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见祁风这样，反倒没那么生气了，面对一个流氓，至少比面对一个伪君子舒坦得多，索性拉下脸：“没脸没皮，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对你也没有一点兴趣，臭美去吧你！”
“话不能这么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对我没兴趣？”祁风把手伸向轮廓分明的弟弟。
“我呸！你简直…”
“禽兽不如？变态？色魔？”祁风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笑，“说吧，我听着，我祁风爱听实话。”
“你…！跳楼怎么没摔死你？！”小护士下了决心似的镗镗说了出来，说完觉得很解气，紧接着哼了一声，得意地眨了下睫毛：“怎么样？爱听吗？”
“嗯，是实话。”祁风点头：“不过老天爷没收我，让你失望了。还让我看见了美女更衣。”祁风张开两只手研究：“到底多大，看来只能握一下才能确定了。”
“不要脸！”小护士下意识地护住胸脯，面前的祁风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下颌方正，透出浓郁的男人气息，动作粗鄙下流，让人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憎恨，可恶，还是…小护士长得很甜，身材让人喷血，不缺乏追求者，假仁假义见得多了，毫无掩饰的龌龊反而抓住了她的兴致，不怒反笑：“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没见过，做了缺德事儿一点都不知道羞耻！我倒想听听你耍流氓的理由。”
“我想抽烟。”祁风想起了牛头马面最后喊的那句话，心跳加速。
“医院里不许抽烟！”
“我烟瘾太大，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抽会死吗？”
“痛不欲生。”
“没见过，真没见过！呵！”小护士彻底被祁风给折腾晕了，呼呼喘气，在心里嘀咕：“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男人看，你个死混蛋！”
“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祁风盯着小护士。
“你！”小护士脸腾地红了，心里像倒了五味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头也不回奔出了病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确是铁律。小护士走的时候，心里的一块石头竟奇迹般地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的困惑。
祁风的眸子发出锃亮的光，躺在床上想：自己******是个巫师！我是巫师！这简直…太变态了吧！等等，再找个人试试。
祁风刚兴起这个念头，一个男的便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哥们，你丫活着呢！”
“肖楠！”祁风抬头一看，笑了。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男的紧跟着走了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的眉飞色舞：“我们哥仨一听说有人玩楼顶蹦极就满世界打听你，亏了肖楠的地下组织猖獗，才摸到这来了。这顿好找！怎么样？哥们，大小便还能自理吗？”
来的是祁风公司里的至交：肖楠，林海和吴垠。
吴垠比较内向，一副中规中矩的打扮，白衬衫、黑裤子，碎花领带，腰带是金利来的，不过质量很次，令人对其来源产生怀疑，放下果篮，憨憨地朝祁风笑：“你咋的了？没事吧？”
祁风用眼角夹了一眼林海，转向吴垠：“有点事儿，传宗接代功能比以前强了，你说这可咋整？”
四个人大笑，肖楠表情玩味地踱到床边摸向祁风的裤裆：“来让叔叔看看，长个儿了没。”
“滚一边去。”祁风打开肖楠的手，三个死党都露出由衷的笑容，让祁风心里暖乎乎的。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友。能让一个人瞬间透亮的，绝对是哥们。祁风长长吁出一口气，阴霾尽吐。
林海碎嘴唠叨的性格，三句话一过就开始磨叽单位的事，野史、正传说的口若悬河，没有人感兴趣，也没有人反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间或有人插一两句嘴，但都自觉避开祁风跳楼的话题。
林海终于说累了，坐在一边长吁短叹，肖楠来了神儿：“说点带劲的！知道吗哥们，你出事儿的第二天，咱公司来了一超级靓妹，巨纯，不过挺怪的，跟你有一拚。我觉得你要是在的话，一个装逼，一个装屁，绝配！可惜啊，你也没这个艳福了，遇上老巫婆，算你倒霉。”
肖楠的表情让人一看会不由自主地为他难过。23岁，和祁风同时进入的公司，身材微胖，走起路来派头十足，不认识他的人基本上都断定他不是经理就是伙夫，别看平时总把“万事浮云我为风”这种清心寡欲的道家理念挂在嘴边，内心其实很油条，十句话信一至两句基本足够。“靠！别落在我手里…”
肖楠！祁风捕获到了信息，剑眉一挑：“有这事儿？你小子拿哥们打马虎眼呢吧？”
肖楠的肥脸颤了一下，显然对祁风的“猜测”很意外，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没有，哥们哪有那马力，小丫头傲着呢，哥们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估计也没戏，再说，我泡妞技术也不行。”
“装的跟个雏似的，吊个**毛!”
祁风再次听见了肖楠没出口的话!自己真的可以读出别人的想法！祁风异常亢奋，听见肖楠心里咒怨着几次栽面子的经历，忍不住指着他捧腹大笑。
林海和吴垠被祁风的情绪带动，也咧开嘴笑了笑，祁风却爆笑不迭，以至于眼泪都笑出来了，笑得伤口火辣辣的疼。
怪。
肖楠讪讪地躲闪着祁风的目光，嘿嘿陪着傻笑，林海和吴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两个人的面孔上扫来扫去，想：就算肖楠技术真不行，也没这么可笑吧。从不显山露水的祁风咋了？
祁风笑了好一会才算收住，发现林海和吴垠都在怀疑自己的神经，沉了沉气，对他俩道：“我猜他不是这么想的。”
林海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龄不大却显现出一种沧桑感，赞同地点点头：“满脑子坏思想。”
吴垠也嘿嘿一笑：“逼养的！”
四个人正在嘻嘻哈哈，房门忽然大开，呼噜呼噜拥进来一群人，祁风认出为首的是天河集团的总经理马炳坤，后面跟着一些工会干部、祁风所在办公室的同事，还有摄影记者，气势如虹。
“祁风…”马炳坤超乎寻常的热情，老远就抬起胳膊，快步上前握住祁风的手：“怎么样了？好点儿了没？你看看，本来早就应该来，听说你手术很成功，大家都替你高兴啊！上午市里临时组织了个会，负责商业的程副市长亲自主持，脱不开身，开完会第一站，直接到你这儿！气色不错！呵呵。”马炳坤一大套官话耳熟能详，连表情和语气都可以预知，寒暄过后，郑重其事地推了推眼镜：“祁风啊，关于你的事情，公司班子专门开了一次会，你的医药费就不用考虑！公司负责解决。再有，我们重新评估了你一年来的绩效，觉得你其实呢，是个很有才华的小伙子，只是有待深入挖掘！这样，经过讨论决定，我代表公司班子，正式通知你，等你的病好了，你可以随时回到公司，转正定级为助理！现在关键是好好养好病！”
马炳坤异常兴奋，尤其是最后两句，铿锵错落，掷地有声。说完，脸膛发亮，眼光烁烁地看着祁风。大家也都在关注。十几张面孔，表情各异。
祁风却沉了脸，让大家跌破眼镜：“这个我看就免了。”
话一出，立即引起围观群众一阵不小的骚动。大部分等着看祁风和马炳坤激动握手感人场面的人，都象被凉水噎了一下。后边的记者噼噼啪啪拍照，马炳坤的脸膛发热：“祁风，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有什么顾虑吗？”
“小子，赶紧答应了，非要让我难堪？！”
祁风摇摇头：“马总，心意我领，不过公司不适合我。您也知道劳资双方双向选择的权利，我已经见习期满了。”
“为什么？”
“乱。”
“这…”马炳坤一时之间慌了分寸，汗珠泌了出来。围观群众纷纷在心里嘀咕，兴奋、好奇、解气、猜测…看戏的热情逐渐高涨起来，表情都控制得很得体，看不出纰漏。
祁风是铁了心不想回去。不为别的，就为一口气！凭他妈什么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拿我当什么？祁风热血上涌，看马炳坤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觉得很可怜。刘茵为了让她表妹进公司，搞了出偷梁换柱的猫腻，你作为领导不知道吗？人治到这种地步，即便你不知道也是任人为奸！不过，祁风看出来他已经把大话撒出去了，祁风不给个明话，收不了场。祁风面如止水，马炳坤如坐针毡。
这种爆料是记者的最爱。一众记者，包括焦点追踪的小晴立刻转变了报道的方向，改为以挖掘企业深层次问题为噱头，摄像机、照相机纷纷对准僵局，各自在心里打着腹稿。
祁风五脏六腑的浊气一吐而出！暴爽了一会，忽然心思一动：其实，回去也未尝不可。老爸老妈都盼着自己出息，而公司一段时间肯定要大力整顿。所谓乱世出枭雄，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收拾小人，搞他个天翻地覆？大不了不干，决定权还在自己。
“这个…”急出一脑门子汗的马炳坤开始沉不住气，“祁风，要不你再想想，组织上你不用担心，肯定会加强管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你再想想…”
“呵呵！”祁风道：“马总！说句实在话，一年来，我学习了很多东西，对我帮助很大，公司提出终止合同，也是执行的企业制度，怎么能朝令夕改？我只想澄清一点，我坠楼完全是意外，跟签不签合同划不上等号！就算我祁风没饭吃，我也不可能干那种没骨气的事！”祁风声音很大，就是给记者们听的，立竿见影，马上就有几个满脸菜色。马炳坤却像是听出了希望，道：“祁风，那是以讹传讹，不用管它，回来吧，公司欢迎你！”
祁风看着近乎癫狂的马炳坤，拧起了浓眉。
“祁风…考虑考虑？”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祁风身上。祁风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眼光望向马炳坤，半晌道：“原岗。”
“行！呵呵。”马炳坤用力握住了祁风的手，一条热汗顺腮而下。
屋里的人轻松起来，叽叽喳喳议论，祁风忽然听到肖楠的腹语：夏雪儿？！祁风也想见识一下这位令肖楠爱之深恨之切的女孩，顺着肖楠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推门而入，年轻得象一片刚滋生的嫩叶，明眸皓齿，五官秀雅，皮肤细腻白皙，耳边一缕云发幽幽摆动，目光接触间眸子清澈如水，站在人群中，真有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