀念家乡的雨,不过那时的雨对那时的我们来说,是浪漫而又温柔的.

在国外的这些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读你发表在网络上的每一个文字,那是慰藉我心灵创伤的良药。你还好吗?这次,写信给你,是因为有些过去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明白,想听听你的解释,而每次又都难以提笔,这次是我花了很大的决心才写的。

刺猬,我问你,我们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叫我一起去读理科,可你为什么没有,却固执地选择了你并不喜欢的文科?高考填志愿时,我在等你叫我考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可你为什么没有——虽然你依旧固执地选择了你并不喜欢的北方?你去上大学走的前一晚我喝醉了,是你把我扶上了床,我知道你哭了,你还偷偷地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只是,只是吻了我一下呢?我出国前,我写信征求你的意见,你为什么没有叫我留下来?

刺猬,你知道吗?我一直喜欢的是你,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虽然我还比你大一天,可是你打小就爱欺负我,还经常抓毛毛虫吓我,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怕毛毛虫,照理说我应该讨厌你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让你欺负我啊?我现在明白了,因为你一直是我心里那个最最可爱最最坚强的男孩子,也是我心中最理想的归宿啊!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待那神圣的时刻,等待你亲口对我说:‘我爱你!’只要你说出口来,我会马上做你的女朋友,做你一辈子相依相伴相亲相爱的另一半的!可是,可是你一直没有。

我知道,你读了这封信一定很震惊,没有想到吧,其实我喜欢的是你,对了,你煮的面条真的很好吃,可你只为我煮过一次,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你打篮球时很酷也很帅,我好想再看看你打篮球的样子,你现在还打吗?虽然现在我在国外开着自己的车,但我老是忘不了小时侯时你骑自行车搭着我,我抱着你的腰,两只脚故意摇晃,一起淋雨被淋得浑身湿透的一幕幕……

还有,你可能一直没有发现,在我钱包里的照片一直是我们小时候的合影,现在,我在大学里面对那么多的追求者,我一个也没有答应,我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在中国……

刺猬,你现在恋爱了么?有喜欢的人了么?

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一切,因为现在有一个新加坡的男生要向我求婚,我的姑妈和父母对他的条件很满意,但我依然想念的是你,我在国外一个人生活很艰苦,我也累了,也需要男人的关爱,但是我想回国去再看看你,因为你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

看完信,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淅沥沥地像是在感动着什么。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茫然不知所措,呆呆地对着电脑。我突然感觉人生像是梦一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承受这样一种命运,对于刘恋在信的最后提到的那个要求,我更是茫然了,我已经不当年那个单纯的我了,刘恋,你知道么,我已经失去了爱你的资格……

刘恋和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她家和我家同在一个大院里,离得很近。她爸是我们那里的主要领导,也是我爸很要好的朋友,她家老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吸引着我,所以我常去她家玩。

我们从小一起爬过城边那座高高的山,一起光着脚丫跳进河里捞泥鳅,一起在雨后的树丛里采过野蘑菇。她从小个子就比我高,走起路来也同样很好看,反正我一直这么认为。

小时候,我们总是手拉着手形影不离地整天在一起疯玩,我们爸妈工作都很忙,管我们也不严。她总是和我们一起玩男孩子的游戏:掏鸟窝、弹瓶盖、打弹弓。

我总觉得我们是很好的哥们,从没在乎过她是个女孩。有时候我们都是在一起洗澡,我们那时的关系很近很近,一根雪糕会轮换着舔着吃、一串冰糖葫芦也要分着吃,你一个我一个,我们是如此的情投意合,以至于很多人甚至是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会拿我们开涮,说我们已经订了娃娃亲。其实每当我听到这些的时候,虽然懵懂中明白一点,却从来都不计较,甚至有些高兴,因为我那时一直认为结婚就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爱在一起玩,于是就在一起生活呗。

儿时的乐趣总是让人流连忘返的,时间却无情地悄悄溜走。一转眼,我们都上了初中,我常常大清早就到她家去,她妈妈便不再像以前一样让我跑进她屋里去,叫她穿衣服起床了。直到有一天,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她脸一下子红红的,然后很愤怒地踢了我一脚,并且骂我下流!于是,我开始注意到她的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了,胸部微微地有些起伏了,和我的不同。可我不敢说,虽然我觉得那样也很好看。

随着我们慢慢长大,我从她身上渐渐地闻到一种少女才有的淡淡的芳香了,很特别。

巧的是,在学校里我们是同桌。虽然她还比我大一天,但我老是爱欺负她,常常抓一只毛毛虫悄悄的放进铅笔盒里,然后在听到她被吓的尖叫声,那时候的我笑的很得意,而她为了报复我,便要在桌子上划一道“三八”线,不准我越过去,要不然就会在上课大家都聚精会神的时候,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上我一脚,害得我忍不住大声的在课堂上叫出来,老师就走过来收拾我。奇怪的是,我却不敢说是她踩了我的脚。

现在我不记得当时还发生了些什么,印象中只有她说过的这样一些不完整的话语:“你上课不睡觉行么?”、“你再不认真听讲我就告你妈去!”“今天该我值日,替我干活怎么样,回头我请你吃冰棍,便宜的那种哦!要不然就别再跑到我家去玩!记住了,做完了值日就到操场来找我,我在那里和同学玩。”、“不行,今天老师表扬你了,你必须请我吃雪糕!是最贵的那种,对,就是二块五的那种。”

我们那里就一所重点中学,后来我们都顺利地考上了,鬼使神差的,我们又分在了一个班,更巧的是我们又成了同桌,我们都挺高兴的。

慢慢的,我们也都成了大孩子。我也开始慢慢地发育,声音变沙哑起来。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尤其是我的个子突然长的要比她高一个头,这让我很自豪,我开始放肆地叫起了我给她起的外号:猪头。她便回叫起她给我起的外号:刺猬。

而进入中学的她,这个小时候坏坏的胖胖的、鬼主意挺多的臭丫头,也居然变得文静起来,脸蛋白白的,说起话来声音很温柔,原本有点发胖的身体也变的苗条起来,我觉得她比以前更好看了。她也不像从前那么贪玩了,每天只是机械地背英语单词、做数学习题、认真地上自习。我还是那个老样子,并且狂热地爱上了篮球,还梦想着成为一名乔丹那样的一代巨星。

后来我慢慢地发觉,她多年来的压迫居然起了作用。我已经习惯了帮她做值日,帮她擦桌子,帮她打开水,或者走好远好远的路去帮她买一本她要的参考书,或者有意无意间带上好多她爱吃的零食哄她开心,又或者和某个胆敢说喜欢她的男生打得头破血流……

高中的时候,我迷上了小说,特别是那些讲武侠的和爱情的。于是,青春中最美丽最朦胧的情感开始像花朵般静悄悄的绽放了,一个羞涩的少男开始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憧憬和期待。我也开始把这骚动的思绪编成文字,在网络上发表,署名一律用‘留恋’,而刘恋总会跑过来要告我侵权。

有一次,她生病在家休息了,叔叔阿姨又回老家了,我学会了第一次逃课回家陪她,我晚饭时给她煮了一大碗鸡蛋面,她吃完了!我好高兴,因为那面条是我特意为她而学习做的。

后来文理分班了,我选择了文科。刘恋问我:“刺猬,你为什么不报理科班呢?你不是挺喜欢理科吗?”我当时装作很酷的样子回答她:“男人的事,你小女人管那么多干嘛?”其实,我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听她说,她会选择文科班——而我,只是想和她呆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转眼就快要高三了。她仍然成绩稳定,老师们都说,她是很有希望考上北大的。她的话更少了,终日只对那些繁琐的文宗和英语单词感兴趣,很少和再我打闹。而我并没有多少好转,每天下午照样抱着个篮球到操场上去疯玩。

每每看见我满头大汗跑进教室的时候,她总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满脸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骂我不思进取,不过还好,我平时那些阵亡的零食和水果没有白费,她常常会递过来她那种有香味的手绢,说:“把手和汗水擦干净,免得臭气熏天,让我上不好自习!”。

有一天,她试探性地问我:“刺猬,你要报考哪所学校呀?”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我这成绩,有选择吗,反正考不上重点。这也好,折腾你这么多年,以后就不打扰你了!反正你也嫌我招人烦,两全其美啊!”潇洒地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恨透了自己平时没有好好努力。但同时我下决心在最后的时间里拼命学习——为了不再让她小看!

高三冲刺了,我每天都会学习到凌晨一两点才睡觉,我知道我的动力只是因为我想和她读大学的时候继续在一起。我怕她离开我后再没有欺负的人,我会不习惯,而我也怕自己没有她的欺负也同样会很不习惯。而且我真的感觉自己十分喜欢和她在一起感觉。

没想到的是我的成绩居然真的扶摇直上了!和她的名次越来越接近,老师们都说我潜力真大,要是早点努力一定能考上中国一流名牌大学。她却老说我是小人得志,但她满脸笑容表示她也为我的努力感到高兴。

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北大。我莫名地、但是坚定地选择了地处同一城市的重点大学。

炎炎的七月,高考分数公布了,没想到的是,她却因一分之差,与北大失之交臂。不过凭着她优异的成绩,一所本科的北京商学院录取了她我同样因为考试的失误没有考上重本,来到了现在的学院。

那个暑假是我有生以来最难过的日子,而刘恋也陷入两难的境地,是复读在考北大,还是上北京商学院。

我上的学校开学的要早,临走的前一天,我骑着单车带着刘恋回忆我们走过的路,夜里,她请我吃饭给我告别,她喝醉了,我只好把她扶回她的家。那天,她家只有她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她,我终于禁不住偷偷地吻了她一下,看着她可爱的面容,我心中却感到无比的伤痛。我在想象着我能否一辈子都看到她的样子,在我当时看来,那是没有多大可能性的。想到这些,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脸庞滑落到下来……

就这样,我和刘恋分别了,踏上了求学之路。

或许爱情总是在分别的日子里才会逐渐发酵,然后酝酿出它独特的芳香。我发现我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失眠的夜里,只有闻着那种有香味的手绢,我才能够入睡。我的枕头下面珍藏的一直是我们儿时的合影和她给我写的信件。我经常莫名其妙地在手机上一遍遍的敲击她的电话号码,然后一阵阵地发呆……

尽管我对她的这种思念与日俱增,可我没有说。我知道在她心中,我不过是一个不思进取的混小子,永远都长不大,她肯定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还有,她,她太优秀了,从小大家都喜欢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定很多,我,我算什么呢?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怕我说爱她,她会拒绝我!到时候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军训回来后,看到她给我的邮件,说她远在新家坡的姑妈给她安排了出国留学,问我是留在国内还是出国留学,

那天,我望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发了一天的呆,我知道,有些爱情只会在生命里特定的时刻发生,很多故事本来就没有结局,我回复了一句话,很短,我说:“不管在哪一定都会成功,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傻猪头。”

当我写完后,我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地模糊了,我知道我将永远的失去了她,我跑到操场上,围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啊跑,直到筋疲力尽,我躺在草地上,像一具死尸,有些事情终于快要结束了。我安慰着自己:“我们本就没有开始,又谈何结束呢?”

一连好多天,我每天都与别人的作息时间颠倒,我怕见到阳光。从此,我天天泡网吧、酒吧,我爱上了酒精和香烟,爱上了麻醉自己的大脑。我知道,我开始堕落了。

我每天都告诉自己,感情是非理性的东西,我不可能操纵或控制它的走向。爱情开始的时候总是很美好,带着甜蜜的幻想,虽然自认为成熟了,长大了,理智的,但谁都躲不开花开时的诱惑,我还没有条件去追求我的爱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小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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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电话铃音大作拉回了我长久的回忆,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宿舍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小胖应该是出去吃晚饭了,接起电话就听到一声大吼:“小子玩失踪是不,手机也打不通,老地方,快点来啊。”还不等我说话就挂了。汗~黑子,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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