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楚少，呃，小楚小楚！嗨，是我健忘，叫小楚亲热，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沐铁柱尴尬的笑笑后，吱溜一声喝掉了原本要给楚征碰一下的酒。再次满上后，提起筷子抄了块鸡肉，压了压酒，他已经喝的有了七分酒意。
“哦？没事没事！”楚征刚刚也是走神了，他还在观察沐铁柱家的房子，说实在话他都不敢相信沐铁柱家居然穷到了这种程度。三间破旧的土坯房，进了堂屋里面只看见些些应该比房子的年龄还要大的旧桌椅。除开电灯泡以外，家里再没有一件电器。就连地面都没有用水泥涂过，更别说地板砖之类，放饭桌的时候，沐铁柱左挪右移半天，才找了个平稳的地方。
“小楚，别客气啊，吃鸡肉！吃酒肉！这是家养的土鸡肉，城里吃不到的。”沐铁柱的老婆姓黄，典型的农村妇女的样子，粗手大脚一脸烟火色，但十分的热情好客。
“黄阿姨，我自己来，自己来！”楚征连忙自己夹了块鸡肉，啃了起来，脸上粘了个韭菜叶子都不知道。林婉儿也在一边坐着，看楚征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声，在楚征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就伸手在自己脸上示意了下，楚征心思转的不慢，连忙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他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那个韩胖子扇了林婉儿一下，现在好像还没完全消肿，看着林婉儿笑嘻嘻的样子，他忽然感觉中午把韩胖子揍的轻了。
“来小楚，咋们再喝一个，谢谢你又帮了我沐铁柱一把！我沐铁柱不是没良心的人，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说！”沐铁柱又举起了酒杯，楚征的脸色就有点绿了，路上林婉儿说他老爸喜欢喝酒，他就去取了点钱，提了两瓶五粮液。这到了沐铁柱家，本来他是吧林婉儿送回来就走了，无奈沐铁柱铁了心要留他吃饭，一副不留下来就是看不起他的样子，楚征不得不留下。可上了酒席才发现，沐铁柱能喝酒不假，可他更能的是劝酒啊！这菜没吃几口呢，两瓶五粮液已经少了一瓶半。
“别，沐大叔我实在是过量了，酒就不喝了吧？”楚征说完就那求助的眼神去看林婉儿，林婉儿先是抿着嘴乐，等到楚征就要认命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
“哎呀，老爸！人家只是高中生怎么能喝太多的酒，你酒虫上来了，也不能这样灌别人啊！”林婉儿严严肃肃的，沐铁柱听完是不好意思的放下来酒杯，呵呵一笑。
“听我闺女的，听我闺女的！改天喝，改天喝！那啥……婆娘快去给我们盛饭去。”沐铁柱说了句后，黄阿姨便起身去了厨房，林婉儿也跟了过去。一会儿功夫，两人就端了热腾腾的饭过来，还有一个蒸腊肉，楚征赶紧接过一碗，生怕沐铁柱想不来再找他喝酒，再喝他真就要露丑态了。
“小楚，今天婉儿的事情，谢谢你！”吃过饭后，楚征看看天色已晚，就想告辞，沐家人都是留他在这里过夜，楚征推辞掉了，不是说他看不起沐家，是在是他也看见了沐家一共就三间房子，床铺肯定不多，留下来太麻烦人家。沐铁柱见留不住，也就算了，但亲自送了出来，沐家的房子在距离公路有端距离的小山坡上。将楚征送到了公路边后，沐铁柱郑重其事的再次向楚征道谢。
“呵呵，沐大叔说哪里话，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这事情我碰上了还是会管的。”楚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还没被中年人这样谢过呢。
“小楚啊，你是不知道情况，今天我这酒喝多了，也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索性都告诉你吧。婉儿她不是我亲生女儿，而是我战友的女儿。”沐铁柱随意的靠在了路边一棵树上，楚征发现他脖子上挂了个精亮的物件，仔细一看，似乎是颗子弹。但说实在话，楚征真是不太相信如同老农般的沐铁柱会当过兵。
“这个啊，这个婉儿今天跟我说过，我知道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了沐大叔，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孩子呢？”楚征笑笑的回答道。
“婉儿爹当年跟我一个班的，叫林大雷。我们是一起上的对印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战场上他救过我一条命，章打完后我们又一起复原，但从那后面就没了他的消息。十五年前，他突然带着婉儿到了我家门口，当时我刚娶上婆娘，他跟我说他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是在是混不下去了，希望我能帮他养着闺女。”沐铁柱拿手拍了拍脑袋，似乎是想将脑海中早已丢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的记忆给翻出来。
“你答应了？”问玩就想起来，林婉儿这都这么大了怎么能没答应。
“当然答应了，我当时问他欠了多少债，呵呵……他就跟我说，他吞吞吐吐的跟我说，欠了两万块，那是十五年前的两万块啊，当时我家里存了好几年的钱，才二百块。可是兄弟有难了，我能不帮么？我东挪西借……嘿，还真凑了两万出来，我交给大雷让他回去吧赌债还了，然后回来借婉儿再回去好好过日子，他当时跟我保证不赌了，拿着两万块就回了老家。呵呵……可是半个月后，我又收到了他的一封信，拿血写的。他就写了几个字‘兄弟对不住，我把钱给输了，下辈子见。’我当时就差点就疯了，可是我连他家住址都不知道，当时玫儿还小，也是不知道啊！小楚啊，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相通……赌博就能那么勾人？”沐铁柱伸手抹了抹脖子挂着的东西，那果然是一颗子弹。
“没办法后，我只好骗玫儿说他爸去世了，还挖了座假坟，玫儿每年都要去烧纸的。哎……可怜了我这大雷兄弟啊，原来多好的一个人。”沐铁柱继续说道，眼神有点凄凉。
“原来是这样！那两万块钱呢？你不是说当时家里的钱只有两百么？”楚征这才完全知道了情况，叹息了声。
“钱？哦，那些钱啊，我借的有贷款，也有私人的钱，这些年下来可还没还清呢，已经加成八万多块了。不过现在好了，马上不是有两百万了呢，我可都还没告诉婆娘跟婉儿，就想给他们个惊喜呢！”沐铁柱说完后憨厚的笑笑，楚征也终于知道他们家为什么家徒四壁了。
一辆大客车路过，沐铁柱忙上去招手示意，可客车上已经满满的了，司机明显是想拉，可是实在是不敢超员，最近路上查的严，听说交警在搞创收。司机只能不舍的摆摆手，也不停车的带起一溜烟尘飞驰而去。
“沐大叔，你后悔过吗？”楚征看见有一辆的士开了过来，是个空车，他拦下车后，郑重其事的询问。
“后悔？你还说对了，这些年我还真后悔过几次，不过小楚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时间再倒回去，我一样会那么做！这做人啊，最重的是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沐铁柱一愣，隔了好半响才回了句。楚征是听的心头一热，鼻头也是一酸，难怪林婉儿那样的为别人考虑，难怪古玩街上他信任我！
好人啊……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