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虎屋,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城下町的街道上。一些已经认识我的人,都站立在街道两旁低头向我敬礼,而一些不认识我的,在看到周围一些人的异样之后,也都有样学样的低下头来。不管他事后会不会去问其他人,但至少从此之后,对我也有了一个很模糊的印象。
在街上行走了约有十五分钟,梨丸带着一众侍从从远处朝我迎面走了过来。单膝跪在我面前之后,梨丸恭声说道:“启禀殿下,尾张织田一族派来使者,恭贺殿下荣登家主之位!”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两封信来。
“怎么会有两封?”接过信,我问梨丸。
“清州城的织田信长大人派遣一名叫做前田利家的人送来了信件,而末森城城主织田信行大人不仅派了其重臣林通胜大人之外,还有金钱100贯,米粮50石,珍珠一盒!”梨丸大概是看过了送来的那些礼品,显得有点兴奋的说道。
“呵呵!信行大人倒真是太客气了。梨丸,你把礼品原封不动的给我包好,待我接见林大人之后,你给我原原本本的送回去。”一边说,我一边先撕开了织田信行写给我的那封信。
粗略看了一眼,织田信行写的字确实挺不错。不过文中大意除去恭贺道喜等大多数之外,也隐隐透露出想和我结成同盟之意。我一边走,一边看,也同时在琢磨,看来尾张的形势,特别是两兄弟之间的矛盾,已经开始恶化起来。
看来一封信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人还是得见过之后才能打发走。悻悻的把信放到袖套里后,我撕开了织田信长写给我的信。
把纸摊开一看,我不禁“咦”了一声。
在前带路的梨丸听到我发声,连忙转过身来看我。一看我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梨丸顿时一下跪在地上,同时向我乞求道:“殿下,属下绝对没有私自拆开翻阅信件。请殿下无论如何也要相信小的啊!”
看了他一眼,我确实也相信梨丸并没有换掉信件,只是织田信长为何会拿来一张白纸给我呢?从梨丸身边走过去之后,我才说:“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
拿着这张白纸,我久思不得其解。就这么走着走着,来到了安浓津城的城下了。我叫过梨丸:“你把前田利家请到我的客房里去。待会我亲自去接见他。”
梨丸回答了一声之后,转过身走了。我理了理衣服,登上了安浓津城的阶梯。
登了三层楼梯之后,远远的就可以看见评定间的大厅里有个人老实的坐在那里。看其背影,应该是林通胜。我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去回答他。
既然想不出,干脆先去见了前田利家再说。转过身想走,正好看见藤敦走了过来。
藤敦正想行礼,我急忙紧走两步制止住他。把他拉到一边后,小声对藤敦说道:“藤敦,你帮我先去稳住这个林通胜,我去见过前田利家后再见他!”藤敦一时没弄懂我的意思,不过他也点了几下头先答应了再说。
和前田利家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于是我并没有换上正式一点的衣服。在一名叫千喜丸的小姓在前带路到前田利家在的客房之后,我咳嗽了两声,拉开了木门。
拉开木门见到的是恭身朝我敬礼的前田利家,我朝前走上一步,把他拉了起来,同时嘴上客气说道:“这不是利家么?舍得来看我了?”
“信忠大人,利家真是失礼之至啊!原本听得消息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所以并没有来探望大人。还请大人原谅利家的不周失敬之处。”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现在的这两次见面,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同,前田利家还是恭身行礼向我说道。
我一下佯装发怒了,往主位上一坐之后,我对利家说道:“久闻尾张荒子城有一个行为举止都很怪异的‘怪人’,谁知见面之后才知道是这么的令人失望!看来,这‘怪人’也不怎么样啊!”
利家一听,笑了。顽皮的吐吐舌头之后,接着四叉八仰的赖在我的面前,同时对我说:“没想到你和信长殿下的性格差不多,这下我舒服多了!”
“哦?说说看,你们信长殿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开口问道。
“殿下么,身高身材和你不相上下,肤色比你要黑一点,他是古铜色的皮肤,而你的则显得有点白,就和我家的阿松一样。哦,对不起,把你和女人相比了!”利家在我聆听的时候,突然翻过身来朝我道歉道。
“阿松?谁啊!”我想起历史上利家的妻子就是阿松,于是我开口问道。
“我继母的一个远亲妹妹的女儿,说起来三岁的时候也是从伊势过继到荒子城的。如今也有数十年啦,长的落落大方,是个很标致的大美人哦!”一说起家里的小妹妹,利家充满骄傲的说道。
“是吗?那看来有机会得亲眼去看看了。还是说说信长吧,他这个人怎么样?”我在肯定了利家的话之后,继续要求利家说信长。
“殿下是个很大胆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喜欢讲现实的人。虽然有很多人不理解他的言行举止,但是我利家却十分坚信殿下能把所有拦在眼前的敌人统统打败!”利家或许是相当崇拜信长,话说到激动之处,手舞足蹈起来。
看着利家这样子,可以想象,此时的织田信长,还是和历史上的织田信长一模一样。也许因为我的到来,伊势的局面有了变化,但是历史的具体大方向,并没有改变。
“既然如此,那信长何必叫你来伊势呢?我只是一介土豪而已,而且相距甚远,也帮不上信长什么忙啊?”我明知故问道。
利家一听我说完,马上笑嘻嘻的坐了下来朝我说:“信长殿下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他和我说,信忠殿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在见到我之后,心里就会有自己的主意,带过来的信其实没什么用,关键是这个!”利家话说完,从内衣的口带里,掏出了一块绢。
我接过绢,在看了绢上写的内容之后,虽然惊讶,但我还是压住心里的波动之后,对利家说:“信还是有用的!至少我能给信长提供一个很准确的回复!”
说完,我把绢用折子点着烧了。然后,从角落拿过一支笔,想了一会之后,提笔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很大的字。
把那张只写了一个字的纸折叠好之后,我交给利家。“这封信,可是比你性命更重要的一封信。利家,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亲自告诉信长,即使发生意外,也务必用尽一切手段告知我或者告知信长。记住了!”
“是!犬千代记下了。即使犬千代粉身碎骨,也一定把此信交给信长殿下!”犬千代郑重的朝我发誓道。
“嗯!如此,你马上就离开伊势,乘船到尾张。务必亲手交给信长。”我再一次叮咛道。
…………
前田犬千代利家走了。走的很干净利落,我回过头来再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发现并没有很明显的漏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往后一躺,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
这时,门外千喜丸朝我小声说道:“殿下,林通胜大人还在等殿下,藤敦大人让小的来通知殿下一声。”
正迷迷糊糊间,听到千喜丸说的话之后,我这才想起,确实还有一个烦人精在等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我站了起来,对着门外的千喜丸说道:“千喜丸,替我更衣!”
…………
一盏茶之后,我正儿八经的穿上正式代表一家之主的装束,来到了评定间。林通胜一见我到来,连忙朝我一拜施礼。我则非常客气的走上前去笑呵呵的扶起了林通胜,同时异常客气的说道:“让林大人久等了,信忠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林通胜拗不过我,只好坐起来朝我说:“大人实在是辛苦了!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见我这等下人,林通胜实在感到万分宠幸!”
坐回主位之后,我对着一边的藤敦喝道:“还在等什么,还不给林大人看茶!”
藤敦非常的莫名其妙,一脸惊奇的望向我,我盯着藤敦后不漏声色的使了一个眼色,藤敦心领神会的配合我说道:“是!属下马上就去!”
藤敦告退之后,评定间只剩下了我和林通胜。一时之间,我低头看着我的两个大拇指玩起了绕圈圈,林通胜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但又憋了回去。等了大概5分钟,林通胜终于鼓起勇气朝我说道:“大人……嗯……”
“来来来,林大人来喝一杯藤敦亲自泡的茶,对于茶道,信忠可是想学的很啊!只是信忠愚笨,始终学不会!”正当林通胜要说的时候,藤敦“恰到时机”的正好端着两只茶碗走进了评定间,硬生生的把林通胜想说的话又一次给憋了回去。
“如此,那好吧!”大概等的时间太久,林通胜觉得也有些口渴,接过藤敦递过来的茶碗之后,几番牛饮就见了底。
我慢条条的轻轻呡着茶水,同时说道:“饮茶切忌心浮气躁,要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如此才能享受茶水中的那丝清香。林大人可不要太失礼哦!”
林通胜异常窘迫,脸也憋的红红的,歉意的看了藤敦一眼之后,林通胜大概是豁出去了。只见他双手向前一请,同时嘴里说道:“不知大人看过信行大人的信没?”
“信?”我看了林通胜一眼,接着说道:“看过了。信忠很感谢信行大人的一番美意,只是大谷家和信行大人尚无来往,如此贵重的礼物,请恕信忠不能接受!”
林通胜一下急了,差点就顺着我想说那些东西算什么,但是毕竟还是没说出来,不然话一说出口,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林通胜一下垮了下来,半晌之后,他才对我说道:“难道大人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本家确实对和信行大人结盟有兴趣,只不过……”说道这里,我停顿了一下。
见我停顿,林通胜以为事情有转机,连忙循声问道:“不过什么?大人有要求尽管提,我会回去向信行大人禀明的!”
“只不过尾张下四郡织田家的当主似乎是信长大人吧,直接绕过信长大人而和信行殿下结盟,这难道不觉得僭越了么?事情一旦传出去,叫天下人怎么看我?”说到这里,我不由的用上了惋惜的口吻。
“大人就直说了吧,大人究竟需要什么?”林通胜的忍耐心似乎被我给磨灭了,干脆直接问我道。
看着林通胜那焦急的模样,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还好你不是我的家臣,不然就冲你这耐心,早晚我都得把你给废掉。在看了林通胜一会之后,我这才慢慢说出:“我需要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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