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的各宫、殿、所等都自成院落,崇祯既不进各个院落参观,这东西两边的六宫其实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崇祯满怀好奇地穿过西六宫,一路上不时碰见的宫女、宦官,对皇宫大内忽然进来一位白衣书生,很是诧异,但是见有一小黄门引领,也就没有人去多事。
穿墙过院,多日来见惯了金壁辉煌、红墙绿瓦的崇祯,为这突然映入眼帘的绿色而神清气爽,这就是御花园。
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松柏、翠竹,玲珑别致,疏密合度,倒也颇具匠心。
崇祯自那次泛舟中南海后,再未有闲心逛什么花园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于了批阅奏折,阅读命人找来的各种资料。毕竟要想过长久安稳的明朝皇帝生活,现在还是要在这奢靡之中,保持清醒的头脑。
太阳已被层云遮挡,凉风吹过,古时的空气就是清新,即使在这最繁华都市的中心。
“你这书呆子,怎能在禁宫琼苑之中乱闯,如惊了皇妃玉驾,看不治你的罪!”只听得一稚嫩童音传来。
“琼苑”,看来这时候是叫这个名字,而不是御花园;崇祯也是过了许久,才想明白“皇极殿”为何不叫“太和殿”,看来这都是清朝人给改的。
崇祯的这番书生打扮,前面碰见的人中有认出来的,只是已经错身而过,除了引来阵阵惊叹,倒也没有其它事情。
崇祯见那边种有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正欲前往一观之际,见有一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宫女拦路,还煞有介势地质问于他。
崇祯感到很有意思,看来换身衣服,还真有人认不出自己是皇帝了。其实,也是这个小宫女不懂事,能在禁宫琼苑溜跶的人,还有小太监跟着侍候,他能是普通人么?
就在崇祯与这粉妆玉琢的小女孩逗弄之际,辽东宁远的兵变仍处在危局之中。
此时,袁崇焕正与兵备副使郭广,于宁远十三军营中的郭广营中商议。
袁崇焕到宁远后,喊得守门兵将打开城门,未入署衙作任何停留,直驰入军营之中,安抚乱兵。
袁崇焕在宁远众兵将中,威望卓着、与士兵情同生死,否则城门守将哪会将放他直入城中。袁崇焕也正是看到此点,要在乱兵诸事未及议定之时,先予行动。
袁崇焕一驰入营之中,即向得讯赶来兵将宣布:我袁崇焕奉皇命督师辽东!众位兄弟的兵饷,皇上已有旨下发,粮饷不日即到。众位兄弟先各回营去,只要有我袁崇焕在,就有兄弟们的兵饷。
众兵将围上来后,见果真是袁督师重返辽东,听得皇上已下有旨意,不由得半信半疑;但是袁崇焕在宁远兵将中的信重深远,有督师亲自的坚决保证,众兵将的激愤情绪终得以缓解,各回营中纷传,倒要看袁督师何时能发下兵饷。
袁崇焕这时已知道:哗变乱兵将辽东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等人,捆绑囚于宁远城中心的鼓楼之上,逼迫交出饷银;要不是有道臣郭广的维护,毕自肃、朱梅怕不要被乱棒打死。
郭广不得已,设法向商民先后借贷筹措了5万两银子,分发士兵下去,混乱局面才暂时稳住,救出巡抚毕自肃。但是,哗变的乱兵分发完银两后,乱走乱窜,情绪依旧亢奋。
在这关键时刻,在副将何可纲典领的中军压制下,十三营的各军营房,才得以保持警惕,仍然戒备森严,各营官兵更多处于观望之中。
可以说,袁崇焕能及时赶到宁远,使得众兵将情绪稳定,这次乱兵哗变即解决了一多半问题。
于大营中找到郭广,袁崇焕与郭广二人就现实情况详细商讨,制定应对措施。
“擒贼先擒王”,袁崇焕命人传召哗变乱首杨正朝、张思顺;二人感于袁督师之胸怀,为了其他弟兄的活路,自缚请罪于袁崇焕膝前。
袁崇焕从二人口中,这才清楚了此次哗变的内情细节,对二人恩威并施,只有将其他谋逆为首者擒拿归案,方能宽宥此次兵变从犯,同时也可饶恕二人死罪。杨、张二人,见督师有意宽恕多数弟兄的死罪,当下唯然应诺,但对己之性命早不报它想。
数日之后,此次哗变其他为首者,如田汝栋、舒朝兰等十五人俱捉拿至帐前;经郭广当堂确认,皆为当日向前绑缚威逼巡抚毕自肃之为首者;袁崇焕当即下令,枭首示众。
袁崇焕在处理了哗变首恶之后,对知情不报、阴而纵之的中军吴国琦斩首,参将彭簪古受斥责;督军不利者,如都司左良玉等四人被黜免;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因贪虐引起哗变,受到降职斥责;总兵官朱梅解职;对首犯杨、张二人,发往前锋营戴罪立功。
只有都司祖大乐所率一营官兵,没有参加哗变,得到嘉奖。
此次乱兵哗变,能得迅速解决,实赖袁崇焕个人魅力;但袁崇焕也明白,只有彻底解决将士们的薪饷问题,才能根本解决问题。
袁崇焕再次细细琢磨,崇祯提议的“士兵教导制”:如果那些教导员真能与将士同甘苦,以将士们的疾苦为己任,或许真能防止薪饷的克扣。
只要将士们能如数拿到自己的薪饷,同时在思想上,进行保家卫民、忠君爱国的教化训导;再加以自己的治军严整、赏罚分明,关宁铁骑之雄风重现当可期待。
袁崇焕再次上疏,希望朝廷能尽快兑现,运来粮饷。
禁宫琼苑,崇祯与可爱小宫女逗弄玩笑时,已有其她宫女闻喧哗声而至,愣神之后认出这是皇上,忙拉住小宫女磕头认罪,望能恕其不知之罪。
崇祯当然不会因为这等冒犯,而治人之罪,更何况这是自己的游戏之举。
“皇上,妾不知皇上至此,请恕妾接驾来迟之罪。”原来是田妃在此赏花游乐,闻报皇上御驾琼苑,忙过来接驾。
原本今晚要去承乾宫,哪知在浏览紫禁城的后花园时,就碰到了田妃,崇祯不好再闲逛下去。
在日常接触中,崇祯已经感觉到这些资质绝佳的后妃中,田妃最是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要不是这一世的自己是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崇祯实在想不出自己何德何能,去拥有这些绝美聪慧的女子。
这等姿色气质绝佳的女子,在那一世如没有旷世奇缘,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芸芸众生中的自己;尽管近月来,都处于众人逢迎的中心,但与生俱来的普通人自卑心理,使得崇祯在面对美女时,总有点不自在,甚或是受宠若惊之感。
尤其是眼前的田妃,自那一日懵懂间宠幸之后,崇祯始终感觉如梦似幻,总有种不真实感。冰清玉洁、飘然若仙的清高气质,从不与其她妃嫔故意的亲近做作,这让有点自卑的崇祯,既欲再亲芳泽,又有对仙子的亵du冒犯,因而总是踌躇徘徊不前。
但这般的凑巧偶遇,似乎避无可避的情况,迥异众妃嫔的清香缭绕于呼吸之间;撩拨得崇祯振作精神,携美伴游于鲜花怒放丛中。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刚才的阴云送爽,变成了细雨飘飘。
正赏花兴浓的二人,忙避入一旁的浮碧亭中,这雨似乎不会下得太久,但也让崇祯感觉颇为扫兴。
“皇上,这细雨霏霏,正是凉爽宜人,不如在这亭子里,就与妾对奕一盘?”细心的田妃感觉到崇祯的意兴澜珊。
“下棋,好啊!不过,可要让着朕一些。”崇祯想不到这美貌女子竟会下围棋。
崇祯习惯性地与从未对奕之人谦虚一下,预留台阶,以免输得太惨,脸面上不好看;田妃那里,却是有些诧异,一向认真好强的夫君,何时会这般谦虚,再说以前自己不也处处礼让,难道夫君就看不出来么?
崇祯自那一世的中学起,就喜好下围棋,曾有一阵,棋力倒也突飞猛进,有入段位的趋势。大学时更是迷棋,能迷到整天地站着看别人下棋;只是工作之后,再难找到棋友,兴趣也就淡了下去。
围棋勾起了崇祯的兴趣,可他就忘了自己是皇帝。普通人说“让着些”,那是谦虚;皇帝也这么说,那就成了强制性命令,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不要脸了”,这让别人还哪敢用心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