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元任秋进了城,那李府尹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元任秋多少明白一些那李府尹的想法,到了益都府的府衙外,果然见他一身布衣,正是要挂印而去,元任秋连忙叫道:“李大人,请留步!”
那李府尹转身一看,见是元任秋,却不知道他为何来到了这里,本有几分羞愧之色,迟疑了一阵才诧异的道:“元大人,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可是来接管益都府的事情,各项帐簿和公文我都放在了府衙的大堂之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问府丞黄大人,老朽告辞。”
看得出这李府尹虽然对元任秋颇有不满,却还是公事公办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才提出告辞,只是语气就不是那么和善了,元任秋也不生气,平心静气的道:“李大人,且慢,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接管益都府的事情,而是有事情向大人请教。”
两人来往也不是一次两次,对彼此都还算是有些了解,更何况前面交往还算愉快,李府尹对元任秋也还颇有好感,这次闹成这样,也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见元任秋说得客气,也不好恶言相向,只得道:“好说好说,请教倒是谈不上,大家彼此互相学习吧。”
元任秋豪爽的一笑,“既然李大人坦诚,那我也不妨直言了,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谅解。”
“要说就说,你我何必绕那么多的圈子。”
“那好,大人学识渊博,所以我想请问大人,何为君何为民?”
李府尹不知道元任秋这样问的用意,沉吟了半晌,才道:“孔子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可知也。”
李府尹是汉官,受孔孟之道影响甚深,能说出这话来,元任秋丝毫不以为奇,何况元任秋的本意,也就是要他说这些。
元任秋不慌不忙的听他把话说完了,才道:“李大人,我还听说孟子曾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可有道理?”
“这~圣人的确这样说过,可是元大人现在说这个是何用意?”
“既然李大人也知道这话的意思,那为何你的所作所为却是和圣人之道反其道而行之?”
“元大人,这是从何说起?”李府尹没想到元任秋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不解的问道。
“那完颜亮不顾民意强行南征,早已是民怨沸腾,这样的君主,哪还值得百姓的拥护?更何况大人你身为一方府尹,当以黎民百姓为重,怎可为了一个君主的更迭而置益都府百姓于不顾,这不就是违背圣人之道的做法吗?”
元任秋的话说得李府尹面红耳赤羞愧不已,怔了半晌,才道:“老朽受教了。”
其实元任秋这话也没多大新意,只不过抓住了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心理,而这李府尹也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就置百姓于不顾的人,这才能成功的把他劝了回去。
到了益都府的后堂,元任秋摈退左右,才对李府尹推心置腹的道:“李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也是个汉人,虽然说做了如今这萨满部落的萨满,也被当今的国主授了一个东路都总管的职务,但我所想的,也不过是为了造福这一方百姓,要不,我也不会甘愿受着大宋那边百姓千夫所指的汉奸骂名来做这个大金的小官了。
你看这益都府的百姓,总归是汉人居多,要是换了女真人来做这官,对我们汉人有什么好处,所以,我也只好代着益都府的千万百姓,恳求大人留下了。”
这李府尹做了那么久的官,何尝有人这么推心置腹的和他谈过,再说他受儒家思想浸淫已久,满脑子的忠君爱民,元任秋这样一说,让他浑身充满了为了黎民百姓的崇高激情,想也不想就带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欣然接受了。
元任秋趁火打铁的把萨满神教的宗旨如此这般的对李府尹一说,如愿的让他成为了萨满神教的一员。
都说愚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被思想武装了的知识分子,把李府尹这个汉人的知识分子拐进了萨满神教,元任秋也不禁暗自偷笑,看来这萨满神教的发展大业指日可期呀。
现在名正言顺的做了这东路的都总管,再住那小小的别馆也不合适了,元任秋也老实不客气的把那前都总管的府第据为己有了,也不知道那前都总管挂在了前线没,估计没挂怕也是无福享受了,正好便宜了我,嘿嘿。
这地方是元任秋早就看好了的,连佟玉和展琳各住哪屋也早有安排,所以佟玉一进城,元任秋便叫自己的亲兵把佟玉带到这里来了。
回到府上,天色已经不早了,展琳和青菀却仍未回来,偌大的后院,就只有佟玉一个人,见元任秋独自回来,便道:“琳儿和青菀姑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提到青菀,元任秋的好心情便去了几分,叹了口气才道:“她刚得知她父亲的死讯,有些伤心的跑了,琳儿去安慰她了,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佟玉知道青菀的身世,也不禁担忧道:“天色都这么晚了,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别不是出事了吧,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
元任秋摇摇头,“有琳儿在,出不了什么大事,伤心过了她们自然会回来的,你不要太操心了。”
“你倒是放心,枉费琳儿平日对你那么好,她现在都没回来你也不担心,真是个没良心的。”
佟玉和展琳的感情好到这种程度,让元任秋很是高兴,自己两个女人这样,才有齐人之福可享啊,听了佟玉的抱怨也不恼,笑呵呵的道:“我这哪是不担心啊,我只是对琳儿有信心而已,我相信她会把事情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