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是大蛮国的皇家猎苑,在蛮都郊区之南,依山傍水,景色清幽,各种动物出没草地林间,由于历代大蛮国皇帝喜好射猎,因此,在上林苑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来管理这片方圆百里的皇家猎苑。这个机构就是逐鹿监。
此时逐鹿监的大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将军,英挺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倨傲,逐鹿监中几个太监本来正在一张八仙桌前划拳饮酒作乐,席间一片****猥琐的笑声,带着太监那种尖细的特色,一时间都没有发现房子里多了一个身穿轻便软甲的将军。倒是站在一旁伺候这些倚老卖老的红顶三品太监的小太监们惶恐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才叩见赤峰将军!”
大蛮国和大吴国、大胡国的太监建制相同,一品到三品的太监头戴紫顶,按照职位划分品级;三品到六品的太监头戴红顶,按照职位划分品级;六品以下头戴蓝顶,分属不同监司管御。
要知道,这种玩忽职守的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这个赤峰年纪轻轻却已经领将军之衔,虽然只是偏将,但在大蛮国如若没有背景,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些蓝顶小太监们脑袋还算灵光,此时上司们被这位将军逮了个正着,下面的形势他们预料不到,赶紧跪了一地,只求保全小命。
赤峰冷冷一笑,道:“诸位公公好兴致啊!”
几个红顶太监慌慌张张地起身,见是御林军三品都指挥使赤峰,虽然官品相同,但很显然,他们的权力远远不及掌握军队实权的将军来得大,因此各个脸上小心陪着笑脸,请赤峰做到了八仙桌前。
为首的那个胖子红顶太监暗朝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太监赶紧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撤了下去,就待端上新的菜肴,却不料赤峰断然拒绝了。
“曹公公,本将军没空陪你们玩乐,这次来是为公主殿下挑选几匹骏马。”
那胖子太监,也就是负责这逐鹿监的曹公公,闻言后皮笑肉不笑地道:“将军就算为公主效忠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倒不如咱们先喝上几盅如何?”
“这次就免了,下次吧!”赤峰大手一挥,朝曹公公使了个眼色,曹公公会意,便附耳过去,只听赤峰压低声线道:“公主要和大吴国的世子比赛自由赛马,公公为公主效忠的机会来了!”
曹公公闻言后低声道:“还请将军说得明朗一些。”
赤峰眼里异芒一闪而逝,道:“只要公公在马匹上动些手脚,让那大吴世子出尽丑、丢尽脸面即可。”
曹公公阴阴地笑了笑,半晌皱眉道:“可是那马匹若是发起狂来,只怕会要了那世子的性命,到时候……”
赤峰道:“公公但请放心,那世子还算有些武功根底,不会有性命之忧。”
曹公公这才点点头,带着一干太监去了逐鹿监后院的马厩。
一顿饭工夫,曹公公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名蓝顶小太监,牵着两匹骏马,一匹枣红色,一匹纯白色,俱是神骏非凡。
曹公公附耳于赤峰道:“将军仔细了!那枣红马是点子,特意为那位世子爷准备的。”说完便无声地笑了。
赤峰也是无声地笑着点点头,招呼那两名小太监牵着马走出了逐鹿监。
……
……
雁阳公主要与大吴世子公开比试!
这则消息很快便从白府传遍了整个蛮都的贵族圈。这次比赛虽然惊动了蛮都不少达官贵人,但是真正到场观看的也都是年轻一辈。
近午时分,天色放晴,临近冬日的蛮都并不显得多么寒冷,此时艳阳高照之下,甚至那些穿了层夹袄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也感到有点燥热,便纷纷吩咐随行的下人撑起了舆盖(大伞)。
楚暮秦远远观之,只见在一排如云的遮阳舆盖下,坐席之上,竟有不少绝美的少女,这也算是自他到达蛮都以来第一次目睹蛮都那么多美女集中的盛况。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美人身旁总会有些贵族公子的嘴脸,在那里献殷勤,特别是平日里跟在雁阳公主身后献殷勤的那帮贵族子弟,其中就有那日在城门前ling辱平民的韦浩然。
坐席上的白云仙见他目光望来,很意外地给了他一个温柔中带着鼓励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热,看来这个表姐还是蛮有贤妻良母潜质的嘛。老欧和萍姨站在白云仙身后,一来可以保护白云仙;二来,就算比赛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能来得及援救。
雁阳公主俏立在楚暮秦的身侧,见他时不时地瞄几眼坐席上的贵族小姐们,心里恨恨地道:“这个臭小贼真是好色极了!哼,本宫姿色哪里比她们差了,竟然直接拿本宫当空气,呆会儿一定让你出出丑……”芳心里正一肚子邪火,久等了半天却不见赤峰回来,更是气得娇躯微颤,****剧烈起伏了几下。
又过了片刻才见赤峰远远地走过来,雁阳公主冲上前对着赤峰的重要部分就是一脚,恼怒地道:“赤峰你个饭桶!害得本宫就这么站在太阳下晒了半个时辰,你可知罪?!”
赤峰冷汗涔涔,忍着胯间的剧痛,跪下道:“公主息怒,末将为了能够让公主与世子比赛来得更合理公平,特意费了些时间,亲自挑选了两匹不相上下的骏马。”
雁阳公主闻言后,俏脸怒色稍减,哼了声道:“算你还有点忠心,这次就算了,起来吧!”转身对楚暮秦道:“臭小贼!你都听见了吧?别到时候输了怨本宫作为地主欺负你了,在马匹上本宫可一点没占你便宜!”
楚暮秦心下暗笑,占我便宜?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嘴上却笑道:“不若我占公主的便宜如何?”
雁阳公主此时也回味过来了,她的话里带着暧mei的歧义,闻言不禁羞怒地道:“臭小贼!莫逞口舌之利,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开始!”
楚暮秦点点头,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那匹枣红马,没有发现一旁低着头、弓着腰的赤峰脸上浮现的诡异的笑容。
双方在一道从左到右紧绷着黄色绸布条前骑上了马背。终点是十里之外的另一条拉直了的黄色绸布条。
一个红顶老太监手里拿着一个铜锣站在雁阳公主的一侧,就待鸣锣宣布开始,不料雁阳公主玉臂一伸,轻喝道:“且慢!”说着将弓箭背在肩头,便跳下了白马马背,盯着楚暮秦和那匹枣红色的坐骑,把玩着一支寒光闪闪的弩箭,道:“臭小贼,有没有胆子跟本宫调换马匹?”
赤峰闻言骇然,冷汗比适才挨了公主那招撩阴腿流得还多,赶紧跑过去道:“公主,万万不可啊!”
雁阳公主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玉腿活动了一下,那姿态赤峰再熟悉不过,下意识地就要护裆,却觉得这个姿势太过不雅,不禁尴尬地笑了下,心里却知道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怕会被这位向来任性妄为的公主活劈了当柴烧。
“这匹白马是昆仑仙境下苍茫草原繁育的纯种马,而那匹枣红马却是杂种马,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当然不能和他调换。”
楚暮秦嘴角微微翘起,望着依然冷汗涔涔的赤峰,心里冷笑,看来这厮还是不死心,时刻准备报复他啊!对待敌人,哪怕是潜在的敌人,楚暮秦从来不手软。上次在来的途中,如果不是顾忌舅舅白鹿鸣和大蛮国随行将士们的心里反应,这赤峰早下地狱当苦力去了。
雁阳公主嫣然一笑道:“看来赤峰将军真是为我大蛮国捐了官银的,竟是连马匹杂交才会更显神骏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不快给本宫滚下去!在这里尽丢脸!”
赤峰讪讪而退,心里却在祈祷千万别调换成功,不然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会以他一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楚暮秦轻笑着道:“既然公主对我的坐骑更感兴趣,那么我自然没有异议,毕竟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跳下了枣红马,与雁阳公主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道出了后半句话,“虽然这个美女有点胸大无脑,刁蛮任性,嘿嘿!”
“臭小贼!你——”雁阳公主猛地转身,纤指指着楚暮秦,气得娇躯微颤,美眸喷火,****起伏不定,最终重重哼了一声,翻身上了枣红马的马鞍上。
赤峰脸色苍白,闭上眼暗道:“完了!若是雁阳公主出了意外,这大蛮国就呆不下去了……”
就在赤峰胡思乱想之时,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楚暮秦和雁阳公主胯下的两匹马同时扬起前蹄引颈长嘶,后腿猛地弹起,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断了绸布条,带起一路烟尘,奔向远方。
……
……
所谓自由赛马,就是指在一定范围和路程之内,不限制骑术、行走路线等,只看谁最先到达终点,而且射杀的猎物最多或者猎物的射杀难度更大来决定胜负。虽然这种比赛方式比较落后,而且没有有效的全程监督机制,但在贵族圈子里却非常风靡。
那些坐席上的人此行也并非打算全程观看,不过就是寻了处乐子,可以名正言顺地来这个平日里严禁私自入内玩耍的皇家猎苑玩上半天罢了,此时见比赛双方从视线中消失,却也没怎么减低兴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侃天说地。
十几个贵族公子以韦浩然为中心围成一圈,只听他正大放厥词:“那大吴世子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照本公子看,几乎是一阵风就能被吹跑,能骑马就不错了,哪里能比得过我们公主殿下!”
一旁的公子哥纷纷大笑着出声附和。老欧浑身杀机一放即敛,冰冷至极地望了眼脸色苍白的韦浩然,道:“你们最好老实点!我家世子不容任何人诋毁,谁若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这时有几个高官子弟平日嚣张惯了,不清楚老欧的身份,闻言后纷纷拍着桌子站起来叫嚣道:“好个老匹夫!这里是皇家猎苑,岂容你这条老狗在这里对着一众贵族狂吠?来人!把这条老狗拖出去!”
这时,那些随行的家将们纷纷涌上前,护在小主子们身前,神色不善地盯着老欧。
白云仙蹙起眉头,缓缓起身,道:“你们想干什么?老欧,回来!”
老欧应了声,与萍姨交换了一个眼神,重新站到了白云仙的身后。
一众贵族公子哥中不乏爱慕白云仙之辈,见老欧竟是她的下属,多数都尴尬地笑笑,不知道如何收场。这时,贵族小姐们中走出一个端庄文静的双十年华的绝色女子,只见她轻笑道:“好好的,怎么就怄气起来了?”
“二姐!”韦浩然走过来,朝那女子弱弱叫唤了一声,显然有些敬畏她。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同胞二姐韦卿然,蛮都有名的才女,无论是才气还是姿色均与白云仙齐名,并称蛮都双娇。
“你呀,尽会惹是生非!”韦卿然无奈地望了一眼不争气的弟弟,然后轻笑着拉住白云仙的玉手,低声聊了起来。
“云仙,这大吴世子真的是你未婚夫?”
白云仙脸蛋微微一红,道:“卿然莫要取笑我,你不久之后也要嫁人的!”
韦卿然闻言,眸子里微不可察地黯然了一下,强笑道:“是啊!我们女人除了出家为尼,哪有不嫁人的?云仙你倒说说,这个世子怎么样啊?”
白云仙俏脸上顿时浮现恨恨地表情,撇着小嘴道:“他啊!就是一个小无赖,总是欺负人!”殊不知那副神情看在韦卿然这个未经****却心机深沉的才貌双全的女子眼里,完全是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