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崇祯非常忙碌,他打算重新装修他的乾清宫,当然不会舍得拆掉里面的所有,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将大殿内的东暖阁改造为藏书室,用于收藏奏折与常用书籍。
崇祯放权后,需要收藏奏折,便于随时察看,再看自己的乾清宫,全是卧室没书房;要那么多床干什么,真要有人行刺的话,也早打听好自己住哪儿了。
崇祯想把整个东暖阁,改造为藏书室,就按现代的图书馆模式:一排排藏书架,高度直通二层楼上,过道安装可滑动的梯子,方便取阅高处的书籍等物。
古代的两层,相当于现代的三层楼高,要爬这么高去拿东西,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只是这不需要崇祯亲自去做,自有太监效劳。
崇祯最费心的地方,是这么大的藏书规模,如果做不好图书索引,那找起来可就费死太监的劲儿了。
没有电脑,自然就没有搜索引擎。图书索引,可是门大学问;大学时,崇祯曾辅修过这门课,就是这点简单的知识,他也已忘得差不多了,好在他还有一点数据库的基础知识,这让他如何进行索引,还是比较轻松的事情。
奏折按规则编号,顺序摆放;每份奏折都有编号、建立硬纸卡片简介,都按上疏人与时间,所议的人物、时间、事项、地点等,设立各种不同的关键词。
每个关键词,都有固定的三位或四位编号,奏折的几个关键词组合一起,就是折子的编号,这样存放起来就很好找了。
但是当真正给奏折编码时,就遇到了麻烦事儿,有的折子所议事项不止一件。崇祯有心规范大臣们上折要一事一议,可又想还是算了吧,万一有人忘了这个规则,那这份重要的折子就很不好归档了,这就弄得一份折子可能会有两个以上的编号。
关键词是编有一本词典的,要找哪份折子,组好编号直接去取就可以了。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想象中的那份折子很可能没有,这就需要先翻看简介卡片,然后再去登梯子。
如果只是这样就够了,那崇祯也就没必要这么费神了,让太监按老规矩去办就是了。崇祯希望按类寻找时,相关的折子都能够找到,整体地考虑事情,这样就可以使他更好地去决策。
每份奏折的卡片不止一张,按需要誊写多张,按照人物、时间、事项、地点等,不同分类不同排序,存放于各个小抽匣中。当然,崇祯关心的辽东军情、陕西农民起义等特别关注的事件,再另立大本的活页册,便于随时翻看。
崇祯如此费神于这个藏书室,就是因为用惯电脑,因特网查资料方便快捷,可现在是不可能有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发达的交通工具,不可能让他方便地去实地调查。这就需要从能接触到的大量折子里,去发现事务之间的内在联系;崇祯自信没有那些伟人们的超常思维能力,只好从基础做起了。
先开始的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千本折子时,太监们还有些想不通:来份奏折,要写好几份的摘要简介卡片,还要关键词分类存放,很是麻烦;难免有所怨言,只是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儿,虽是按规矩干活儿,但没有理解后的积极主动。
崇祯当然把如此分类的意义,都讲予司礼监的太监,只是认识不深刻。有些太监自认脑子好使,就这些折子,皇上您说吧,要哪份都随时能给取来,用得着这么费劲儿么。
但是,当折子随时日越来越多;崇祯还把所关注事情,以前的那些折子,也从通政使司那里找来誊写一份。这么大量的内容,以前是只有那么一两个太监,能从中找到需要的东西;现在,只要学会了这套索引方法,谁都可以很轻松去找,还不会出错。
当太监们真正理解之后,不由得对崇祯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圣主啊!这套方法,只要涉及到物品的管理,就用得着,大家都可以看得清楚,谁也蒙骗不了。这又让有的太监庆幸,幸亏皇上没把这种方法用于内库管理,否则哪还有自己的猫儿腻。对此,崇祯不是不想,只是暂时顾不上而已。
想好检索方法后,崇祯正与管事儿的太监、工匠,画图描述藏书室的装修安排。太监与工匠,很快就明白了皇上的意图,就是做几排大书架而已,半人高位置是抽屉。
当皇帝之后,他已很久没有花钱的概念了,就在太监快退出去时,想起怎都该问问价钱才是。
太监回禀道:“如果皇上不要求太高的话,节省着些做,大概需五万两银子。”这个太监知道,现在的皇上是比较节俭的。
“什么!”崇祯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就做个书架而已,就算架子多些,还要改造东暖阁,可也用不了这些啊。这是五万两银子,可不是五万元人民币啊!
在崇祯的估计中,这次装修改造,按皇宫的标准,怎都要个几十万人民币,当然不是用什么名贵的紫檀、楠木之类,只是普通材料即可。
但太监的报价,却是五万两白银,还是按他的意思节省着来的。这让崇祯很是不可理解,就算吃回扣,你也不能这么狠,可真敢开牙啊!
崇祯惊诧之后,忍住了气,问道:“只是几个书架,怎会要朕这么多钱?”
太监也有些为难,自己的那份已经少拿了不少,这是给皇上用的,活儿又不能糙,可别处的钱也不能少给啊!只得嚅嚅地答道:“奴才已经是节省着来做的,实在是减不下什么钱了。前时,皇后娘娘那里做的梳妆台,本是要一千两银子的,是奴才算计半天,才用七百两银子给做出来了。”
崇祯倒是见过那张梳妆台,只是没想到要价也这么狠。前世后世,看来都一样,见得太多了,知道有些事情,你没法儿都去算帐。但自己的书架,如果就按五万两银子给他们的话,那自己可真是个冤大头了,不宰他宰谁啊!
“朕不想问以前都是怎么做的,只问现在!你去重新算算,朕要详细到每一个榫子的花费,每一个时辰的工时,都要详细列出,不得遗漏。如果还是算不清楚的话,就不要来见朕了。”崇祯本想着,大家都差不多些,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过去了,可这帮奴才太可恨了,跟皇上都敢如此要钱。
那个太监可给吓坏了,知道皇上动了真怒,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奴才遵旨。”说话的声音直抖,后背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唉……,崇祯有些理解他的那个天启皇帝——便宜哥哥了!太监们的要价如此心狠手辣,可皇帝也要过日子,也需要改善改善生活条件;天启身为皇帝,节俭持家、以身做则,为了不被奴才们痛宰,不做巨大的冤大头,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可是却不被世人所理解,遭受如此耻笑,还谥为“熹宗”,真是……。
唉……,做个书架要这么多的银子,崇祯恨不得,也要亲自动手去做木匠活儿了。
崇祯看到把那个太监吓成那样,知道话说得有些狠了;皇帝金口玉言,说“不让回来见朕”,那可就是要那个太监的命啊。
“曹化淳啊”,崇祯有些感叹。
“奴才在”司礼监大太监曹化淳忙躬身应道。
“朕是不是对人太苛了?朕这一朝,可是不想杀什么人的。只是,你不狠心吓唬一下,可真没人把朕当皇上看啊,只是想着怎么把朕的银子骗走。”崇祯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皇上,您没必要为这等小事烦心,着奴才们仔细办着就是,谅他们也不敢犯这欺君之罪。”曹化淳见皇上只是吓唬一下,也就有心为那个太监说上几句好话,毕竟那个太监平时也没少孝敬他。
“朕的事情很多,知道没时间关心这些小事儿。你也不必为他说话,朕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儿,而要人性命的。”
“奴才哪敢为他们说话,只是皇上事务劳碌,不希望皇上为这等事情烦扰。”曹化淳连忙撇清关系。
“好了,你也下去吧。收藏奏折,还有许多要准备的事儿,你也赶紧去忙吧。记着,要多教会几个人。”崇祯摆摆手,让曹化淳去忙他自己的事儿。
唉,如何建立一个廉洁的政府,廉洁的内宫,真是难啊!崇祯呆呆地,有些想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