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这样了。
祁风擦干脸上的泪水,迎面投来小护士灼灼的目光,脸一沉,踱下了便道,开门上车:“走吧。”
小护士没有马上拉下手刹,静静地坐在一旁,男人的悲伤很能感染别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去哪儿?”
“随便吧。”
车子开动,沿外环路路肩缓缓行驶。
居民楼亮起了灯,天阴的缘故,路上行人很少,能见度也较以前差些。祁风望着闪闪烁烁夜灵似的灯火出神儿。如果每盏灯火都是一个家,那车子沿弧线行驶,就是与成百上千个家擦肩而过,祁风点燃一根烟,烟雾从车窗的缝隙中飘散。
车子的内饰很雅气,安全带上束着粉红色的KITTY猫,祁风摸了摸,发现车厢里很多地方都有,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还粘着一个太阳能电池的,小脑袋左右摇摆。
“好看吗?”小护士问。
“没感觉。”祁风从遮阳挡板上抽出一张老鹰乐队的CD,插进播放器的凹槽,哒的一声,“加州旅馆”优美苍凉的吉他声响了起来,祁风拧大了音量,把头往后面一仰。
“哼!”小护士收住了笑容。
Onadarkdeserthighway
Coolwindinmyhair
Warmsmellofcolitas
Risingupthroughtheair…
祁风感受着歌曲中的意境:坐在一辆客货两用的车子上,四周是广袤的沙漠,巨型仙人掌像一群武士,默默的立在沙漠中,清凉的夜风吹起头发,身旁有一位带着牛仔帽的司机,叼着根雪茄,随着音乐声粗旷地合音…前面不远,一座老旧的旅店泛出幽白的灯光,那里便是路人的天堂。
“你也喜欢老鹰的歌?”祁风看着淡蓝色的荧光屏出神儿。
“喜欢。”小护士将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露出半边脸,“所有经典的我都喜欢,百听不厌,不像流行歌曲,一开始到处都放,过了一段时间就没人听了,你呢?”
“存在就是经典。只要能听出感觉,不管是新的还是老的,流行的还是沉没的,都值得听,作者写歌的时候,用没用感情,是不是有感而发,作品里能品出来。只要是有感情的歌,就是好歌。”祁风津津乐道。
“呦!没看出来你还挺专业的,一个和别人打打杀杀的人,对这个还有钻研?看来我得对你另眼相看了。”
“还有更值得你另眼相看的…”祁风把手放在弟弟上拍了拍,“我弟弟。自从上次被你爱抚了一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出头露面。”
“没正经!”小护士白了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流氓啊?!满脑子龌龊。你不是大学毕业吗?我怎么觉得你跟个土匪一样,跟个山大王一样!”
“这怎么是流氓呢?”祁风故作不解道:“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就是流氓?我要是在心里琢磨怎么勾引你不告诉你就是好人了吗?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满嘴甜言蜜语、口蜜腹剑的才是流氓。”
“诡辩!”小护士噗哧一乐:“你刚才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追你,吓死人了!”
“没事儿。”祁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我在晚跑。”
“我不信!”
“刚好跑累了,你就来了,一看是美女才上来。”
“是吗?”小护士的脸颊一抹绯红:“那我要是长得难看呢?”
“把钱全给你,说好汉饶命。”祁风很认真道。
“讨厌!”小护士咯咯咯地笑了。
前面不远便是凌云市着名的人民公园,占地50余亩,大部分地表被植被覆盖,灯火朦胧,曲径通幽。
祁风忽然想下去走走,坐起身:“我下了。”
“怎么去公园?你不回家吗?”小护士拧起眉毛。
“人在江湖,何以为家?”祁风指着路边的一个泊车港湾:“停这儿吧,路上小心。”
富康车缓缓停靠,祁风推门下车,看看手机,九点十分,夏雪儿给自己打电话的时间。还真巧。
“嘀嘀!”小护士在身后按了下喇叭,“用不用我陪你走走?”
祁风摇了摇头,扬起嘴角:“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色狼,怕把你吃了。”
“噗!我带着防狼喷雾剂!”小护士从车厢里拿出一罐东西,朝祁风晃悠。
“小姐贵姓?”祁风盯着那个传说中的神器。
“我叫董莹。”
“幸会。”祁风朝董莹笑笑,大步走上台阶,不远处娇艳的月季和柏树矮墙很清新,祁风深吸了一口,心旷神怡。
姓名:董莹。
年龄:20。
职业:医院护士。
背景:不祥。有私家车的某个小康家庭。
性格:时而泼辣,时而内敛。敬业,天真,活泼。
交集:医院,祁风的责任护士,意外走光。外环路,化身邦德女郎,见义勇为。
长相:超级无敌宇宙美少女,五颗星。身材,流鼻血,白…中枢提示:下车后有艳遇。
“喂——!”董莹大力地按了一下喇叭,“你说过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说话不算数吗?”
一阵风迎面拂在祁风的脸上,凉凉的,他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哼!坏蛋!”董莹愤怒的表情丝毫没有掩盖她的可爱,像个皱着眉头的瓷娃娃,扭亮左转灯,踩了脚油门,向主路驶去。
车子驶入主路。董莹把怒气集中在脚上,油门轰响,车子加速到20麦,路牙上嗖的窜出来一个人。
“吱——!”董莹吓得花容失色,紧急刹车,ABS启动,车子咯噔咯噔停在那人身前几厘米的地方!心里一缩,探出小脑袋朝车窗外喊道:“要死了你?!不要命了?!”
那人身形健壮,玉树临风,一拂额前的头发:“打劫!劫色!”
董莹嘭的推开车门,冲到路边,对着祁风的胸膛又捶又打:“死东西!你吓死我了!”
祁风微微一笑,抓住了小护士皓洁的手腕:“把车停好吧,要不警察叔叔会找你谈心。”祁风的大手宽厚温暖,让董莹心头狂跳。
人民公园。
祁风吃完晚饭,基本会定时从城西区租房处慢跑到这里,然后折返,时间大约30分钟。要不是阴天,这个时段扭秧歌的大妈,滑旱冰的小孩,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会充斥整座公园,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今天却寥寥,只有几个搞地下活动的学生在阴暗处接吻,看到有人来又做贼心虚地转移阵地。
祁风松开董莹的手腕,车子停好,两个人并肩走上台阶。留下就代表接受。祁风心里有点异样,时间太紧,最后一道选择题匆忙划上了勾,还没来得及检查就交卷了?
“你住哪儿?”祁风感受着凉爽的夜风,信步走在公园里的石板小路上。
“城南区。”董莹穿着一件史努比小T恤,配牛仔短裙,脚上一双厚底凉拖,胸部饱满,身姿绰约:“你呢?住这附近吗?”
祁风:“嗯。租的房,城西紫林小区。”
“哦,回单位上班了吗?那天你们单位的领导来了一群人,还有记者,挺重视你的。”
“回了。”
“最近身体怎么样?感觉恢复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董莹的口气像是在医院里:“你身体素质不错,运气也不错,后脑的伤口有没有疼过?”
祁风还真忘了后脑扎过钉子,出院后不疼不痒,随手摸了摸,感觉有些隆起,没有其他感觉。道:“没什么事了。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了你换衣服,后来我琢磨,你怎么不把门锁上?要换别人进去了怎么办?还好我立场坚定。”
“你还说?”董莹虎起眼睛,在祁风的额头戳了一下:“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长眼睛出气用的,要不是看你病病殃殃的那样儿,我才不原谅你呢!”
“不原谅怎么办?找几个黑社会悍妇把我拖出去斩了?”祁风坏笑,“还是逼着我跟你拜天地,从此水深火热,鞍前马后伺候你被你金屋藏起来暗无天日人老珠黄?”
“贫嘴!”董莹拧了祁风胳膊一下,“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油嘴滑舌的,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接触多了才知道,一塌糊涂!”
“呵呵。”
“哼!不服气是吧?你这个人,一百颗真心也换不来你一句实话。真不知道你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坏蛋!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你了?”
“什么?”祁风停下脚步,沉稳地望着董莹,眉似浓墨,双目有神,昏黄的光线下,显出一股荣辱不惊的阳刚之气。
“我…”董莹娇小的脸庞透出了红晕,呢喃了几声,低下了头。
“刚才走神儿了,你说什么?”祁风读着董莹跳动的心事,微风吹过,带着水滴的气味凉丝丝地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董莹抱起了胳膊,轻声道:“没说什么。”
祁风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情正在凝聚,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给董莹披在了肩上。“嗯…”董莹抬起头,眸子幽幽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