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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踌躇满志

通往楼顶的通道被上了一道铁栅栏,大门的一侧加了锁。祁风本想故地重游,却被挡在了门外。看来公司领导通过上次血的教训,采取了安全措施。

凌云市的中午,太阳也不是那么毒,空气中漂浮着温暖的因子,让人感觉非冷非热养生般的惬意,微风轻轻吹起楼顶上鸽子遗落的羽毛,在平台上缓缓起舞。

祁风的脑海就像是一部计算机,哒哒哒构成了两幅画面。

姓名:黄祖龙。

年龄:25。

职业:无,涉嫌组织黑恶势力。

背景:本市高官子弟。

交集:医院,探望病人,和自己结仇,事出有因,没有采取报复行动。策划部办公室,给夏雪儿送花,对自己挑衅伤到朱姐,愤怒,报复时间,近期。报复手段,黑恶势力滋事。脑中枢提示:做好应急准备。

另一幅画面:

姓名:夏雪儿。

年龄:不详。

职业:天和公司策划部实习大学生。

背景:不详。

交集:医院,探望自己,初识。策划部办公室,拒绝黄祖龙,无表示。工作认真。脑中枢提示:进一步交往。

祁风比对着两个人的资料,认为黄祖龙和夏雪儿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原因就在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医院。黄祖龙香车宝马,夏雪儿是被上司数落的小职员,黄祖龙有必要那么上赶着送花吗?祁风觉得自己八卦了,把注意力移到黄祖龙的报复上,近期,哼!老子等着你!鬼门关上走一遭,祁风变得嫉恶如仇,而这种对于恶势力的敌视,完全是出于下意识,仿佛被什么玄机指引着。自己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的黑客,目标便是摧枯拉朽地破坏这个空间的丑恶。

“请问?你是祁风吗?”祁风正在从栅栏的缝隙向楼顶张望,背后忽然传来了甜甜的声音。

祁风转过头,发现一个女孩眯着眼,笑成月牙状,齐肩短发,正在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你…”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女孩甜甜的一笑,眼睛眯得更紧了,“我是乔美娜。”

“哦…”祁风想了起来,面前的这个女孩正是那天刘茵让自己交接工作的那个。等等,这个美娜,不是刘茵的表妹吗?

还没等祁风缓过神来,美娜已经走了过来,伸出手:“你好!”

乔美娜穿着米黄色丝绒短裙,两腿修长,很白,没有穿丝袜,明亮的阳光从栅栏的间隙投射在她的身上,裙子竟似是半透明的,大腿浑圆纤细,娇小的内裤隐约可见。

正常的男人看到这个不可能没有反应,祁风略微一怔,和她的手轻轻握住,“你好!”

“干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美娜的声音有种蜜糖般的磁性,又不矫揉造作,祁风真不能把她和她表姐放在一起审视。乔美娜内心洋溢着多彩的热情,没有刘茵那种暗黑色的线条,思维里对自己表示出浓烈的兴趣,一笑道:“中午休息,走走就走这儿来了,你呢?”

“跟着你来的。”

“嗯?”

“我想和你聊聊”,美娜一撩额前的浏海:“关于我表姐、我,还有你。”

“这个…可以啊。”

“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美娜甜甜一笑,走到祁风身边。

乔美娜和祁风并肩而立,修长的身形,肩头纤弱,加上脚底的黑色细跟网面镶花皮鞋,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很有模特的潜质:“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前些日子我表姐通知我来公司上班,我当时并不知道我来是以你走为条件的。”

祁风无话。

“如果我事先知道是这样,我是不会来的,说实话,表姐这么做事,我也觉得不公,通过这几天同事的聊天,我知道你是一个不错的职员,勤奋,热情,这样子对你是不公平的。”

乔美娜的思维单纯、真诚,祁风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为了这件事,我愿意真诚地向你道歉”,美娜说着,向祁风微微欠身,“对不起。”胸前的T恤领口敞开,两团娇嫩的乳房突地一颤,乳罩白天鹅绒般扎眼。

乔美娜比祁风矮半个头,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觉盛宴弄得他心跳连连:“过去的事了,我早忘了。”

“没想到你这么豁达”,美娜表情轻松起来:“我刚才还担心你不理我呢?呵呵,希望以后能够成为好朋友。那再见了,白白。”说完,轻快地挥了挥手,扭头款款走了。

“好。”望着离去的美娜,祁风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有的。

过了午休时间,祁风登录上自己的帐号,发现老巫婆给自己发了好几个邮件,完成时限都很紧。祁风知道她有意刁难,一笑置之,逞言语之利只能维持一时,拿出真功夫来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处理完一个关于本月公司进出口贸易顺差汇总分析的邮件后,祁风活动了一下筋骨,把头仰在移动式转椅的背上小憩,电脑屏幕下方忽然有黄条闪动。

公司电脑上都安装有MSN,同事联系起来十分便利,祁风坐直,用鼠标点击黄条,发现是夏雪儿:祁风,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我很钦佩,不过,提醒你一下,黄祖龙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

祁风一笑,回道:谢谢。我只是一个草根平民,要钱没钱,要命一条,他再厉害,能把我怎么样?他还能大过法去?呵呵。

夏雪儿:呵呵。我觉得你就像是个绿林好汉!(后面是一个承让的图标)不过你别小看他,他爸爸是本市的公安局长,黄山。水大漫不过桥,祁风,黄祖龙在凌云市的人脉四通八达,谨慎为上。

祁风:那他…跟你?

夏雪儿忽然沉默了,良久才回:……

祁风等到了一串标点符号,也没再给夏雪儿发,关掉对话框,点开了刘茵发的另一个邮件。

邮件是关于近期公司即将要组织的一次公益活动,具体内容是拟捐助某贫困地区的失学儿童一比价值不菲的款项,从而达到宣传公司正面形象的作用。祁风接这样大的项目,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由此可看出刘茵居心之叵测以及用心之良苦,不过这个难不倒他。

企业做善事,总是好的。儿时的祁风生活在贫苦之中,那时候父母都是国企的普通一员,企业效益不好,挣得钱基本能维持生计加上祁风与日俱增的学费。祁风感同身受,深知贫困人群的心里所想。这个项目并不是先例。当年蒙牛集团免费送给某市教师一人一箱牛奶,既树立了良心企业的名声,又为抢滩登陆打下了基础,这证明了一个观念:新闻的作用远胜于广告。

而此方案的策划理念就在于,抓住大众的扶弱心理,大力在企业取之于社会回馈于社会上做文章,既不能太张扬,又不能充当新时代的活雷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要的是这个分寸。

祁风在策划方面并非天赋异禀。这多半归功于之前一年的勤奋,勤能补拙。祁风利用业余时间,翻阅了大量的中国企业实录和哈佛案例,勤加思索,结合国内行业现状,对这些案例进行了扬弃和融合,结果就是灵感的文思泉涌。

祁风思路一开,按动键盘开始行文,从此次活动的目标和手段以及实施步骤、落实细节上下文章,引经据典,配上详实的数据分析,洋洋洒洒数千字,从构思到截稿只用了两个小时。祁风细细检查了一下方案,没有错别字,给刘茵发了过去。

办公室里不能抽烟,祁风到厕所里点了一根。烟雾很轻薄,顺着厕所窗户的缝隙慢慢消散。祁风不自觉地想起了刚子和少志,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甚至连他们关在哪,自己都不知道。

祁风天马行空了一会,丢掉烟头,在浣洗池处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踌躇满志,祁风忽然想不如努力一把走走仕途,看看这个官场的水到底有多深,牛头马面提示自己要两袖清风,难道不是一句暗语吗?祁风振奋起来,烘干手掌,走回办公室。沃尔玛讲求“落日法则”,祁风也不能做“明日复明日”的懒人。

夏雪儿经过办公室的过道,看见祁风埋头工作的样子,浅浅一笑,回去继续修订方案。

当天的工作完成了。祁风抬头看看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半。站起身,看见夏雪儿表情默然,全神贯注,不好意思打搅,轻声走出了办公室。

天还很亮,大望街路边绿柳成荫,鲜花烂漫。祁风闲庭信步,径直向德菲特酒吧走去,肖楠和林海正点下班,现在估计已经在那很久了。林海请喝酒?祁风望了望天,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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