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大呼小叫地喝起来,不知不觉间都带了七分酒意。施士纶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拍,乜斜着霍木道:“小兄弟,我听郭老黑说你很有些门道,为救一个姑娘,不惜舍弃那什么爆米花生意,还搭上了一枚宝贝戒指。姑娘救回来,并没有非份之想,这脾性,我老施佩服。跟我喝上三杯如何?”
“我酒量不行,施大人,我要醉了!”霍木一听三杯,哪敢跟他喝呀,自己可不是那个潘夫子,三杯下去,自己早趴下了。
“哎?看不起我?你别叫我大人,就叫哥哥,做哥哥的跟你喝酒,你还要推脱吗?”
众人纷纷起哄,刘虎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不醉,何日喝多?表弟,今天就是来醉酒的,你是逃不掉的。”
“好,我陪哥哥干了这三杯!”霍木豪气顿生,自己把酒斟得满满的,跟施世纶一碰,咚就灌了进去。
众人喝彩。三杯下肚,霍木来了兴致,不再客套,直接称老施大哥:“大哥,我觉得吧,你很有民本和平等的思想,你跟其他的官不一样。可是这官员的腐败,靠你这样一个一个抓来打,那是不行的。只有进行一场革命……”
“停,兄弟,你说的民本是什么意思?革命呢?”施士纶不明白。
“民本就是以民为本,革命……”霍木忽地出了一身冷汗,革命?革谁的命?大明朝的?要死啊?赶紧纠正:“不是革命,是革新,我们让朝廷对现在的官吏制度进行改革,官员不再由朝廷派,而由地方选,谁当官不为民作主,人民就把谁赶下台……”
听了这话,旁边的刘虎赶紧偷偷地拉了一把霍木,示意他这个话题太敏感了。霍木也醒悟,赶紧住嘴。施世纶的眼又乜斜起来,向霍木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向民众请示去?我的俸禄谁给我?”
霍木嗝上了一口酒气,摇头道:“我以为施侍郎是难得的明白人,却也这么糊涂。这官员的俸禄,从来都不是皇帝朝廷发的,老百姓才是官员的衣食父母……”
“好你个霍木,你这话不无些道理!”施世纶拍手叫道,小眼睛里泛着红光,“小小年纪,见识不凡也!”
潘夫子也颔首不已,仿佛一个古装玩偶一般:“唐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霍木这个道理。你说有些人搜刮民财的时候,可想过这朴素的道理?”一听这几个人越说越有些不象话,刘虎接话道:“表弟的想法向来天马行空,他还跟我说起过商业兴国的事。从他的爆米花和酒楼,能看出来他真的是很有些本领。最近又见他搞了个什么高压锅,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
这时候霍木的酒气上涌,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身体里有股什么东西在流动,舌头有些发僵,话却多了起来:“这些小玩意算得了什么。我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你们见过那什么吗?”想了一想,继续道:“就那什么,汽车、电灯、电脑,我们那里的水,知道吗?都不能随便喝,想喝水是吧?去商店里买,透明的塑料瓶装着,这么大,买一瓶。家里喝水,知道吗?买一桶,塑料的桶,这么大……”
郭达听了气愤啊,拍桌子:“什么世道,让老百姓怎么活?要是让施不全去了,那些黑心的再敢卖水试试,铡了他们的脑袋!”
潘夫子咬牙:“不知道我大明朝还有这么黑暗的地方!”
施侍郎刚与刘虎碰了一杯,边喝边道:“真是这样,我倒是愿意跟皇上请命,到那里去澄清吏治,不听话的,打!”
霍木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这卖水算什么?这叫先进!我们那里走路还要拿钱呢,你的车要上路,路上就有收费站,从这里进去,从那里出来,按你走的远近收费。可收费归收费,那个快呀,高速公路,懂不懂?”
刘虎给霍木又倒了一杯:“表弟,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从老家跑出来,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干一杯!”
霍木举着酒杯,却不喝,对着刘虎一脸不屑:“我们那里生活水平高,想吃鱼就吃鱼,想吃肉就吃肉,富人的饭桌上,鱼肉都不要,就吃野菜!”
…………
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五坛子酒,五个人开始得意忘形,大呼小叫。五个人全移了位子,郭达搂着施世纶互相对骂,刘虎和潘夫子面红耳赤地再划拳,霍木则独自一个人拿出钱夹里珍藏的女友照片嚎啕大哭。他只觉得天下就剩了自己一个人,飘飘渺渺没有着落。自己的前女友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好,爸爸妈妈是不是天天念叨这自己这个不知道下落的儿子。来到了古代,有那么多话不知道跟谁说,只好对着女友的照片大哭一场。
“别哭了!”霍木手中的钱包一把被施士纶抢了去,“我们去看看郭老黑猢狲上树!”几个人相搀着,跌跌撞撞走到屋外,外面就是花园,天气寒冷,园子里没有一丝绿色,孤零零的枝干在阳光的照耀下,瑟瑟地抖动着。
“看那棵大树了没有?就那个,我、我爬给你们看!别看我老了,一样能上去!”郭达红着眼睛,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对施世纶道。
老施口齿不清,红红的脸越发显得有些狰狞,推着郭达道:“你爬,你爬,可惜没有猴子,老夫给你赋诗一首。昔有郭指挥,喜怒无常色。与某狂醉后,欲作猢狲爬……,不对,不押韵,再来一首!”
郭达跃跃欲试,霍木从身上摸出手机来,大呼小叫道:“郭大人,你爬,我给你照相,管教你没见过,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
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把郭达给劝住了。怎么还有个女的?他的神智有些不清,还是拿着手机冲其他人比划着,嘴里嘟噜着莫名其妙的话。那个绿色的身影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霍老板也喝多了!”
“没多,我照相呢,别动!”他挥舞着手机,心里一个劲提醒自己别在女士面前失了仪态,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咕咚倒在地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