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0月3日。早上起来之后,武田晴信象往常一样蹲坐在行军马札上思考问题。这是出阵以来的多少天了?时间太久了,自己都有点记不住了。大概有一百多天了吧。勘助前些天提议的援兵现在也陆续到了川中岛。只是现在的僵持状态让双方都疲累不堪,但是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稍有不慎则会酿成一场双方都很不乐意的大决战。这绝非自己所想看见的情形,但是又没有办法改变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办?
山本勘助晴幸此时也坐在军案的下首盯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发呆。这位被武田邀请,成为军师的浪人如今也在武田家呆了也有十数年之久,这是自己遇见的头一回让自己无计可施的情形。自从出阵甲斐,从驻扎到大冢城到如今顺势驻扎在犀川的河畔时,回想一下,好像自己跟从武田家时起就从不曾遇见这种状况。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老到连想出一个解决现在这种状况的办法都没有了?
沉默了半晌,驹井政武端着早食到了武田晴信的面前。晴信在心里甩了甩让自己理不清的思绪,拿起竹筷夹了一块酸唵菜到嘴里之后,开口问向了山本勘助:“勘助,今天也还是没有想到任何策略么?”
尴尬的红晕在勘助脸上浮现,虽然自己不情愿,但是还是老实的回答道:“主公,属下没用,到现在还是没有想出任何办法来解决目前的战况。”
无奈的笑了笑,晴信回答说:“这也真是难为你了!本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即使是类似于户石崩的情况也好啊。干净利落的正面打败我们,总好过就这么好像没有尽头一般的就这么双方你看我我看你的对峙。这可真是一种折磨。”
勘助想了想,也是,于是附和着说了声“是”。
吃过早食,一众家主家臣聚集在本阵,各自摆了一个行军马札后,对着隔岸小树林的长尾军开始了每天例行的静坐。有些家臣虽然颇为不满,但是家主没有指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好一肚子气的陪坐。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正当临近中午又该到了每天无聊的吃饭时间时,幕府附近的家臣都三三两两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一阵涉水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响起在了本阵附近。这个声音是这么的不和谐,以致于正准备吃饭的家臣团们相互一愣之后,全都把视线集中了武田晴信,他们的家主的脸上,个别的甚至略显激动的准备拔刀大干上一场了。
武田晴信此时也非常的惊讶,按照自己发出的命令是按兵不动,外加严密防御的指令之后,这么些天以来各大豪族和本军一直以来遵守的很不错。只是今天突然见一骑就这么冲到了犀川中,短暂的失神之后突然从心里涌出了一丝让自己莫名的情绪。和勘助对视一眼之后,武田晴信不顾家臣们希冀的眼神,继续冷言不发的坐在行军马札上看着河中的那人。
勘助理解武田晴信的想法,敌不动我也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是为今唯一的军略,不过待勘助看清那人之后,那熟悉的铠甲,勘助激动的喔了一声从行军马札上站了起来。
再一次用意外的眼神看了勘助一眼,此时武田晴信也来了点兴趣。从马札上遥相望去,入眼的是一身熟悉的古朴大铠,回想了想,武田晴信也神情激动的喔了一声站了起来。
此时家臣们也看出那身铠甲的主人来了,对这身铠甲更为熟悉一些的相木市兵卫则满脸震惊的用手指着半天没说出话来。本阵附近,在几声惊呼声过后,所有的人全都屏息注视着那骑马之人。
一阵寻衅过后,只见对方树林里冲出一骑,隔的太远晴信也没听清喊的什么,但是眼看着两人即将相遇,出于对己方之人的关心,似乎大伙都心有灵犀般的全都默默的关注着战局。远处的两人一个照面之后,长尾军那人似乎不敌已然落马,晴信低呼一口气之后,就听见六文钱家徽附近的足轻们开始了胜利的呼声。
此时,附近一名百足众已经探听到了事情的大体情况,凑上来半跪之后,大声禀报道:“启禀主上,真田弹正领下客将大谷信忠讨取长尾军河原备后守吉兵卫!”
哦~~在家臣们的几声低呼过后,晴信记起了这个被换作河原之人,似乎最近这一个月来敌方的骚扰小队就是此人带领的,曾取过数个足轻的首级,据说其武勇在越后小有名气,只是似乎今天武运极为不佳啊,一个照面就被讨取了,这个叫大谷的很不错啊。只是此人为何会穿着武藤家的具足,有点耐人寻味啊。
此时勘助开口好像记起了什么一般,“主公,似乎三天前真田军来的时候,幸隆和我谈过这名叫大谷信忠之人,似乎此人已经被真田请为其三子喜兵卫的傅役,想来可以解释他身上的那身了!”
正说话的这当口,只见树林里笃笃笃的传来了数骑的马蹄声,别看勘助独眼,但是对越后之人甚为熟悉的勘助在看了一眼之后,迅速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那不是本庄繁长,柿崎景家和斋藤朝信么?长尾军怎么可以如此,如此……”狠狠的锤了自己一大腿,勘助神情颓丧的一屁股坐在了马札上。
听勘助这么一说,家臣们似乎知晓了勘助为何这般颓丧。据闻越后军武勇其名最甚的,就有刚才勘助所说的柿崎景家,本庄繁长,斋藤朝信和中条藤资等。对此比较熟悉的原虎胤也认可了勘助所说,点头低声说:“是啊,长尾景虎太卑鄙无耻了。居然派人以一敌三,这名换作大谷的,似乎……唉!”
听得鬼美浓这么一说,众位都替这名叫做大谷信忠的惋惜了起来。一时之间,幕府帐中鸦雀无声。只是几分钟过后,似乎意料中的讨取声并没有传来,传令兵似乎也没有任何报告,众人觉得甚为意外,于是纷纷转头朝远处望去,结果不看不打紧,一看吃了一惊。
只见不宽的犀川河流上,4个人战成了一圈,马匹溅起的水花,在不知不觉中,竟在炙热的阳光下,腾起了蒸蒸雾气,金属的撞击声,一声紧凑一声的响彻不绝,在足轻们的欢呼助威声中,这名叫做大谷信忠的,居然和另外三人打了个平手。
此时武田晴信也坐不住了,趁着军中渐渐涨起的气势,晴信也来到了军阵前,和本军将士还有豪族联军一同为大谷信忠加油打气起来。晴信听着整齐的呐喊助威声,似乎自己当年年轻时的那颗勇往直前的豪情壮志,一时被点燃了起来。
真田幸隆这辈子从来没象现在这么后悔过,活到现在这么大,原来以为此生只有勘助这唯一一个知己,但随着年岁的增大,勘助到家里来做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好不容易结识了一个忘年交,结果却在自己的一个疏忽间,让这个年轻人陷入了险境。幸隆真是后悔死了,想去把大谷叫回来,但眼看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自己又不能不统领好足轻们,一时也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万人齐声助威,气势绝对很足。但是在犀川中战成一圈的四人,猛然间从中爆发出了一声大吼,这声大吼让欢呼声顿时停了下来。然后相互间只隔着一条河流的武田军和长尾军,这数量足足有2万之多的军队看见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那声大吼之后,两军才发现原来本庄繁长和柿崎景家还有斋藤朝信的竹枪早已折断,三人都拔出随身太刀在和大谷信忠拼杀。而反观对方的竹枪却完好无损的拿在手里正一张一弛的轻松应付着三人的围攻,数万大军略显意外的齐声惊呼了一声,结果这一声惊呼还没落稳,只见大谷信忠抓准三人间的空隙和配合上的一个失误,用了迅疾的点枪术在三人的腿上各自狠狠扎了一下。
腿部受伤就导致驾驭马匹的不便,而且疼痛也难忍,战斗力急剧下降。三人各自用各自理解的眼神对视了一眼,交流了一下意见,不甘的瞪了一眼对手之后,各自骑马准备撤退,谁也没想到在这当口,他们的对手怒声大唤:“想走?没那么容易!”
三人回身探望,只见让他们梦寐以求想要弄断的竹枪就这么突兀的朝他们飞投过来,本庄繁长戴的是一顶日月盔,头盔上巨大的装饰日月的重量让他本人看见来枪的时候返头速度慢了那么一拍,结果数万人又看到了惊险的一幕。只见竹枪飞过之后,本庄繁长一头就栽进了犀川那不深不浅的河流中。
“垃圾!一群垃圾!”貌似一枪干掉了本庄繁长,我恨铁不成钢得用现代话怒骂起对方的不中用,策马在犀川里兜兜转转,突然觉得所谓的武勇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