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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表演

众人都离开了,病房里也随之安静下来。

高海天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啊,明天,明天早上,父亲就要来医院看望自己了。真没想到和多年未见的父亲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

想到这里,高海天叹了口气,睁开双眼,竟意外的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个爱唱歌的女孩儿--小伤。

小伤看见高海天睁开眼盯着自己,圆圆的脸蛋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嘴里期期艾艾的说:“二少爷,您,您还没睡呢?”

高海天笑了:“你回头看一看,现在几点?”

小伤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间指向了六点三刻。

小伤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呵呵,才六点三刻呀,我还当很晚了呢!”

高海天对她说:“小伤,来,帮我把床摇起来一点。”

小伤赶紧摆手:“不行不行,二少爷,人家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坐起来。我可不敢不听医生的,万一您出了什么事,九叔非把我的皮扒了不可!二少爷您饶了我吧!”

高海天说:“小伤,拜托你。你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足足有六个月了,我现在醒了,觉得浑身酸痛。真是好难过,你帮帮我,好吗?”说了半天,却见小伤只是摇头摆手。于是又小声对她说:“要不然,你把我的病床只摇起来一会儿,等一会儿就放下来,你看这样行吗?”

小伤很犹豫的样子:“只一会儿,不许黄牛哦!”

高海天赶紧点头:“只一会儿,只一会儿,保证不黄牛。”

小伤这才走过来,弯腰将病床的摇杆摇了几下。这样一来,高海天的上半身就微微坐了起来。

高海天满意的叹了口气:“啊,这下舒服了!”又对着小伤说:“小伤,谢谢你了。”

小伤的脸上露出笑容:“二少爷,您别客气。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可以了。对了,您饿吗?我去给您拿饭?要不,给您倒水也行!”

高海天被小伤有如开机枪一样的说话逗笑了:““小伤,不用。我既不饿也不渴。你不用忙,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小伤摇摇头:“那可不行,九叔知道要说的。”

高海天一楞:“怎么,九叔会因为你坐下休息一会儿而说你?”

“那倒不是,九叔只是怕您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所以让我们这些人尽可能的随时注意您。其实,九叔对我们很好的,从来不打骂我们,大家都说……”

高海天奇怪的问:“大家都说什么?”

小伤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小声说:“二少爷,我只是跟您说,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呀!”

高海天点点头:“放心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小伤这才接着说:“大家都说,如果大少爷和大小姐能和九叔一样对待大家,那大家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高海天不解的问:“怎么,大少爷和大小姐对你们不好吗?”

小伤的脸色有些黯淡了下来:“哎,二少爷,您不知道,大少爷对我们可凶了,每一次哪个下人犯了错,如果让大少爷知道了,轻的被重责一顿,重的就立刻开革!有一回,花匠小蔡不小心打碎了一盆老爷喜欢的花,大少爷就抽了他三十鞭子呢!”

高海天默然。说实话,这些年他虽然在美国读书,始终没有回过家,但是九叔到是回来过几次,所以对家中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李瑞脾气火爆,但是却并不知道大哥会这么的…残忍。想到这里又问:“那大小姐呢?她也打你们吗?”

小伤说:“大小姐倒是从来不打我们,不但不打,她甚至都不骂我们,其实,二小姐基本上都不和我们说话。”

高海天笑了:“既然大小姐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甚至都不和你们说话,那你们干么怕她?”

“哎呀,二少爷,您不知道,大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只要你不犯错误,就没事。大小姐可不一样,她要是盯着你看一眼,就能让你混身冰凉!”

高海天被小伤的话惊呆了。心里暗想:看一眼,就让人混身冰凉,李岚的眼睛有这么厉害么?不可能,这是在现代社会,不是玄幻小说里,难道还真有什么内家功夫?不会,不会,那都是扯淡。既然这样,那么,李岚为什么会让家里人这么害怕呢?这里面一定有缘故。突然,高海天又想到下午时,李岚来看望自己时的表情。当时她的声音颤抖,眼里含泪。可问题是:李岚和自己(或者说和李冰)有那么深的感情吗?自己已经出国十余年了,一直没有回来过,连通信都很少,一般也就是春节打电话回来拜个年。而每一次打电话,都是和父亲说一会儿话,大哥和姐姐那里总是请父亲转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就完了。姐姐和自己的交流,好像只有在自己去美国之前有限的时间。那时自己好像只有八岁。而姐姐己经二十多岁了。在自己的记忆里,姐姐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完全没有别人家长姐对幼弟的那种疼爱,而且不光是自己,姐姐对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没什么兴趣。这些事情连起来,更加加深了高海天对这个便宜姐姐的怀疑。如果说姐姐下午的探望是一场表演的话,那么她是表演给谁看的呢?自己?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是有一个问题: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恢复成什么样,将来能否站起来都在两说。假定,自己恢复的情况不好,一辈子只能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那么,将来她怎么对待自己都由她随心所欲。当然,有一个前提:父亲李志豪去世,她已经顺利接手李氏的产业。如果说这样的话,那她今天表演给自己看的假说就不成立。反之。自己的身体情况相当好,完全没有任何后遗症。那又如何呢?

高海天陷入了沉思。

猛的,高海天想起了李冰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父亲是一个很‘中国’的老人!”高海天知道了:如果说离家十几年的儿子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中国’的老人的话,那么,一直陪伴在老人身边的人没有道理不知道--除非那个人是一个傻子!偏偏李岚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傻子!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显而易见了。大哥李瑞若是没有出事,将来他一定是李氏的继承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姐姐李岚这十几年来一直帮着他打理家里和李氏的事情,只凭这一点,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太大的冲击。但偏偏大哥因为飞机失事而去世,这对姐姐李岚无异于睛天霹雳!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但是心灵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而在这个时候,父亲打电话让自己中止学业马上回来,李岚的心里一定很紧张。这是因为:虽然说短时间内她的李氏总经理的位子还坐得住,但是只要自己一回来,父亲立刻就会安排自己进入公司学习。如果自己不犯什么大错的话,那么将来李氏总经理的位置她一定要让出来。当然,父亲也会对她做出一些补偿,但是这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一呼百诺的人来说,绝对比杀了她还难过!可是没想到,自己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居然遭遇车祸,还成了植物人!这件事恐怕令李岚欣喜若狂吧?她心里一定在盼着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吧?但是,天不遂人愿,自己醒了。这样一来,就使得第二种假说也不能成立--对自己来讲,李岚只不过是一个同姓的陌生人而已!她的这一番表演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浪费感情!

如果这两种假设都不能成立的话,那么她表演给谁看呢?小伤?开玩笑!照这样推测,那么目标就己经呼之欲出了--没错,正是九叔!

但是,她干嘛要表演给九叔看而不是等到明天把这一幕表演给父亲看呢?

啊,明白了。她知道在自己的心目中,只有两个人的份量最重。一个是已经过世的爷爷,另一个就是九叔!九叔对自己来讲几乎就是爷爷的替身。只要给九叔留下一个好印象,那么即使将来自己掌握了权力,也会看在九叔的面子上,给她一个不错的位置!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疑问了。想到这,高海天笑容可掬的问小伤:“小伤,我问你,大小姐对九叔怎么样?”

小伤站在一边,看着高海天楞神:二少爷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呢?正胡思乱想,听二少爷问自己话,赶紧回答:“啊?啊,您问大小姐对九叔怎么样?可好了!我们都说,大小姐对我们如果有对九叔一半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果然如此!”高海天满意的点点头。这时,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幸亏是自己,若是真的李冰--那个虽然聪明,却没有什么社会阅历的孩子。恐怕,不,不是恐怕,而是一定会被李岚的表演给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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