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元任秋到了高永福招工的地方时,看见的是那几十个士兵还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带上了伤,却是没人呻吟,让元任秋失望之余也不禁有点庆幸,毕竟自己的军队还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看来应该是那个惹事的人实力太过于凶悍了。
高永福的人都躺在了地上,周围围观的人都带着敬畏的眼光看着站在招工处的那个年轻人,元任秋心道:“想必这就是那个闹事的人了。”
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个年轻人,只见他面目阴柔,五官俊美,要不是元任秋看他胸部平平,颈下还有一个突出的喉节,恐怕真要以为他是一个女扮男装的西贝公子了。那年轻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自有一番鹤立鸡群的气质风采,让元任秋一见都不由大为好感。
元任秋连忙走上前去,道:“这位小兄弟有礼了,不知小兄弟来这里有何贵干?小弟元任秋,是这里招工的负责人,小兄弟有什么事情可以对我讲。”
那年轻人见元任秋彬彬有礼,不像刚才的渤海兵士那般上来就动手;自己打伤了他的手下,却见他仍然是以礼相待,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一阵,才道:“在下见贵处招工,便来应征了,谁知道他们竟是不要我。”
“哦,怠慢之处请小兄弟谅解了。只是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手艺,我们这里招的都是手艺人,只要小兄弟有一技之长,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元任秋这话说得好听,却是紧紧扣死了招工的意图,要是这人无理取闹,首先便失去了一个理字。
那年轻人倒也不笨,听出了元任秋话里的意思,只是自己偏偏不会什么手艺,却也不好意思拿话诓骗人家,犹豫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在下~~在下却是不会什么手艺......”
这下周围的士兵都不由怪笑了起来,元任秋虽然说才自任猛安不久,对这些士兵的要求却是极为严格,要是敢欺压普通百姓,那八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前面有几个不开眼的士兵没把元任秋的军令放在眼里,现在可都还没下床呢。
这群士兵忍不住先动手打了人,正怕元任秋的军法处置呢。现在见那年轻人自承没什么手艺,便也理直气壮了几分,当然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元任秋心道:“这人虽然说是有点无理取闹,却也算得一条汉子。”元任秋也不想为难这大有好感的年轻人,正准备开口解围,把这梁子揭过就算了。
那年轻人却受不得这群士兵的一激,居然理直气壮的道:“在下却是不会什么手艺,却懂得一点粗浅的武艺,你们招的就是有技艺的人,这武艺也算得是门技艺吧!”
这群士兵都是高永福的袍泽,自然有几分兄弟之谊,见那年轻人这样一说,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元任秋对他摆摆手,只得悻悻的住了口,看向那年轻人的眼光却有了几分不善。
只听元任秋道:“你能把我这众多的兄弟都打倒在地,可见却是算得一门手艺,不知道小兄弟所需几何才愿意加入我们部落啊?”
那年轻人没想到元任秋居然认可了他的说法,胆气便也壮了几分,想到自己还在大病中的弟弟,城里医馆的大夫说需要大补之药调养,再加上尚欠医馆的几十两银子,便咬咬牙道:“五百两!”
这一下,高永福终于忍不住讥笑道:“五百两,你好大的口气,你干脆去抢得了~”随手拉过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又道:“你看看这位老人家,做了几十年的铁匠,人家才要二十两银子,你居然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五百两,也不撒泡尿照照......”
“永福,住口!”高永福话还没说完,便被元任秋打断了。那年轻人被高永福的一番冷嘲热讽,面上也挂不住了,反嘲道:“学得一身艺,卖与识货家,既然你们舍不得那五百两银子,在下这便告辞就是!”
“怎么,打伤了人,还想走麽?”元任秋虽然说军令如山,平日里对周围的人却是和颜悦色。高永福一心维护自己的弟兄,也顾不得元任秋在身边,只要是有道理的事情,这个和气的萨满也不会随便责罚自己,便又一次开口道。
那年轻人也不禁被高永福这话说得来了气,大声道:“在下见你们诚心求才,这才好心前来应征,你们不要也就算了,却诬蔑在下前来闹事,几个人围攻我一个,要不是在下会得几分武艺,现在躺在地上的可就是在下了。”
轻蔑的看了看高永福和四周躺着的士兵,又道:“要不是在下我手下留情,你以为你们就是躺在地上这么简单麽,在下想走就走,难道就凭你们还能留下我不成?”
说完,转身就欲离去,元任秋连忙出声道:“小兄弟且慢。”
“哦,怎么?”那年轻人慢慢的转过了身子,见高永福等人听了元任秋的话都眼里跃跃欲试,眼神便也跟着凌厉了几分,手脚也摆好了姿势,大有只要元任秋敢用强,就要出手之势。
元任秋见他那架势,情知人家误会了,连忙出声道:“噢,没怎么,小兄弟误会了,我叫住你,不是要强留下你,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说,不知道你可愿意?”
那年轻人见元任秋的话里有愿意招人之意,想到病床上的弟弟,也不禁犹豫了。元任秋见他站在虽然没说话,但凌厉的眼神却是缓和了下来,知道他颇为意动,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那年轻人的手。
那人被元任秋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甩开了元任秋的手不悦的道:“你这是干什么?”元任秋没想到他反应居然这么激烈,尴尬的笑了笑,才道:“咳咳,那个,我只是想找小兄弟去僻静之处单独谈谈而已。”
说完,元任秋又要去拉这个让他大有好感的年轻人,那人看出了元任秋的意图,却是后退了一步,心道:“看这人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就凭自己的武艺,谅他也做不了什么坏事,跟他去去倒也无妨,只是为什么要去僻静之处谈?”
狐疑的看了看元任秋,虽见他一脸的坦荡,口里仍是直言道:“谈就谈,就在这儿不成麽?为什么非得去僻静之处谈?”
其实元任秋本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居心,只是一来不知道怎么就对这个人很有好感,二来也见他武艺甚为精湛,心想自己身边也缺个武艺高深的护卫,就有心收纳他了。
元任秋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有心答应他的条件,五百两银子是小事,可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了二十两银子和五百两的差距,难保这些工匠生出不满之心,他们可都是以后部落发展的基础啊,那可是怠慢不得。
元任秋本想拉着这年轻人的径自找个僻静的地方说出自己的意思,只是两次都抓了个空,现在人家也这样说了,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道:“那就随便你了,要谈就跟上来,不想谈你就回去吧。”
说完,也不理会这个年轻人,径自的走了。那人没想到元任秋竟然如此干脆,犹豫了一阵,见元任秋越走越远了,才打定了主意,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老远,那人见四下无人,便在后面大声道:“我说,那个什么元任秋,是吧?你不是说有话要谈麽,现在周围都没有人了,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元任秋转过身,促狭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跟上来呢。”那人见元任秋打趣他,性子一上来,又是要走,元任秋忙道:“怎么又要走,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嘛。我见小兄弟也不是闹事的人,想必也是有什么难处,这五百两银子就跟我去拿吧,至于你来不来我们部落,也就随你了。”
那人听了元任秋的话,停下脚步,却突然向元任秋扑了过来,贴近着他练起了功夫。这套拳法名为“双插子”,乃是武术训练中不常见之稀少套路。
元任秋认不得这功夫,却见他动作舒展大方,跳跃旋转敏捷,身腰随手腕而转动,眼神因插尖而运转,时而长龙裹体,忽而彩蝶纷飞,便也知道了他功夫的厉害。
待他一套拳法使完,元任秋便笑着鼓起了掌,赞道:“好功夫!”
那人听了元任秋的赞赏,脸上也无得意之色,却道:“你也不错,我在这么近的地方向你出拳,你居然毫无慌乱,这本事也是不差。”
元任秋哈哈一笑,道:“那是因为我看出你眼中并无恶意,要是换了个人,我也是要害怕的。哦,对了,和你说了半天话了,也不知道你尊姓大名,我总不能老是这么小兄弟小兄弟的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