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一支及时伸过了,格了一格,将法文俊势大力沉的一刀挡开。
不过,他仓促的出刀并未完全挡法文俊全力一击,那刀依然贴着杜锦心的左手胳膊上划过,迸出一片血光。
“你疯了!”徐献将杜锦心扯过来了,又惊又怒地叫,“不要命了?”
他并没继续斥责下去,因为他说这话的同时才惊讶地发现,此时的杜锦心不仅脸色死灰,甚至连眼睛里都充斥着可怕的死灰色。
鲜血正沿着她手臂不断滑落,她却如同不伤在自己身上般,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
这结果显然亦有些出乎法文俊意料,他有了一时的发愣。
徐献可不会浪费这个机会,一扯杜锦心,赶紧往外突围。
杜锦心则犹如木头一般,机械地任他随意拉扯。
等到徐献砍倒几个士兵拉着杜锦心跑出包围圈时,法文俊才回过了神,沉喝道:“追,别让他们跑了。”
将刀一挥,他率先紧追。
不过,徐献跑的方向却完全出乎法文俊的意料。
他不再往远方突围,却是带着杜锦心跑向断桥那边。
“是想趁着人多逃脱还是觉得我会舍不得杜锦心而不招呼那边的禁军呢?”这个念头在法文俊心头一闪而过,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边虽然人很多,但大多摄于“雷神之威”,正胆战心惊地磕头,甚至比一般时候还要有序得多,而且,还是禁军密集之所,只要高声一呼,禁军围上来,徐献肯定是逃无可逃。
那刀既然都挥出去了,也不再乎再杀一次,他甚至考虑着如何在别人捉住杜锦心之前杀她灭口,免得扯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正因为一心考虑如何将这事做得圆满,他这才忽略了一个极明显的问题,他既然能轻松看出那边是死路一条,难道徐献看不出来吗?
一行或追或逃,迅速接近了跪了一地的街道。
“抓刺客,抓刺客……”
随着法文俊放声大呼,立即惊动了街道众人,一些理智尚存的禁军立即在军官吃喝下集中起来。
只是,正当他们欲要围上来时,徐献突然从衣襟里取出几包东西,用火折子点燃,然后,将这些冒着青烟的东西全冲着他们胡乱扔了过去。
先以为是暗器,看他扔过来,众禁军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跳开,但那东西不仅扔得软绵绵的极度无力,而且,看似全无害地随意散落到地上。
那个下意识向后跳了一步的禁军统领被自己过敏的反应弄了个大红脸,骂骂咧咧,大声呼喝手下上去堵“刺客”,他自己则恨恨吐出口唾沫,伸脚去踩在他脚边滴溜溜乱转的纸包。
许多年以后,他终于知道了夺他一条腿的是什么东西,但在当时,他只觉得脚下一麻,全身一震,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雷神震怒,雷神震怒……”
随着绵绵的恐惧爆炸声在人群里响起,看着不断有人惨叫着满身鲜血地倒下,无法抑制的恐慌在众人间如瘟疫样传开,原本跪在地上的众人全爬起来,一边扯着嗓子惊叫,一边如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
眼前的形势立即乱成一团,惊叫一声接着一声,人群挤成一团,却又如块堤的洪水,完全没有目的的散开,只要是这洪水中的人,都是身不由己地被不知带向何方。
看到徐献拖着杜锦心冲进接踵摩肩的慌忙人流里,法文俊咬咬牙,跟着投身其间。
徐献拖着杜锦心,随着人流四处乱走,接连过了几条街,突然间,周身一松,人群全散了开去。
眼看周围的人速度消失在四通八达的街道里,徐献也赶紧将杜锦心一带,拖着她跑进旁边一条岔道。
来到无人的僻静处,他转向杜锦心:“你赶紧走吧!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我们扯本了。”
杜锦心没有说话,她原本美丽的眼睛里一片空洞,恍若灵魂已经离体,只留下这个毫无感觉的躯壳。
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徐献又有了一丝不忍。
她之所以会如此,与他当日的计谋有很大关系,虽然她对付过她,但她不肯让法文俊动李师师,之前又救他,若就这么扔下她,他实在做不出来。
反正要去救李师师出城,也不差她一个。
再说了,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出城,只怕连走路都走不好。
叹了口气,徐献撕下一片衣襟将她受伤的手臂包扎住,然后,又带着行尸走肉般的她飞快地沿着小路急奔。
之前的动静肯定惊动了全城,又被法文俊浪费了不少时间,再不赶紧,便是救出李师师,只怕也出不了城。
七弯八拐,他沿着熟悉的道路,急奔,当走进一条长巷时,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徐献心中一惊,赶紧就近岔进一条小道。
只是,他还没喘气,那马蹄声似乎受着人指引一般,又向他的方向追过来。
怎么会这样?
徐献大惊,一边疾奔,一边四下张望。
很快,他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高楼上,法文俊正拼命挥舞着一面随手抓来的,某个酒楼的店旗。
见徐献看向他,他恶意又得意地笑出一嘴森森白牙,然后,又冲他的方向更加拼命地舞动那面旗帜。
操!
徐献怒极,松开杜锦心,反手摘弓取箭,拉了个满,厉叱一声:“去!”
那箭脱弦而出,化作流星,带着震震风雷冲法文俊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