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儿!”
就在叶簪黯然神伤之时,身后的布帘一下子被撩了起来,旋即一个黝黑精壮的汉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出去给我帮把手,看天色好像等会儿要落雨。”却正是叶簪的哥哥叶天。
叶簪赶紧将脸上的泪拭去,转过身来,嘟着小嘴,埋怨道:“阿哥,你小声些。”
叶天眉头一皱,看了一看床上尤自昏迷不醒的少年,继而目光又在叶簪的脸上转了两圈,“簪儿,你莫不是哭了?”
叶簪的脸蛋儿“唰”的一下红了个透,“阿哥,你说什么呢,谁哭了!”说着,上前两步,拉住叶天的衣袖,“阿哥,我们出去说吧,莫把他吵醒了。”
叶天浓眉一扬,一把将叶簪的手儿甩开,“出去?为啥要出去,我们就在这里说。惊了他?我还就真想惊了他,然后马上叫他走得越远越好!簪儿,我怎么告诉你的?咱们这种人跟他不是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你……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叶簪柳眉一竖,微怒道:“阿哥,我什么样子了?自从今儿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和咱们不同,这个也用不着你说。可是,咱们既然把他救回来了,莫非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这里不成?我进来看看他,又有哪点儿不对了?”
叶天狐疑道:“那为何适才我看你好像哭了?”
叶簪咬咬牙,道:“阿哥,你……恐怕是你眼睛花了罢。
“哦?”叶天蹙着浓眉,在叶簪的脸上凝视半晌,旋即微微舒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簪儿,你莫要怪阿哥我罗嗦。只因咱们爹娘被湖神爷爷早早的收了去,阿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脾气倔,所以……若是你真的因为这小子出了什么事儿,那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叶簪闻言眼圈也不禁有点儿红了,幽幽道:“哥,你就放心罢。我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小丫头了。今儿在石堤那儿,我是实在看着他可怜得紧,所以才……只要他醒了,我、我就立刻让他走!”
话音甫落,便听得她身后的木床之上骤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叶簪心儿咯噔一响,扭头一看,却见自个儿今日救回的那个少年正自缓缓的将眼睛睁了开来。
便如自己想的没有半点儿差别,果然,他的,他的这双眸子果然是如此温柔呢,想必,他也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吧。叶簪轻轻咬着下唇,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那副在这数百户渔家之中,唱起渔歌来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嗓子竟紧张得有些哑了,不由捏着一方衣角,学着往日卖鱼时在街上所见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看着少年,道:“你……你怎地醒了?”
声音却终究是呐呐而羞怯。
王遥转动着眼珠,看清了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目光从叶簪、叶天两兄妹的脸上轻轻滑过,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默然不语。
叶天见状不由高声道:“这位少爷,你既然醒了,那便快些走罢!我们兄妹住的这地儿你也瞧见了,实在是再挤不下一人,倒是不便留你了。”
叶簪闻言不由狠狠的瞪了自家啊哥一眼,心中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既有些不安惶惑,又有些恋恋不舍,只觉得就算少年迟早有一刻会离自己而去,但那个分别的时辰也是来得越迟越好的。
“你……你别听我阿哥的。我今儿瞧见你躺在湖边,身上到处都是血,想必……想必是遇到什么坏人,受伤了吧?所以,若是……若是你伤没好,想再在这儿住几天,也是使得的。我自去外间睡便是。”
叶天一愕,不由气得满脸通红,道:“簪儿,你怎地……”
叶簪俏脸微熏,淡淡的粉霞染过微黑健康的肌肤,她看着王遥,没等叶天说完,便一下子大声打断他的话,“那……那就这样罢。你便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我们出去拾鱼了。”说完,便双手拽着叶天的胳膊,使劲儿把他拉了出去。
船舱外,湖风依然清凉,天边的一抹红霞尚未散去,可西湖的上空却又是一片薄薄的铅云悄悄的掩了过来,投下一大片阴霾,显然又是风雨将至,惹得四下的渔人纷纷加快了将鱼儿收仓进篓的动作。
“簪儿!”叶天瞪着站在舱门边的叶簪,一张黝黑的脸庞已经涨成了紫色,“你留他做什么?”
“阿哥!他……他才刚醒呢!明儿,最迟明儿我就让他走,就让他在咱们这儿呆一晚罢。”叶簪撇着嘴,拉着叶天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叶天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簪儿,你若是今晚让他在这住下,弄不好明儿就惹祸上门了。你莫看那后生生得好看,你却不知他身上那些血是从哪儿来的。坏人?哼,你道他真是遇上什么坏人么?我看,他泰半便是跟旁人争勇斗狠受的伤!你却不知,他们那等江湖汉子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凶徒,咱们这等本分人家实在是沾惹不得!”
“阿哥……我瞧他不像是那种人!”叶簪也蹙着乌黑隽秀的眉毛,挤出几撇柔和的眉心竖纹,“就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只怕连我也打不过呢。”
“你……你怎地就听不懂呢!”叶天又气又急,一把将叶簪推在一边,“不跟你讲,你让开,我进去跟他说,让他现在就走!”
“不用了,我已经出来了。”叶天步子堪堪跨出,便听得一个虚弱细微的声音便自船舱之中传出。旋即,一个衣衫之上到处皆是乌黑血痕的少年便自船舱之中迈了出来。
王遥眯起眼睛,眺望着远方尚未褪尽的晚霞,唇角微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们不要怕。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我也是这就走了。”
叶天紧紧闭着嘴,不发一言,侧头看向一边。唯有叶簪瞧着王遥那虚浮无力的步子,急道:“你……你立都立不稳当,怎么能走?”
王遥看着着急得小脸通红的少女,不由一笑,道:“真是多谢你了,不过我不碍事的。”说完,便步履踉跄的向左侧船舷连着岸边的木板行去。
叶簪眼睁睁的望着王遥摇摇晃晃的背影,突然猛地一咬牙,再顾不得少女的矜持。急踏几步,便跑到了王遥身后,扯住了他的衣服,“你……你不要走!”
王遥回头微微一笑,“怎么?”
叶簪清若柔水的眸子有些慌乱,双颊之下陡然又生起一抹红晕,目光盯着自个儿那一双****着的天足,结结巴巴道:“你身子还没好,还是留下来……明儿再走罢。”
“不用了。”王遥笑道:“我过一会儿便会好的,这位姑娘,你救我回来我心里是极感激的,所以,我还是走了的好。”
“不行,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待到明儿再走罢!”叶簪拼命的摇着头。她虽然极是清楚自个儿此刻便像一只飞蛾一般,扑向一堆只会将自个儿烧成灰烬的火焰。但是她却控制不住,也压根儿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少女的情思便如同王遥心头的那缕尘缘一般,是无头可寻,也无法可断的呵。
王遥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姑娘,你还是放手罢。”
叶簪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缕猩红的鲜血自嘴角边泌了出来。她终于将拉着王遥衣襟的手儿缓缓的松了开来,而就在放手的那一霎,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中便盈满了两掬珠泪,泫然欲坠。俏丽柔美的脸蛋儿上有一丝凄然,但更多的却是自怜自哀的悲婉。
王遥见此不由默然半晌,眸中神色变幻数次,继而轻轻一叹,竟似有无尽感慨。终于回过身来,看着正自一脸恚怒看着叶簪的叶天,轻声道:“这位大哥,那我便再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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