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岚春城到大蛮国的京师蛮都大概五百里的路程,按照白鹿鸣的计划,是五天后到达,当然,前提是如果半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楚暮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更对男人没有丝毫兴趣,对老男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但是如果跟一个老男人坐在一辆马车里,大眼瞪小眼,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崩溃了吧!
第一天时相安无事,楚暮秦还能坐得住,偶尔跟这个还是很陌生的舅舅谝上两句,怎么说到了蛮都还需要多多仰仗于他,先熟络保证没有坏处。但到了晚上,由于上弦月照得四野清辉,白鹿鸣下令继续赶路,楚暮秦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以前每晚搂惯了静兰或者是段无悔那光溜溜的温软胴体入睡,可怜如今不仅没得享受那等艳福,而且还被对面一个现在是舅舅、将来是岳父的老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
过了会,楚暮秦实在憋不住了,装模作样地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舅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鹿鸣微微一笑,道:“酉时(晚上七八点)。”
楚暮秦这厮前世是个资深记者,自然精通古代的历法、计时单位等杂七杂八的,倒也不是很吃力地在心里转换成前世的计时单位,暗道:“那个世界上的这个时候叫做黄金时间,不光是电视剧、广告争分夺秒,连泡妞这种事也得风风火火的,否则慢了半步只怕好猎物都被一头头精虫上脑的猪给‘拱’了!”旋即又想到白云仙,内心顿时一片火热,这个表姐未婚妻确实是个尤物,特别是对于他这种有着坚定不移的御姐控的败类来说。
“咳……舅舅啊,我有些内急,你们先走,我下去方便下,随后追来,放心,我轻功还成。”楚暮秦脸不红气不喘地望着白鹿鸣撒谎,眼神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白鹿鸣心下暗笑,“这小子,那点花花肠子还以为瞒得过我?”不过转念一想,“仙儿应该守得住分寸,倒也不怕这个小子弄出事来……”于是便点点头,故作威严地道:“宝儿,快去快回,莫要节外生枝……嗯,天黑野旷的你一个人去倒让舅舅不太放心,要不,我让两名供奉跟随你,以防不测。”
忍着笑意,看向外甥,只见楚暮秦脸色一变,忙道:“嘿嘿,舅舅,不用这么麻烦,宝儿武功足以自保——呀!憋得我难受,舅舅失陪了……”说着一掀车帘,闪身钻了出去。
白鹿鸣这才呵呵笑了出来,心里对这个外甥加未来女婿不敢说十分满意,不过最主要是很合他胃口,隐隐有当年他的影子。
“这小子!”白鹿鸣喃喃自语,后半句则在心里补了上去,“看似纨绔好色,实则野心勃勃、手段非常啊!”接着似乎想到了将来,眉头渐渐皱起。
两个国家又岂是两个显贵家族之间的两代联姻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
……
……
楚暮秦确实去方便了一下,下了马车便直奔路旁的野花丛处,然后开始放水浇花。夜风一吹,舒爽地打了个寒战,整理好衣裤,抬头望了望那夜空上明朗的上弦凸月,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轻佻却邪魅。
“穿花蛱蝶”身法一展开如同月色下的幽灵,随风向已经走远了的车队飘去,楚暮秦现在终于知道段誉那小子为什么那么喜欢用“凌波微步”身法了,不仅帅,而且拉风。只可惜现下四野空寂,没有美女瞧见。
楚暮秦断然是不会再回最前面的马车跟个老男人对眼的,自从岚春城出发后,他可是一直惦记着后面那辆马车里的美人儿呢!当下就凑近了那辆马车,护行的士兵和白家供奉一见是姑爷、大吴国的世子,便不敢阻拦,但还是有个不怕死的问了一句:“世子殿下,请留步,车上是小姐等女儿家,世子在此深夜进去只怕有失妥当吧?”
楚暮秦回头狠狠瞪了过去,只见那人骑在马背上,一身铠甲在月辉下一片泠然,那张脸却甚是英挺,不是那个赤峰小白脸又是哪个?不禁挂起一抹冷笑,道:“赤峰将军是吧?”
“正是小将。”那赤峰早先在出发前被楚暮秦严重警告以后离白云仙远远的,这让他哪里受得了,只是当时碍于身份不便反驳,他心里很鄙视楚暮秦这类纨绔子弟,很为小姐即将嫁给这种人感到痛心,今夜终于逮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哪里肯善罢甘休!
“很好,我问你,车里除了我表姐,都是些什么人?”楚暮秦逼近他,使得赤峰顿时有些心虚,毕竟身份差距在那儿摆着,容不得他敢居高临下地跟白家未来的姑爷、大吴国的世子说话,他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下马。
“都是世子的女眷。”赤峰微微垂下头,不得不如实作答,车上有什么人,一路上静兰、柔儿、雨儿、霜儿四人都曾出来吃饭和解决新陈代谢问题,作为她们的护行者,赤峰哪里有不知之理?
楚暮秦笑意更甚,一旁的将士们甚至感觉夜风倏然更冷了些,望着这个未来的姑爷的眼神不禁都多了些许莫名的敬畏,“我表姐又是我什么人?”
赤峰身躯一震,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半晌哑声道:“未婚妻。”
“好个奴才!”楚暮秦蓦然大喝一声,唰的抽出一旁一个将军腰间的佩剑,指着赤峰,凛然一笑道:“既然车中都是本世子亲近的女人,我何时进去,你管得着吗?”
赤峰虽然空有一身武艺,但眼下这种情境哪里敢施展开来,只得浑身僵直地站着不动,心里憋了一股怨恨,在蛮都、乃至大蛮国,他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其实刚才只不过数息的空儿,车队却经他们这一闹停了下来,自是早有人上报了白鹿鸣,但得到的指示却是静观其变。白家的供奉们搞不懂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些将士们也搞不懂。车队最前面的老欧和萍姨相视一笑,知道这个世子八成是有些吃味,趁机收拾一下这个对他未婚妻心存馋涎之念的年轻的将军。
此时场面正僵持着,却听一声清媚的声音叫道:“宝弟弟住手!”
楚暮秦嘴角微微一动,却是装作没听见那声叫唤,表情却猛地一厉,清喝一声道:“今日本世子杀了你这个狗奴才!”说着,那柄利剑已然飞快地刺向赤峰的喉咙。
“啊——”一声娇呼想起,楚暮秦听出是静兰和霜儿一齐发出的,不用回头,他就猜得出,现在的雨儿一定是紧攥着粉拳,努力保持平静,而他那尤物表姐未婚妻只怕会有那么一瞬错愕吧?
当然,楚暮秦这一剑不是真的要把这个小白脸将军斩于剑下,只是为了在这个在他感觉早已在芳心里筑起一道厚厚防线的表姐心口上撬开一丝缝隙,也好方便他无孔不入的钻进去俘虏芳心。
“宝儿不要……”果然,白云仙不忍见到这个平日对她彬彬有礼、细心关照的年轻的将军这般荒唐地死于自己这个小孩子般顽劣的表弟加未婚夫手里,快步走了上来,禁不住开口了。
楚暮秦回头望了眼月色下表姐那张愈加有味道的俏脸,微微笑道:“哦?要我放了他?给我个理由。”
白云仙轻咬着樱唇,带着嗔意道:“因为我是你姐姐,你得听我的。”
楚暮秦哑然失笑,把剑在不敢动弹的赤峰脖子上一弹,道:“我是你未婚夫,你得听我的!”
“你……”白云仙一跺脚,俏脸有些羞恼,低声嗔道:“无赖!”说着竟是不再过问那赤峰的死活,气哼哼地走回了马车,静兰几女自然也跟着上了车。好像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世子,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杀掉赤峰。
楚暮秦用冰冷的剑背拍了拍赤峰那张还算白净周正的脸温和地笑道:“小子,本世子现在心情好,暂且放过你,记住!最后别再落在我手里,否则……”虽然没说下去,但那愈加灿烂的笑容却让赤峰脸色有些发白,一旁的众将士也不禁有些背脊发寒,心里纷纷暗道:“以后千万别去惹这个煞星……”
楚暮秦把剑对空中一抛,华丽丽地转身上了马车,背后众人不禁有些愣神地望着那柄剑在半空打了几个旋插入地面。如果说他们先前觉得楚暮秦这个姑爷只是比一般纨绔子弟稍微顺眼了点,那么他们绝对想抽自己几大耳光,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收回以前的看法,我忏悔,竟然没发现这厮原来如此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楚暮秦一开始本想到了表姐面前讲一个前世最凄美的《梁祝》把表姐感动到哭得唏哩哗啦的,然后再讲一个最有“争议性”的《陈世美抛发妻》,让表姐深感他的好……当然这些都是自我YY的,没料到那赤峰倒适时地帮了他的大忙,于是,心思一转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招数,才有了这场闹剧。
至于收效如何,楚暮秦还不是很肯定,那些护行的老爷们对他看法的转变只是副产品,他在意的,主要是表姐未婚妻心里的反应,这第一块敲门砖可不好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