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来的坏心情并不影响行进的速度。但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也才翻过数座山头而已,也许不能称之为山,只能算几个小丘陵。狭小的道路和参差不齐的矮树林是影响速度的最大原因。
这不,半夜就开始准备物资调整心情,而且又走了一个上午之后,这几百号人现在正在一个阴凉处调整休息。说白了,全部都在睡觉打呼噜。
我也不例外。说实在话,虽然骑马远比那些足轻走路要舒服一些,但是一路颠簸过来,腰和屁股就开始有了麻木的感觉,而且穿着一身的铠甲,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风一吹凉飕飕的,还带着一股子腻腻的感觉。
双腿盘膝成坐禅状,我头耷拉着正在打盹。按照幸隆给我的意见,就是安逸中必须保持必要的警惕,我现在的姿势可以随身起来参战又可以有充分的休息。虽然我很怀疑长时间的姿势会让腿麻痹掉,但是人一旦累起来就会什么也不管了。
我骑着的那匹马现在正在一旁静静的吃着草。牙齿咀嚼草料的声音不停的在我的耳边响起,周围不时传来的呼噜声,还有伴着树林中飘过来的一丝清风,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响动给惊醒了。头一抬就看见数个足轻还有隶属真田家的武士在交头接耳,我侧耳仔细一听,原来是哨兵说木曾家的援兵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于真田家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里面,抑或者事实确实如此,在我在和真田幸隆一起住过一些日子还有见过真田家的一些情况之后,现在看到木曾家的情况时就立马觉得真田幸隆被人称为攻弹正还是有其一定的原因的。兵员的素质和将领的能力之间,还真的存在比较大的区别。
远行而来的木曾家武士和足轻,在我看来,真的和一群难民没什么区别。背旗的散乱和凌乱的具足,看上去和一群刚被打败的溃兵一般,虽然从哨兵那里得知这次木曾家来了约有一千人左右,比真田此次出兵的数目几乎要多上一倍的样子,但是如果给我一百真田足轻,我有绝对的信心把眼前的这些“溃兵”给杀的一干二净。
这就不难理解了,为什么当年武田晴信能这么轻松的降服了木曾家。确实,对于尊贵的村上源氏后裔来说,英勇战斗似乎和他们扯不上边,而且对于同是源氏出身的武田家来说,降伏并且继续保持家名并不显得多么的委屈,至少,他们并不觉得会很羞耻。
木曾义昌有数天没见了,这一次见到他正好看到他从马上下来在和真田幸隆谈着什么。矮小但壮实的身体穿上了一身光鲜的铠甲,手里抓着一把扇子在吩咐了自己的一名近卫之后,头一抬正好看见了在盯着他的我。咧嘴一笑,一步三摇的摆足了架势跟在幸隆的身后朝我走了过来。
人还没过来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不是忠兵卫么!看老弟这样子,象是要一同出战的架势啊。难不成真当了一名真田家的足轻?”
对于这种很明显取笑我的调调,我并没怎么理睬。不阴不阳的看了他一会之后,我对他说:“你怎么不把眉毛剃掉,满嘴涂黑,穿上华丽的衣裳,戴上官帽来模仿一番骏河的那位大将呢?想来,那身打扮应该很适合你的。”
话才说完木曾义昌立刻就泄了气,不满的坐在我面前之后,摇着头用折扇拍着自己的大腿。
“你怎么能用那么浅略的眼光来看我呢,那种公卿似的生活我这辈子是做不出来的。我好歹也还是武家之后啊,身为源氏之后就必须为自己的家名着想,再说了,如果没有身为武家的觉悟,我如今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不过话说回来,骏河的那位大人,出身也是那么的高贵,但是却宁愿堕落到甘为公卿,听说最近他又准备大兴骏府馆内的公家町。武田攀上了这样的亲家,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了。”说完,义昌还惋惜似的的叹了叹气。
“我看你是因为家门不足以供给那般的花费而没有堕落吧,如果象那位大将一样的身为数国之主,而且又富庶的流油,想来你应该比他堕落的还要快。别在这里源氏前源氏后的了,你的祖宗要是真知道你现在只是凭借出身在这里显摆,搞不好他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你的鼻子大骂一通。”我还和以前一样,从不吝啬自己出色的口才。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看不起源氏子孙呢?不会是自己不是,羡慕我而特意这么说我吧。”义昌义愤填膺的佯怒之后嘻皮笑脸的对我说。
我用无奈的眼神向一边的幸隆示意,同时说道:“在我曾经流浪京都的时候,有一天在一间酒馆里遇到一个人向我兜售一幅画。那画画的怎么样我说不上来,但是在画的下角我却发现了奈良字样。而且那人细皮嫩肉,眉毛虽然很黑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画出来的。你们说,当个公卿要靠卖画来维持生计到底有什么好羡慕的。”
听我这么一说,旁边的幸隆倒是惊讶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天……”后面的那个字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想来坐的这几个人都知道是谁了。
我肯定的对幸隆点了点头,不过嘴里却说:“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幸隆见我点头,喃喃的在嘴里念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话说到这份上,即使是义昌这种人也没了什么兴趣。不是我想冷场,而是这种时候实在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于真田幸隆这种深居深山的国人众来说,高高在上的天皇过的日子想当然应该是锦衣华服,前呼后拥啥的。就算是自应仁之乱起,幕府开始衰落,就算是传闻中的后土御门天皇,也还是有过一段精彩的日子的。谁会想到现今的天皇陛下会过这种沦落到卖字画的地步。所以,幸隆有这种反应也是应该。不过我并没从义昌脸上看出端倪来。
也许是见惯了这种世态炎凉,义昌在沉默了一小会之后还是轻松起来。中午时分毒辣的艳阳此时开始偏斜,晒在义昌的脸上也使他眯起了眼。不过,三个人还是很有默契的没有打破这种沉默。我低头在捏着地上的一束小草,幸隆握着腰上的剑柄不知道在想什么,义昌则拿着折扇有节奏的拍打着大腿低声唱着什么。
(PS:时间很紧迫,码字时间不稳定,也许可能偶尔做回2K党,实在是挺抱歉的。但是如果当天更新2K,那么晚上则有正常一章。希望各位别被我给郁闷到。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