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祁风想想AA制也好，吃人嘴短，想说的话打折扣。点了罐可乐和麻辣肚锅，一份秘制鸡翅。
服务生去忙。
夏雪儿微微一笑：“你不喝酒吗？很多男孩子都是吃麻辣烫喝啤酒的。”
祁风向四周望望，果见一群男子敞胸露怀，啤酒瓶子堆放得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嘴里已经把话捣鼓了好几遍，还在频频劝饮。据传本市一夏天可以喝掉一个西湖的啤酒，看来不假，祁风笑笑，算作回复。
“你好像不太爱讲话的。”夏雪儿眼神中有一丝灵巧：“从来到现在，都没见你说几句话。”
祁风扬起嘴角：“你不会是想和我吃饭，拿报告当幌子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夏雪儿浅笑。
“完了。”祁风很可惜：“连你都开始学坏了，公司最后一片善良的阵地也沦陷了。”
“呵呵。”夏雪儿捂着嘴笑：“你说我不善良？找打呢你？”
“没想到打人都学会了。”祁风叹气：“造化弄人啊。”
“你这个家伙。”夏雪儿对视祁风的眼睛：“说正经的吧，计划我改了好几遍，刘经理都没通过，还真得向你请教了。有几个环节，第一个是工作思路，我写的是共同努力，携起手来共创辉煌，全面完成经营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久病成医。祁风也经历过这段，见夏雪儿整个就是当年自己的翻版，收起了嬉皮笑脸：“这个是有一些问题的。首先，公司整体思路是什么，咱们部门的思路需要根据公司整体思路细化，像围绕公司某某战略，本着什么样的原则等。其次，工作思路要突出下半年咱们部门的工作重点，比如说抢滩登陆美国市场，再比如提高市场zhan有率的指标，不能泛泛地只喊口号。”
“哦。”夏雪儿很虚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细化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细化就是把主要工作分解，要有具体措施，责任人是谁？完成时间是什么？如何考核，考核指标要量化，不能定性，否则公司没法考核咱们部门，肯定通过不了。”
“有道理。”夏雪儿睫毛一眨：“还是你精通，那报告分成哪几个部分呢？有没有固定模板？”
夏雪儿说完，菜来了，摆了一桌。
夏雪儿把餐布搭好，招呼了一下祁风：“边吃边聊。”很斯文地小口小口吃，吃几口就用纸巾擦一下小嘴。祁风忽然觉得夏雪儿家教肯定很严。
“模板不模板倒不是关键”，祁风的性格是父亲和大伯的结合体，工作的时候有父亲的影子，细致入微，社会交往又像大伯，整个一江湖侠士，祁风“嘭”的打开可乐，喝了一口：“主要是要注意几个重点。第一，工作思路，就是刚才说的，第二，要进行形势分析，总结出上半年的不足，提出薄弱环节是什么，有没有改进办法，执行起来有没有困难？第三是下半年的工作列表，把握细化、量化的原则，这个你可以参照一下上半年的计划。”
“嗯。”夏雪儿轻声回应，眸子闪出幽亮的光：“谢谢了，获益匪浅，看来，还真得多和你交流，闭门造车真不行。”
“呵呵。”祁风挠了挠头：“让你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这些事情都是熟能生巧，你刚来，拿不准很正常，做做就熟了。”
“咯咯。”夏雪儿看祁风，甜甜地一笑：“你原来也挺风趣的，为什么在办公室看见你的时候总是不苟言笑呢？看你板着脸，很投入的样子，都不敢打搅你。”
“我有吗?”祁风扬起嘴角：“我怎么记得我向来对美女有求必应啊？”祁风递给夏雪儿一叠纸巾。
“咯咯，你这个家伙。”夏雪儿接过纸巾：“真会说话，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没有。”
“真的？”
“真的。”祁风点头：“我一没房，二没车，又自得其乐，有谁愿意跟我吃糠咽菜？现在这个社会物欲横流，网上拆解人物二字，就是人性少了，物性多了，足见当今的价值观。一位给农民工打官司的律师无奈地说，当下物质焦虑，打官司就是打关系。我没有社会背景，又不多金，女孩一听我的收入就直接Pass了，呵呵，我还是自己待着舒服。”祁风目光烁烁，直视夏雪儿的眼睛，夏雪儿忽然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桌面。
祁风自顾自吃东西，酒劲下去了，胃口大开，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夏雪儿也很优雅地吃，细嚼慢咽，偶尔喝一口草莓汁，眼睛间或飘向店外。
“呵呵。”夏雪儿吃了一会，抬头看见祁风暴殄天物的样子，道：“你怎么跟很多天没吃饭一样？慢点吃，这种囫囵吞枣似的吃法对肠胃很不好，时间久了，容易得胃病。”
祁风微微一愣，觉得这话似曾相识，老妈也经常慈爱地呵斥祁风：“慢点，慢点…”一时愣了神儿。
“怎么了？”夏雪儿察觉出祁风的异样，问道。
“没什么。”祁风笑了，继续消灭桌上的食物。夏雪儿吃得不多，小龙虾一份不过七八只，却还剩下三四只，浅哆了一口饮料：“饱了。”
祁风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夏雪儿会意，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祁风大口喝可乐大口吃东西，目光幽幽，似在繁华鼓噪的尘世间侧耳聆听着高山流水般的天籁之音。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平淡但不枯燥的琴瑟相和感觉。祁风吃着吃着有点恍如隔世。
“不吃了？”祁风问。
“嗯。看你那么能吃，可不可以把我的也吃完？我减肥。”
减肥？夏雪儿面目柔和，身体略显纤瘦，这样的情况还需要减肥？祁风不理解，不过夏雪儿剩下的食物也不多，自己吃下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夏雪儿把食品和废弃物分离地非常得体，关键是…感觉有点那样。
“怎么？嫌我脏？”夏雪儿好奇地问，语气很干净：“浪费可耻，我可不想当可耻的人。呵呵。”
“那倒不是。”祁风不会看不出周围一群赤膊上阵的牲口对夏雪儿艳羡的目光，要是不出意外，换了别人，没准会迫不及待地答应。祁风顿了一下，道：“是不能浪费，浪费可耻，好吧。”
“对了”，祁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告诉我黄祖龙的事…能多说点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到黄祖龙，夏雪儿显得很无奈：“他？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是一个仰仗老爸撑腰的败家子。”
“他怎么会认识你的？”祁风心直口快，见夏雪儿谈性不高，改口道：“算了，挖人隐私了，哈哈，当我没说。”
夏雪儿沉寂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没关系的。说了你可能不会信，我和他是通过父母介绍的。”
“…！”祁风果然像塞了根胡萝卜，嘴巴一时合不拢。什么时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夏雪儿看出祁风的疑惑，娓娓道：“我老爸很保守的，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去年的时候，黄祖龙突然出现在我们家，我也吓了一跳，老爸怎么还能包办这种事？21世纪了，太可笑了。当时黄祖龙的父亲还是公安局副局长，和我老爸认识，反正我很反感这种事情，呵呵。”
祁风兴头被提起，盯着夏雪儿想看出点什么，夏雪儿心绪很湍急，但是却只有简单的烦恼，其余的事情滴水不漏。真他妈怪了，遇上克星了！祁风有点光火，牛兄，马兄，这法术有没有个说明书啥的，想知道却看不出来真让人烦。道：“那你老爸，也是政府官员？”
“不是。”夏雪儿咯咯地笑，“他只是做生意的，和政府经常打交道，所以认识。”夏雪儿看了看表，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放在桌上：“我得走了，还要赶回公司完成工作。还有这么多菜，不准浪费。”
“我送你吧？”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夏雪儿说完，朝祁风轻轻地一笑，提着一个小巧的米奇坤包走向了透明玻璃门，右转，几下便消失了身影。
祁风感觉很无厘，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