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皇帝,登基以后,铲除阉宦,提拔任用了一大批不畏权势的中坚人士,为后面的执政打下了基础;穿越附身后的崇祯,再接再励,发动革新,不断试行新政,为大明的再度复兴,竭心尽力,试图改变历史的宿命。
大明朝的死敌——后金奴酋皇太极,虽然不知道明朝那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却在做着一切的准备,政治、经济、军事蒸蒸日上,人才、民心、士气也多有提振;就是被压迫在最底层,为奴为婢的汉人,也感到似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了。
后金沈阳盛京汗宫的书房,皇太极独自一人坐在椅上,闭目沉思;丫鬟婢仆都被吩咐,在屋外侍候着,书桌上一杯香茗,袅袅婷婷。
皇太极今日有如此闲情,也是因这月的国政并不由他当值处置,而是莽古尔泰执事。今日汗宫大政殿上,看着贝勒莽古尔泰在那里处置着桩桩件件的政事,看那颐指气使的劲头,皇太极的心中,怎都觉着不太舒服。
皇太极总觉着自己的这个汗位,当得有些窝囊,大明的皇帝就不用说了,那还是天下共主,虽然自己有心取而代之,但那还不知是何时的事情呢;就是同周围的蒙古朝鲜相比,在其国内的权威也是比之不及,真不知父汗怎会想出这个法子来!
这个时候的后金,还不是我们通常认为的那样,继承了汗位的皇太极有着绝对的权威。他只是四大贝勒之一,更还有幼弟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虽然他是凭着功勋卓著登上汗位,但其他兄弟几个,又有哪个不是劳苦功高,而这还是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四贝勒八旗的共治制度,对其事事掣肘、件件牵制。
原来,在天启六年十月,努尔哈赤因伤谢世,诸贝勒推举皇太极“嗣父皇登大位”。遵照努尔哈赤临终旨意,皇太极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四大贝勒“南面坐受”朝拜,共商国事。
这时的八旗旗主,称为八和硕贝勒,拥有的权力是相当大的。在行政上,皇太极等四大贝勒平起平坐,共同裁决军国大计,无君臣体统。在经济上,八旗和硕贝勒均衡,有人必八家分养,土地必八家分据。即使是一人寸土,贝勒不容于上,上不容于贝勒,事事制肘。在军事上,各和硕贝勒各自统领所属旗兵,势力均衡,皇太极作为大汗对其并无指挥权。
也就是说,皇太极有“一汗虚名”,实无异于“一旗贝勒”。“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在周边都是集权统治国家的时代,皇太极如何能够甘心。
如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一特殊时期的满清,初期的八旗制度,就是一个军事民主制度,很有些民主的概念。当然这个民主,也仅是八大旗主间的民主,不是满清旗民内部的民主,更不是被压迫汉人的民主。
书房中,皇太极心事重重,心情烦燥之下,起身在屋内踱起圈来。贝勒代善为人圆滑,对他这个大汗在面子上还是比较尊重的,这一点皇太极是很清楚的;真正难弄的,是另两大贝勒阿敏与莽古尔泰,仗着四大贝勒共商国事,俱是面南而坐,并不太给他这个大汗面子。
在继承汗位之前,皇太极还能做到“才德兼备,能受谏,终继汗位”;而在汗位已经承继有两年整的他来说,再也难以做到“聚众共议国政,商国事,举贤良,退奸佞”;他要的是,唯我独尊。
然而,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他三大贝勒的把柄,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个弄不好,八旗旗主可是有拥立、监督、更换大汗的权力,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下个月,就该轮到他来主理政事了,好不容易等来的执事月,皇太极不想再把它放过去了,必须要有所行动。
“既然不能揽权,何不继续分权!还有,名份多少也该正一正了!”皇太极停下脚步,看看窗外开始呼啸的北风,终于心有所动。
皇太极如此的急迫,也是因为得到细作的探报:最近几个月,大明朝的新君崇祯皇帝,连番新举措不断。尤其是京师的震灾,原本皇太极还以为这会给那个年轻皇帝带来些许的麻烦,没想到事情竟演变成了争取民心的一次绝佳机会;在加强了赈灾救济的情况下,听说那个崇祯竟未花去一个大钱,全靠募捐所得,还富余了大半。
听到这些情报,让皇太极感到,这个年轻皇帝是个人物,自己以前还有些轻看了他;再有,大明朝京畿地区的物富民丰,也更让他垂涎欲滴。
至于说“六部改组”这件事,皇太极就有些看不明白了。倒不是说,皇太极认为新的“三院六部六科”不好,他也似乎有些看懂了这其中的深意;但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能轻松铲除阉党、赈灾也能赈出新意的崇祯,不应该选择这个时机去做,这就显出了年轻人的冲动、虑事不周了。
皇太极想到,如果他要是大明的皇帝,现在应该紧急筹措钱粮兵马,重筑辽东诸城,加强边墙戒备;在这同时,理顺朝廷内部关系;等缓过手来,再去做那些军政变革,再去实施什么变法。
现在的关键是内部稳定,而这个新登基的崇祯,竟然舍稳求变,这让皇太极有些意想不到,却也让他觉着这是一个机会,如果等崇祯把事务理顺之后,大明朝重新走上正轨,这将是皇太极所不能承受之重。
登上汗位的这两年,皇太极除了巩固汗位,提高八旗的军事实力,更加强了后金的经济生产能力。
天启七年东征朝鲜,用武力迫使李氏称臣,建立互市贸易关系,缓解了后金孤立无援的窘状。
由于大明与后金的敌对关系,早在万历年间,大明就已对后金实行的贸易禁运(当时后金还未建国),同时也要求朝鲜禁运,即终止了朝贡贸易。所以,后金自此以后,许多的生产生活用品极其缺乏,又无处贸易交换,蒙古人自己还没有呢,而大明的军事防御又乏善可陈,只得以进攻劫掠为生。
以后世的观点来看,对后金这样缺乏生产能力的地方,实施贸易禁运,那是非常严厉而有效的措施,就如同美国对伊拉克实施长达十年贸易制裁一样,将其圈限在建州一隅,任其自生自灭;只是明朝未能做好军事防御,使其通过劫掠大明边镇军民,得以度过困难时期,同时还坚定了其强盗思维,安抚了其内部矛盾。
后金与朝鲜建立了贸易关系,虽然这种关系并不稳定,朝鲜李氏在贸易中总是不断的刁难,但也让后金紧张的生产生活用品大为缓解。即使后金的经济危机得到了缓解,但在连年的旱灾与冻灾的情况下,仍是民不聊生、食不裹腹;即使是女真人,为了出门劫掠,也只能是典衣买马,自备刀枪。在努尔哈赤统治时期,迫于贸易禁运的限制,也是自力更生,实现了部分铁器、瓷器的自给,有了一定的手工业基础,粮食生产得到了基本保障。但在整个中国北方大旱的情况下,后金的生产自救、自我恢复能力,就显得尤为不足了。
同时,皇太极又不断的调整努尔哈赤时期的各项政策,极大的缓和了女真与汉人之间紧张关系。
努尔哈赤对待被掳掠来的汉人,是极其残酷的,全部分配到八旗为奴,奴隶主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汉人为反抗剥削压迫,杀主、逃跑、破坏工具、怠工等行为不断,而这又招致了更严厉的迫害,后金的生产关系受这种奴隶制的局限,生产力一直得不到保障。
皇太极继汗位后,为了削弱八大旗主的实力,也为了缓和女真与汉人的关系,在蚕食了明朝大片国土的情况下,皇太极将许多的无主田地,分配给了农奴。由完全的奴隶,改为封建农奴,虽然并未改变被压迫的地位,但是被掳掠来的汉人农奴,也总算得到了一些生存保障,使得后金的生产能力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
但是对于皇太极来说,通过生产实现国力的增长,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哪有掠夺来得痛快。
为了取明而代之,皇太极必须先安抚后方、稳固两翼,在征服东面朝鲜李氏之后,是开始着手西面蒙古的事情了。
在大明崇祯为着各种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后金皇太极也在紧张有序地逐步展开,辽东虽然暂时烽烟未起,但双方却都在积蓄着力量;而旁边还有蒙古察哈尔的林丹汗在虎视,朝鲜李氏意图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