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票票吧,拜托大家了!
×××
送走陈太守之后,马氏掌实权的一干族人便齐聚一室密谈,激烈争论着马氏将何去何从。与此同时,马俊豪则按着马云的吩咐去了后院,准备熟识一下年轻一辈的族中子弟。
马云的此举用意很是明了。马俊豪既身为马氏一员,又将要成为驻守西域四郡的武职大员,身边就该有亲信相随,而亲随之人自当由族中子弟胜任。
马俊豪也是聪明之人,心中虽很反感马云如此势利,可碍于对方肯舍千金为他博敦煌副都尉之职,就是有些私心也可理解,所以就只能点头默许。再者,他在这个时代并无一个亲熟之人,既已入籍马氏,也唯有同心一致,相互扶持。
后院之中设有一个半大不小的练武场,摆有十八般军器,族中子弟平素都在此处舞刀弄枪。西域不比中原,商户子弟大都要押货走商,时常会与贼人照面,所以没一身过硬本事可是出不了远门,做不得大买卖。
“好似是豪爷来了!”
不知哪个眼尖之人大喊了一声,三十多个年轻小伙立即止步停手,齐齐转头寻望。自拉库托将土城战事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之后,马俊豪就成了这些浑身充满热血的年轻族人心目中的榜样。
确认快步走来之人就是已名传西域的马俊豪,三十多人立即放下手中兵械,齐聚场中,整装以列。马氏虽为商贾,但家风甚严,族人也一向遵规守矩。而马俊豪虽与他们年龄相仿,可辈分却相差许多,因此长辈之礼断不可少。
“拜见豪爷!”
待马俊豪进了练武场,众人便就齐声施礼,声势好不壮观。
“呃……好……大家都好!”马俊豪何曾体会过被如此之多孙辈簇拥的场面,当即就被震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才二十来岁就已是子孙满堂,他已浑然不知是应放声大笑呢,还是该嚎啕大哭一场。
“刚都在练武呢,那就继续,继续。”随意支吾了一声,他就大步走到一个视眼开阔之处,一屁股坐下,饶有兴致地等着众人一展身姿。
此话一出,三十多人立马就来了精神,一个个卯足了劲地使出浑身本领,以便能入得马俊豪之眼。刚才已有族中长辈急急来此传讯,马俊豪将会成为统领四郡之兵的都尉,而部分子弟也将弃商从军,成为他的亲随之兵。
自汉魏以来,门阀观念甚强,逮及隋唐,仍未根绝。而地主、商家之类,虽家资巨万,富贾一方,却仍难被划入世族豪门之列。而像马氏这样的家族,祖上曾出过许多强人,也只能归入‘微贱’或‘寒门’之类,算不得勋贵豪族。由是,马氏子弟虽多有胸怀大志者,可碍于门阀之故,唯有空守抱负,饮恨终生。
因此,对马氏子弟来说,转籍军户乃是一生之大事,表明此后从戊为兵,可在杀场一展抱负,以赫赫战功换取功名之身,既可光宗耀祖,又能福及子孙。
不得不说,古人可不像现今之男‘儿,将安逸生活尊为一生奋斗目标,而是崇尚功名但在马上取,争做男儿一丈夫,宁可在战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也不枉在人世糊涂一生,最终碌碌无为而死。
一时间,练武场上人影来回窜动,兵刃寒光闪闪,很是耀眼夺目,而雄壮的喊声更是震天动地,场面很是让人热血沸腾。
马俊豪深知到此目的,锐利的眼神便一一扫过众人,将钟意者暗记于心,半点也不敢马虎。蓦然之间,他便发现有两人异于常人,其中一人头戴白色纱帽,着圆领袍衫白衣,加之相貌俊秀,肤色白皙,让人望之一眼便不觉心生好感。只见他很是舒适地躺在一阴凉之处,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个二郎腿,微闭双眼,嘴里则咿咿呀呀个不停,好似在哼着什么小曲。另一人
另一人则是束武生幞头,穿灰色窄袖戊服,生的黝黑,皮肤粗糙,眼窝深陷,可双眼却是精光闪烁。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满脸络腮胡子,色泽微微泛黄,可见他有西胡血统。他的身姿很是高大魁伟,足有六尺还多,厚实宽阔的胸脯,持着双刃巨斧的双膀似有千斤之力,巨斧舞将开来,但见漫天斧影飘闪不定,可谓虎虎生威。
好一员冲锋陷阵的勇猛之将!马俊豪不由得的眼前大亮,心中由衷大赞。
他从近处找了一拳头般大小的石块,捡在手上掂了掂分量,突地甩手扔出,石块去势犹急,直奔黑脸后生胸腹。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石块,也更不要质疑是马俊豪随手而为。若将这石块比作暗器,情急之下,跳起,必中其腿;屈身弯腰,必中头颅;而侧身闪躲,身旁之人避无可避。
黑脸后生闻得破空之声,双眼已然锁定在这突如疾来的石头之上,脸上丝毫不见紧张慌乱之色。
“碎!”
随着一声狂狮大吼,双臂陡然抡起,看似笨重的大斧忽地斜举过头,从上至下地将石块迅猛劈落,随之砸成碎末,凹陷硬生生砸出的土炕之中。这眼神,这手段,这气势,就仿佛是天兵神将下凡一般。
“好眼神,好身手,好气势。”马俊豪当即起身拍掌叫好。等这黑脸后生收斧站定,他便和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脸后生闻言一愣,舌头有些僵硬地答道:“回豪爷的话,我叫马胡。”言闭,他便偷眼环视身旁众人,很不自觉地摩挲着一双宽阔双掌,显的很是跼促不安。
“马胡!”马俊豪心中暗念一遍,同时将黑脸后生的这些异动尽收眼底,再结合他本人的出奇长相,心中豁然明了。马胡,即为马氏之中的胡人之意。看他如此模样,想来是没少受他人的歧视之眼,而他年级轻轻就能有此不俗本事,足见他将所有时间都耗在这一柄巨斧之上。换言之,他手中的这把巨斧便是他唯一可信赖的朋友,故才有刚才人斧合二为一的骇人气势。
众目睽睽之下,马俊豪快步走到马胡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右肩,道:“从今往后,你便叫做马虎,马氏第一猛虎。”说着,他便猛地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尽是激励之色,“就好似一头出笼猛虎,仍由你虎啸山涧丛林,吞噬天地之间的一切强敌。”
只是这样的一番话,马虎顿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胸中好似有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热血拼了命的往上狂涌,越是想将这股热血压下,就越觉的狂涛汹涌。少顷,热血终于决堤,热泪便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他总想哽咽着说些什么,可是喃喃自语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能说出。
谁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对于马虎而言,忍了那么许久,终能得长辈赏识,心中怨屈便在陡然之间飞散一空,只觉浑身轻松如絮,就如脱胎换骨一般。
这个变化太过突然,其他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上前为马虎喝彩好呢,还是应继续如此模样地呆立当场。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拍掌声,“马虎,今日你得豪爷赏识,他日必成大器,以后可不要忘了我等兄弟啊!”
此言一起,其他人恍然顿悟,纷纷红着个猴子脸上前道贺。红脸的原因有二,一则为过往之事深感惭愧,二则为马虎得被赏识而内心振奋,跃跃欲试。
马虎生性憨厚,今日得与众兄弟和睦,脸上闪现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毕竟是血脉相联的兄弟,就是有天大的恩恩怨怨也能被手足亲情给彻底冲淡。
马俊豪蓦地回头,见是乃白衣后生所为,便冲着他点一点头,心情大好地展颜一笑。还未等他出声询问,白衣后生就已遥声喊道:“我叫马康,豪爷可要记住了哦!”
先是行异于常人之为,博得注目;刚又谈谈一言化解马虎之窘境,一展伶牙俐齿;现又先声夺人,一举定乾坤。好一个心思灵巧之人!
马俊豪呵呵大笑几声,应道:“马康,现由你代我择才,若是合我心意,便留你在我身旁。如何?”
“豪爷既要考究我的眼力,我岂能不从。”说着,他便移步众人之中,一连挑出十来人,正是被马俊豪暗暗点了名之人,无一有差。
马俊豪大吃一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他不敢相信,如此精确,就好似已将正确答案事先告知了他一般,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马康见他满脸诧异之色,便开口笑道:“豪爷可是在惊奇为何会有这般巧合之事,是吗?”他故意将‘是吗’二字拖长了音调,足以看出他此刻很是得意。
马俊豪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忽地茅塞顿开,笑道:“非你挑出了适意之人,而是在我挑选之时,你便一一记下了让我上心之人,对否?”
“豪爷好快的思绪!”马康含笑答道,“豪爷每定下一人,便会不自觉地舔一下嘴唇,我只需观察豪爷的目光投向何人,是否舔了嘴唇就可。”
“好你个鬼小子,竟敢对长辈这般无礼。”马俊豪陡然变脸,沉声说道:“虽有投机取巧之嫌,但依然准你留在我的身边,可从今往后,不可尽耍这些小聪明,否则,我还是会把你给撵走。”
话语虽说的很是严肃,可他心中却是满心欢喜,今日得了这一文一武两个少年俊杰,何愁壮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