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车终于在龟速中到达目的地,一座规模庞大的难民营展现在萧道等人面前。
成千上万的难民挤在难民营的入口,守在营门的是一队治安部队的士兵。这些士兵双手持枪,拼命地把太过靠近的难民向外推,嘴里大声地呵斥着,一脸的紧张。只有极少数难民被允许进入难民营。
走下登陆车,望着营门外密集的人群,指着营门的治安士兵:“这是……?”
“只有手持避难证的人,才能被难民营接纳。”索德从另一辆登陆车里下来,走到萧道身边:“科纳达尔发生了大规模****,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不至于激化升级。”
营门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拉着治安士兵的衣袖,苦苦地哀求着,眼泪从堆满皱纹的脸上滑落。老人身后还躲着个小男孩,小男孩紧紧地揪着老人的衣角,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治安士兵大声地呵斥着老人,一手用力把老人向外推。老人紧紧抓住治安士兵的衣袖,嘴里不断地哀求着,瘦弱的身体被推搡得摇摇晃晃。治安士兵用力地挥手,企图甩脱老人的纠缠,但衣袖仍然被紧紧地抓在老人手中。治安士兵一脸怒色,嘴里大骂着,一枪托砸在老人的头上,又飞起一脚,将老人踢倒在地。老人仆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抖动着,额头上鲜血汩汩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白发滴落,在夕阳的映射下,格外的刺眼。小男孩惊叫一声,扑在老人的身上,哀哀地痛哭起来。而治安士兵则把枪口对准难民们,威胁着难民不许靠近。
“*!”内图怒骂一声,紧握手里的“雷神”,迈开大步向施暴的治安士兵走去。
“站住!”一只大手抓住了“雷神”的枪管,索德铁青着脸对内图下令:“我命令你回到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能擅自行动!”索德的视线在萧道等人身上扫视了一遍。
“为什么?!”内图瞪大通红的眼睛问道。
“我们的任务是保证****不激化升级,科纳达尔的内部事务,我们不能干涉!”
“还要怎么样才算是激化升级?一路上的惨状你都没看到吗?”内图愤怒地大叫。
“算不算激化升级不是我们说了算,是ERC的观察员说了算!”索德一把推开内图,盯着内图沉声道:“质疑和顶撞长官……,这次我原谅你,下次……哼!”怒哼一声,索德转身走开。
内图盯着索德的背影,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呸,狗屁的长官!”杰克走上前来,扳过内图的肩膀:“走吧,我们无能为力,帮不了这些难民。”
萧道看着营门外,夕阳照在难民们的脸上,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绝望和无助。许多人已经放弃了哀求,枯坐在栅栏边,双手扒着栅栏,视线投向难民营内,呆滞的眼神,麻木的神情让萧道心里一阵阵酸涩。还有些难民就蜷缩着躺在脏乱的地面上,身上盖着些破烂的布片,污黑的脸上,只有在睡梦中才露出痛苦和忧伤的神情。一位忧伤的父亲,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的婴儿。婴儿头上没有一丝毛发,脸色白的发青,面部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双颊是两个深深的坑。孱弱短小的身体,硕大突兀的头部,瘦得皮包骨头。萧道知道,严重的营养不良将会很快地夺走婴儿的生命。
“啪啪”营门外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枪声和人们的惨叫声,飘荡在黄昏的天空中。一辆载货车装着一群人冲进难民群,车上的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有的端枪对准难民乱射,有的挥动长刀,嘴里呜哦呜哦地乱叫。载货车的车头前面,绑着个“血人”,“血人”双臂被吊在车头上面,下半shen在地上拖着,整个人几乎从腰部被拗断,腿部的肌肉全被刮落,露出森然白骨,血流如注,地面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车头顶部,一位彪悍的男子大手一挥,示意车上的人停止射击。“嘭”的一声,腾身从车头跃下,彪悍男子走到“血人”面前。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彪悍男子的额头延伸到下巴,疤痕恶心地翻转扭曲着,双眼里全是疯狂和暴虐。“呛”的一声,彪悍男子从腰际抽出把砍刀,挥动手里的砍刀,指着被绑着的“血人”,大声叫嚣:“这就是你们尊敬的易普拉辛,心中的先知,尤底族眼里无所不能的圣人。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象条死狗一样,在我的脚下苟延残喘!你们这些龌龊的尤底族,让人恶心的臭虫,都看看吧,看我怎么杀死他,就象捏死一只臭虫一样,你,你,还有你!都把头转过来,看我怎么捏死他!”
彪悍男子用手里的砍刀指着周围的难民,逼迫难民们转头看着被绑着的“血人”。难民们艰难地把头转过来,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易普拉辛,眼里都是愤怒和恐惧。人群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你!你怎么不转过头来?你怎么敢?”彪悍男子跨步走到那位抱着婴儿的父亲身后,手里的砍刀搁在他的后颈:“转过头来!听到没有?给我转过头来!”刀刃发出幽幽的寒光。
婴儿的父亲转头看了一眼彪悍男子,茫然的眼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随即又转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哦~哈!”彪悍男子高高举起手里的砍刀,用力挥下,一道寒光闪过,一颗人头落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鲜血象喷泉一样从颈腔里喷出,无头的躯体,后仰倒在地上,鲜血从被砍断的颈部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彪悍男子用手指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珠,伸出舌头在手指上舔了舔,猛地转头朝旁边的治安士兵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活像地狱里的恶鬼!治安士兵吓得脸色发白,紧端着枪后退一大步。
一脚将无头尸体怀里的婴儿踢开,“恶鬼”提着砍刀走到“血人”面前,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大笑声中,“恶鬼”连挥两刀,将“血人”被绑着的两只手臂砍断。“血人”从车头摔落,发出“砰”的一声。“恶鬼”踏上一步,拿着砍刀的手狠狠一刺。“嚓”的一声,砍刀从“血人”的背部刺入。
抽出砍刀,“恶鬼”大叫一声:“兀都族万岁!”随手一刀,砍在旁边难民的脸上,跳上载货车。载货车掉头冲出难民群,越行越远,那些兀都族的刽子手们还在车上疯狂地大笑,举着枪跳着叫着。
就在“恶鬼”虐杀尤底族难民的同时,杰克和塔桑格勒正在拼命地阻止内图冲出难民营。让人惊异的是,内图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推开了杰克和塔桑格勒向营门冲去。萧道急忙跟着内图冲出营门,营门外满地的鲜血。
内图扑到“血人”身边,抱起“血人”,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易普拉辛,易普拉辛,是我,我是内图,易普拉辛……”
萧道走到内图身边,内图把“血人”脸上的鲜血抹开,一张满是皱纹,堆满了沧桑的面容展现在萧道眼前。内图抱着易普拉辛的尸体,脸紧紧贴在易普拉辛的面庞上,嚎啕大哭。
“内图……”萧道手抚上内图的肩膀,内图猛地站起身,眼里一片血红,手中紧紧地握着“雷神”,抬腿向载货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萧道一把抓住内图手里的“雷神”,另一只手紧紧揪住内图的防护服,阻止了内图的追击。
“你也要阻止我吗?萧道!”内图怒视着萧道大吼。
萧道侧转头向难民营内看了一眼,索德正向这边走来,旁边的ERC战士已经端枪瞄准了内图。萧道回头盯着内图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时杰克和塔桑格勒已经追出了营门,两人架着内图向营门内走去。杰克朝正在走过来的索德喊了一句:“没事,没事……”
萧道走到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治安士兵面前,盯着治安士兵的双眼问道:“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吗?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治安士兵眼里的视线四处躲闪,结结巴巴:“那,那是乔治,‘恶鬼’乔治,呃,我们也接到命令,嗯……,不能干涉兀都族和尤底族的争斗。”
“谁下的命令!”
“呃……,是治安总长下的命令。”治安部队士兵满头大汗。
萧道没有再询问士兵什么,铁青着脸转身走入难民营。
走上登陆车,内图已经停止了挣扎,怀里紧紧抱着“雷神”,盯着车厢地板,两眼呆滞,脸部不断地抽搐。
登陆车缓缓向难民营内部驶去,杰克和塔桑格勒的脸色也很不好,刚才事情也让两人的心情极为恶劣。
萧道没有去打扰内图,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呆会。转身看着车外,萧道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难民营内,和营外的难民不同,这里难民的脸上都布满了痛苦和忧伤。许多人双手抱头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从脸上滑落,哭泣声在帐篷里此起彼伏。很多难民没有帐篷可住,就坐在尘土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面。还有一些人身边什么行礼都没有,应该是逃得太匆忙或者途中失落,不知道他们今后如何生存。
“地狱,科纳达尔,是真正的地狱!”萧道心里深深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