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安达立见元任秋自己都这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心说得了,我还是讲自己的吧,萨满这么做,自有他的深意,我年纪也大了,是该退下来了,以后这天下还不是他们年轻人的麽?
纳喇安达立给元任秋讲解了一阵,耶律乞宁的药也熬好了,服侍着他父亲耶律撒多喝了之后,也不敢打扰,静静的坐在旁边,直到两人停了下来,才道:“萨满祭司大人,看我父亲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不知道还有没有大碍?”
元任秋起身又仔细看了看耶律撒多,才道:“乞宁谋克大人,你的父亲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晚睡过一觉之后,明天应该能醒过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想必今天担忧之下,你也累坏了。”
“萨满祭司大人,谢谢你对家父的救命之恩,以后,耶律乞宁的命就是你的了。”耶律乞宁哽咽着重重的向元任秋磕了一个头。
元任秋连忙扶起耶律乞宁道:“乞宁兄言重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区区小事不用挂在心上。”
“是,主人。”耶律乞宁恭敬的应了一声,却还仍是守护着耶律撒多不愿离开。元任秋知道他忧心其父,便对纳喇安达立道:“祭司大人,你府上还有空房吧,今晚就让他们父子在你这里睡下吧,明天一早我再来看看你父亲的病情。”
最好一句话却是对耶律乞宁说的,耶律乞宁听了也没再答谢,默默的跟着纳喇安达立去了。安顿好耶律撒多父子,纳喇安达立回到厅上的时候,见元任秋还在,便道:“萨满祭司,还有事情麽?”
“刚才耶律父子在这,说话也不方便,只是有些事情想和祭司大人你商量。”
“哦,能让萨满祭司你留下来单独谈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元任秋也不客气,细细的把举族南迁的话对着纳喇安达立一一道来,当然到了最后,也没忘打大神海东青的旗号,说这是大神海东青的旨意而托梦于他云云。
听了元任秋的话,纳喇安达立的面色也不禁凝重了,踌躇了半晌才道:“举族迁徙可是个大事,即便是大神海东青的旨意,恐怕部落内就会有人反对,不过,我想只要他们明白了这是神的旨意,依着我们部落族人对大神海东青的信仰,问题倒是不大;
堪虑的却是穆占猛安大人的意思,他不但统领着我们部落的五千勇士,另外还统领着两万渤海军和一万的契丹军,要是他不答应,与他硬拼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了。”
“难得这穆占猛安不是我们纳喇部落的族人麽?”言下之意,要是穆占是纳喇部落的族人,大家都去了,难得他一个人还留在这里不成?
“穆占猛安是我们的族人不假,但是他担任猛安已经多年,对大神海东青的信仰恐怕已经比不上对权力和金钱的迷醉了,部落里的祭神典礼他已经多次没有参加了,要不是佟玉的父亲坚持,恐怕部落的五千勇士也早就没机会参加部落内的祭神大典了。”
顿了一下,纳喇安达立才又转回了穆占猛安不愿迁徙的重点,“穆占猛安在京兆路占了大量的汉人田地,只是这些田地的收入,已是让他财源滚滚了,你想,他舍得走麽?”
看来这样的情形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走的,尤其是财迷心窍的人。“那就带部落的人过去,他不愿意就留下他好了。”
“部落的族人走了,他还做什么猛安啊,他能做猛安,不就是靠我们部落勇猛的五千勇士麽,他能放我们走?再说了,即便是他同意了,这样大规模的迁徙,不得到国主的同意,能行的通嘛?”
纳喇安达立说得句句在理,元任秋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道:“既然这是大神海东青的旨意,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大神海东青会给我们指引的!”说完,客气的让纳喇安达立早点休息,元任秋也就告辞了。
出得门外,元任秋想的却是另外的一番心思,什么冥冥中自有天意,元任秋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屁话,什么事情都是人定胜天,只要花点心思,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事情麽?
愚弄那些百姓倒花不了什么工夫,只是要想让那个什么穆占猛安改变心思,可就有点难度了,这是可得好好合计合计。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地球人都知道,我好歹也算是个人才,就不相信治不了你一个古代的小样。
想到就做,一向是元任秋的特点,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紧张准备,好戏终于上场了。这天一大早,元任秋就从佟玉的温柔乡里爬出来了,“元郎,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起来了?”佟玉对元任秋一反往常的做法有点不解。
“哦,今天有点事情要忙,你再睡会吧,现在还早,昨晚该累坏了吧?”元任秋边穿衣服边答道,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实在是麻烦,到现在元任秋都还没习惯。
“还不是你使坏麽,现在却来故作心疼~”佟玉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元任秋的风言风语,却还是免不了脸红,到现在逗佟玉脸红都已经成为元任秋的乐趣之一了。
“什么叫故作心疼,难得我还不够怜惜你麽?你快睡吧,我出门了。”
“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呢,神神密密的,也不告诉人家。”
“不是怕你担心吗,你到时候听你父亲的安排就是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而已。”元任秋穿好衣服,在佟玉的嘴上亲了一口才满足的出门了。
到了纳喇安达立的住所,各村寨的勃极烈也都到了,当然也少不了那个穆占猛安大人。元任秋还是第一次见穆占,只见那穆占坐在大厅的上座,生得虽然一副鲁莽的粗人样,只是眼睛里不时透着精光,却是天生的扮猪吃虎相。
这人不可小视啊,这是元任秋的第一印象;面上仍然不露声色,依然保持着微笑走到了大厅的中央,才沉声道:“在坐的纳喇安达立祭司,穆占猛安大人,以及各村寨的勃极烈,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商量我们部落南迁的事宜,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吧,我想听听在坐诸位的意见。”
元任秋话说完了,大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见大家都不开口,元任秋也不着急,脸上仍然微笑,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纳喇安达立沉吟了一阵,才道:“举族南迁虽然是大神海东青的旨意,但也是我们纳喇部落的大事,大家还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要是大家都不说,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意思吧。大神海东青一直眷顾着我们纳喇部落,有了他的守护,我们部落才得以繁盛,所以,我赞成南迁!”
纳喇安达立的发言总算是调动了大家的情绪,各村寨的勃极烈便也纷纷赞成南迁。只是那穆占猛安却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在场众人说的和他好不相关一般。
看来不给你下点猛药是不行的了,元任秋笑着转头对着穆占道:“穆占猛安的意思呢,想必是不会反对大神海东青的旨意吧?”
穆占皮笑肉不笑的一阵大笑,“我怎么会反对大神的旨意呢,只是没有国主的降旨,我们部落这样随便迁徙,那可是造反株九族的大罪啊,那不是害了我们纳喇部落麽?”
元任秋暗道:“老子早就想到你要来这手了,还好我早有准备。”笑了一笑,才道:“这倒是不用猛安大人担心,前几天国主就下了旨,让我们部落的勇士前去南方前线。”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道完颜亮的圣旨,对纳喇安达立道:“祭司大人,你是长者,这圣旨还是你来念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欲加兵江左,使海内一统,以居天下之正,特命纳喇部落即日起奔赴益都府,不得有误,另任纳喇部落新任祭司元任秋为纳喇猛安,赏钱百万、绢百匹、马牛各三百。钦此。”纳喇安达立把圣旨念得抑扬顿挫,一声声仿佛耳光狠狠的扇在了穆占的脸上。
穆占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向元任秋的眼光也不由变得怨毒了,迟疑了一会,却是把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随着这杯子的碎裂声,随即从外面涌入了大群的兵丁,把大厅上的众人团团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