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一边把那张黄色宣纸啪地抖开了,一边摸了摸有些痛楚的额头,恨恨地道:“我倒想看看,宅阴路上的这些古槐树上到底有什么蹊跷。”
李小芝闻言,眼神一凝,看到南明在这种怪象环生的诡秘情形下,脸上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挑衅神情,不由惊得她双腿发软,心脏都要停跳了。
记得密云大师曾经说过,类似于现在这种局面,已经不是人力能及的事。就算有绝世轻功,也不是在这种地方用得出来的。单一个鬼打墙,就能跑死牛。
李小芝双手扳住了南明的胳膊,用尽全力,向前猛拖。
只是她的力气本来就小,现在被寒冷冻得发抖,又被吓得慌作了一团,全身都快要软了,双手更是无力,哪里还能拖得动南明丝毫?只好不住地软语催促:“这个地方太古怪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南明冷笑道:“大白天的,就算这里真有鬼魂,我就不信它还能出现。”
李小芝脚一剁,颤声道:“万一……真的出来了呢?”
南明侧起身子对着李小芝,右手三指捏着那张灵符轻轻抖动着,笑道:“来,伸出右手,把这个给贴上了。”
李小芝一看,南明手里那一张约有两指宽、三寸的长黄色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蚯蚓般的弯弯曲曲的文字。
伸出了纤滑细嫩的右手的同时,李小芝的好奇心从紧张害怕中突围而出:“这是什么?上面写的,好象是传说中的石日文字。”
南明嘻嘻一笑,并不答话,掀起了李小芝右手上被挂得破破烂烂的鹅黄色衣袖,把灵符轻轻贴在她那犹如初中生一般娇嫩的肌肤上,右手掐成一个诀文,在灵符上拍了两拍。
李小芝的全身一下暖和了起来,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了,身躯停止了寒颤。她看着南明道:“这莫非又是你家祖传的宝贝?”
南明点了点头,猛地回过身去,想看看令李小芝提心吊胆的身后,到底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想看看刚才那枚核桃,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五十几米长的街道上,绿树成荫,道路面上是干干净净的水泥路,路上行人廖廖的,前面所看见的一男二女三个行人,已经走到了宅阴路的出口处。街道两旁的泊车位上稀稀拉拉的,停着三辆外地货车。
咦……
刚才那些漫空中飞舞的树叶呢?路面上那厚厚的落叶积层?封锁着出口的乳白色浓雾呢……
南明吃了一惊,猛然回转身来,一眼向前望了过去。
七十米外的出口拐角处,一对身穿浅蓝色校服的男女中学生正紧紧拥抱在一起;参天槐树下的宅阴路,上面静悄悄的;停泊在前面十米处的,还是那两辆长途客车。
怪了,一切异相全都消失了。
李小芝突然看到,南明竟然一下猛地回转了头去,惊吓得心里卟卟乱跳,嘴巴微微一张,就要尖叫出声,忽觉眼睛一花,映入眼帘已是另外一副情景——先前刚进宅阴路时所见的那一副情景。
李小芝以为自己眼花了,出现了幻觉,连忙闭起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了,面前依然是出事前那一副凉风习习、绿树乘荫的街景。她犹有不信,急急地揉了揉双眼,再定睛看时,还是出事前那一副街景。
她回过头,四处打量了一阵,地面上哪里还有半片落叶?路两旁的参天古槐树更是丝毫不动。
跟南明足足对望了三分钟之后,李小芝忽地右手伸出,左手食中两指轻轻在黄色灵符的上面拂了又拂,又惊又喜地道:“原来这东西还能驱邪?”
戴在她手腕上的,那是一道三阳符,祛寒倒是可以,驱邪就未必了。
南明正想说话,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从昨夜到现在,还是粒米未进,肚子一饿,寻找打人核桃与探寻鬼迹的事只好留待来日了,留在这宅阴路的兴致一下就淡了:“你还没吃中饭,应该饿了吧,我们先去你住的地方,找一家餐馆,填一填五脏庙去。”
李小芝一听,也不说破肚子叫的到底是谁,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两人在宅阴路上走了七十多米后,来到了湖南路,李小芝撕下了三阳灵符,还给了南明。再左拐十米,来到一个人声鼎沸的公交车站台。
走到那一块公交站牌旁,两人微仰起头,对着站牌上标注的各路公交车沿途所停的站名,讨论了一阵,最后决定,坐一趟从朝阳小区发出的区车到星城世纪下。
一辆辆公交车来了又去,所等的区车还是没来,南明、李小芝两人也不在意,很随意地聊着天。
南明无意中注意到,一个矮矮瘦瘦的、头发凌乱得远胜小泉纯一郎、穿着一件泛了黄的白衬衣的年青男子,从远处慢悠悠地踱了过来。那人表面上东张西望的,其实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打着转。
南明以为那人好奇于李小芝的烂缕衣服,故意侧起身,挡住了那人射向李小芝的目光。
那人对南明的动作视而不见,还是不慌不忙地向两人所在的公交站台走来。
等到他来到南明面前时,脚下步伐不停,不动声色地跟南明对视了一眼。然后,那人在跟李小芝擦身而过时,把她从头动脚打量了一番,忽地站在她的边上不动了,抬起头来去看站牌。
那人的目光在站牌上扫描了一下后,摸出一个诺基亚3310手机,摁了一个键后,举到了右颊旁,抖开了公鸭嗓子,一口怪模怪样的四川话:“阿勇,我找到MB了,现在哪么办?”
因为耳力太强,从公鸭嗓子手机里传出来的话语,南明听得一清二楚:“是不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男子旧格子衣,黑裤黑鞋,女子黄衣白裙,长得非常漂亮,鹅黄色的衣服被挂破了?”
公鸭嗓子笑道:“是才,是才。”
“那女的也还罢了,男的却是有轻功在身……,钱齐和萧恒带着手下们连续两次追杀,他却毫发无伤。”
公鸭嗓子的脸色渐渐严峻了起来:“瓜娃娃有哪么凶?”
这时,一阵不大不小的清风从北面吹了过来,拂过南明的身子以后,才吹到公鸭嗓子那边去。
但是,南明现在耳力惊人,虽是逆着风,那一阵微弱手机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孙齐吴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他们肯定会夸大其辞。但是,能让姓孙的手下两大金刚吃上一个瘪,绝对不是现在的你我能够惹得起的。你向来胆子大,这次还是要跟松一点,一定注意安全,宁愿跟丢了,也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到底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这就全看你我结交的技巧了……”
南明心里一动:这不就是说的自己跟李小芝吗?
目光一斜瞟,看到公鸭嗓子嗯嗯、喔喔地连连点头不已,仿佛一只公鸡在啄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