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脸孔刷地全白了,颤抖地用手指着徐献,嘴唇哆嗦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献笑,恍若谈天说地般写意:“我觉得,大宋是到了该换个皇帝的时间。”
宋朝积弱的原因很多,但北宋之所以灭亡,宋徽宗绝对是有极大的干系的。
在此之前,徐献一直不想掺合这些事情,只想开开心心按他自己的意愿过完新的一生。
但如今,宋徽宗要强娶李师师,对徐献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既然已经被逼到了死角,还不如干脆做个彻底,连带去把历史的轨迹也改变掉。
高俅指着徐献,哆哆嗦嗦,只是无语。
徐献心里清楚,这种抄家灭门的事,若想以“父子之情”来打动高俅,那绝不可能,他必须动之以利。
不过,他既然跑到高俅面前来说这些话,当然是有着极大把握的。。
“父亲大人有没有想过,太子登基后高家会是什么下场呢?”
高俅脸孔一阵抽动。
他知道得很清楚,他所以能在这个高位上坐这么久,便是因为宋徽宗的赏识,再加上他与蔡京等人走得极近。
但对他们这些人,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恨得咬牙切齿,前不久太学生陈东上书,直斥蔡京、童贯、朱勔、李彦、王黼、梁师成为朝中六贼,称蔡京为“六贼之首”,朝廷内外无不拍手叫好,都把陈东当成视死如归大宋英雄。
而蔡京干了这么多年的宰相,位置其实并不劳固,几次迫于民愤,都被宋徽宗罢官,只是,宋徽宗实在需要这么一个宰相来帮他打理好胡作非为的巨大花销,尽改盐茶之税,征花石纲这类的举动,也只有蔡京在外才干得出来。
可以说,是宋徽宗成就了蔡京,亦无法离得蔡京。
这是高俅等人看得极清楚,亦觉得可以依仗的。
可太子不同,性格简朴,为人正直,若宋徽宗倒台,以当今太子的性格,绝对在第一时间拿他们开刀。
“官家正当盛年……”
“便是盛年,父亲您又有几十年可以指望?难道几十年后高家便可以摆脱这个死局吗?父亲大人难道不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太子并不得宠……”
“无论是谁登基,以蔡京做过的这些事,定都会拿他开刀以解天下民愤,父亲觉得高家会能幸免吗?”
不用高俅说完,只一开头,徐献便驳得得哑口无言。
看高俅不再开口,徐献这才正色道:“更何况,远的不说,近的这次蔡相公只怕便逃不过去。”
说到近的这次,徐献不知道应不应该感谢法文俊,正因为他带李师师回来,宋徽宗这才知道当初是有蔡京在暗中搞鬼。
对他们这种一切都建立在皇帝信赖基础上的大臣来说,没有比这更致命的了。
若不是蔡京对宋徽宗来说还是有点用的,只怕第一时间已经被赶出京师。
高俅当然知道这事,他脸上肌肉又是一阵抽动:“你没法成功的,我也不可能帮上你什么。”
这倒不是高俅推脱,宋朝对军队可是管制最严的朝代之一,以它的军制,高俅虽然身为殿帅太尉,亦无法随意调动士卒。
不过,他能这么说,明显是心思已经有了松动。
“能不能成功是我的事情!”徐献自信地看着高俅,“说实话,我也没想过在这事上要请父亲大人帮忙,我只是希望父亲大人在事后站好位置,勿使高家蒙难。”
这话就并不尽实了,虽然告诉高俅这事是有保护“父亲”的原因在里面,但若不是因为需要如此,他肯定也只会在事成后告之。
不过,他也确实不需要高俅帮他杀人,他考虑的是事后带李师师逃脱的问题。
无论事情成不成,京城肯定乱成一团,禁军肯定也会出去,若不设法在之前通过“合理调度”安排出安全后路,便是带了李师师,他也无法逃脱。
听到不需要他来出手,高俅表情好看了不少:“那蔡相公……”
“谁都救不了蔡京!之前就帮父亲大人分析过,无论是谁登基,蔡京他们都绝对会被抛出来平息天下民愤”徐献严肃的看着高俅,“父亲大人您一定要清醒地意识到这点,勿要有半点风声走露,事发之后立即为新皇摇旗呐喊,这才能保高家一家平安。”
“那你究竟打算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时候,高俅终于开始关心起徐献的安危,不过,由于多了前面这些话,弄得徐献都有些警觉起来,怀疑他会不会是想要套他口风。
不过,他还是压下了这个令他不快的反应,一边体味其中的温暖,一边道:“父亲大人您放心,孩儿有十足把握!”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谈话就没有这么严肃了,一边诉些别情,徐献一边说出了一些他的要求。
这些小小的调动对高俅来说只需要随意动动手腕,并没有什么难度,他当然满口答应。
看看快到高府,徐献道:“父亲大人保重,孩儿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在轿子转弯时,他掀帘而出,飞快地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