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往右边一点，呃……不对，你错了，再往左边一点。”祺佑王府的总管在指挥着王府的下人人挂婚礼的灯笼，贴婚房的双喜。
“还有那边的谁，你看，灯笼都挂歪了，再重新挂。”
“王总管，这样可以了吗？”爬在高高的云宵梯上的小仆人问道。
“好的，就这样，你们继续，我去那边看一下。”
“哎……你们这边的剪纸怎么样了？快一点啊，时间很紧啊。”
“还有，你们看什么看。”王总管训斥一旁偷懒的丫环和仆人们：“还不快去下去准备……”
“呃！好的。我们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你们别给我偷懒啊。要让王爷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王总管边说边往其他还未巡视的地方走去。
挂灯笼，贴双喜字，准备瓜果点心，膳食，当季最新鲜的时令水果蔬菜……对了，还有，他要去看看王爷当天所穿的婚礼礼服他们设计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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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回房吧，夜深了，坐在这里会着凉的。”柳儿站在凉亭外面，喊着凉亭中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
自从小姐回府后，就变的很沉默，眼中时常留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在人前，小姐与平常无异，笑语嫣然。在人后，小姐总是落落寡欢，不似以前那般开心。
脸上的笑容不再，换上一副令人为之心疼的忧伤，自责，愧疚与失落。
她知道，小姐必是在为绿儿的事自责。可小姐，那真的不能怪你啊！那条路是绿儿自己选择的啊！你怎么能把责任全推到你一个身上去呢。
“柳儿，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淡淡的声音，掩不住心中的疲惫，自责与愧疚。
是她太自私了吗？她最在乎的自由，却是以绿儿的生命为代价。她果真是太自私了吗？
呵，是呀！她的自私，让她饱偿苦果。绿儿的死，让她不得不正视她自己的自私与她曾经犯下的错误。
她，此生，将永远活在痛苦与内疚之中。
在人前，她可以嬉笑依然；在人后，她却永远也无法真正的快乐起来。
绿儿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仅没能逃避奉子成婚一事，更……
这就是绿儿对她的报复吧！如果，嫁给司徒祺佑，能换回绿儿的娇弱的生命，她愿意，她愿意啊！
可是……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
紫若回到纳兰宰相府的这几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
司徒祺佑忙于婚礼之事，也无分身之术来找她闲扯，基本上，她和他见面，除了斗嘴还是斗嘴吧！像别人那么浪温的培养感情之事，对他和她来说，还真不靠谱呢。
培养感情，于他和她而言，真是刮不上边。
反正再怎么培养，他对她，她对他还是不来电。两个人都是如此高傲，冷漠，倔强，若想培养感情，还真是有些诡异，让人不可置信呢。
他和她天天见面就是互相讥讽，吵架，斗嘴的，若哪天突然不吵了，那柳儿她们倒还会觉得奇怪呢。
紫若坐在梳妆装前，任丫环嬷嬷她们在她脸上，头上肆意捣弄，蹂躏，呃，罢了，随便她们怎么弄了，漂亮也好，不漂亮也罢。
反正，今天她是逃不掉了，不是吗？那么，可不可以让她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呢。
“呃……”
得了，只要她们别把她弄的太难看就成。反正，到时盖头盖头的，谁也看不到，她也不必担心被人看到，是美或是丑。
司徒祺佑那卑鄙的王爷，竟然想打歪主意，不许她盖盖头，呵，她才没那么乖呢！不用盖头，岂不是被人看光光了。
“小姐，怎么了？”
听到紫若的叹息，柳儿关切的问道。
紫若摇摇头：“柳儿，叫她们别给我脸上搽太多的胭脂啊，化淡淡的薄妆就可以了。”想了想，又说：“不然，不化妆也行。”
“小姐，这怎么行呢，妆是一定要化的。”柳儿急道。
“好了好了，那就淡妆吧！别太浓了，像个鬼似的。” 紫若嘟着小嘴哺哺嘟哝。
她可不喜欢浓妆艳抹，她喜欢清新自然就行。淡妆，勉强能接受。
“呸呸呸~，小姐，大喜之日的，你怎么能说这种晦气话呢。”柳儿连呸三声，认输道：“好啦，小姐，我要嬷嬷她们给你化淡点妆就是了。你可别再开口闭口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就是了。”
紫若盈盈一笑，不再言语。
她可不相信这些，没这么迷信呢！而且，她又没说什么呀。看，把柳儿急成什么样。
若是绿儿在，想必也会如此着急吧！
哎！说了忘记的，不再想她的，可……心为何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呢？
难道，还在……
是呀，怎能不愧疚呢？叫她怎么能不愧疚呢？
是她的任性与自私害了她呀！她活该这样，如此，嫁给司徒祺佑，这，算是绿儿对她的报复吗？
“小姐……”给紫若化妆的嬷嬷急声喊道。
“小姐，你不能这样呀！”看着紫若咬出血来的粉唇，奶娘颤着嗓子喊道。
不知何时，紫若竟脸色苍白，嘴唇亦被她咬破，渗出丝丝腥红的血丝来。
粉唇上鲜艳的红色血丝，更加衬托出紫若那莹莹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来，红色的血丝显得尤为妖冶。
“啊！奶娘，您唤若儿有事吗？”直到偿到嘴中的腥甜的血腥味，紫若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向疼爱她的奶娘问道。
在房中为紫若更衣化妆的嬷嬷丫环们，皆心惊胆战的看着她，有的丫环甚至已吓的微微颤抖。
小小姐的为人处事，她们皆有耳闻，先前的绿儿姐就是因为小姐的任性，而成为牺牲的。虽说不是小姐直接害死她的，但也是小小姐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小小姐当日的任性，或许绿儿姐就不会死了呢？
不过，绿儿姐的死也算是她自找的，谁叫她妄想着要替代小小姐，成为祺佑王府的女主人呢！
紫若洁白整齐的贝齿紧咬下唇，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嬷嬷和丫环，随即又低眸：“时辰不早了，你们继续吧！”
她知道，她们定是又在怪她害死绿儿了吧！
呵，是呀！她是罪人，她罪有应得。她嫁给司徒祺佑，她永远——不得幸福。
可，她们有没有想过，如若绿儿不是如此贪婪，又岂会得如此下场。
是的，她有错，可，就如柳儿所言，错不在她一个人，一个巴掌拍不响，拍不响啊！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总之，她对绿儿是心存愧疚，但，她绝不接受她们安放在她身上的罪责。
不是她纳兰紫若害死的，绝不是她，绝不是她。
她纳兰紫若，绝不接受她们眼中的那种——控诉与指责！绝不——
“小姐，可以了，请随老奴出去。”喜婆牵引着紫若往闺房外走去。
“等一下，你们都出去，在外面等着我，我有话和奶娘说。”紫若掀掉头上的金线丝勾织的流苏盖头。
“是，小姐！”
一瞬间，先前还人满为患的房间，嬷嬷丫环都走了出去，只剩紫若，柳儿，和从小照顾紫若的奶娘。
“奶娘，若儿真的错了吗？”紫若长长的羽睫颤了颤，眼中的泪终于顺着眼角一颗一颗的滑落至颊边。
“小姐，你怎么了？”柳儿着急的上前，想要替紫若擦泪。
“……”紫若摇摇头，听而不闻，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小姐……”奶娘和柳儿心疼的喊道，上前想要扶住她。
可……紫若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奶娘，若儿是不是真的很任性，若儿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真的做错了。”
紫若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晶莹的星芒从眼中滚滚而下，怎么止也止不住。
“奶娘，若儿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啊！”紫若苍白着小脸，手抚着胸口，声音带着不可抑置的惶恐与无措。
那神情，楚楚可怜，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或是迷路了的孩子。
令柳儿和奶娘心疼不已。
奶娘心疼的喊道：“小姐，你没错，你没错……”
“不！”紫若咬着唇低喊：“我有错，若儿有错。是若儿，是若儿害死了她，是若儿害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