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风才走进房间就楞住了。这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袭旧窗帘。但,这两样东西他实在太熟悉了。床,是49年他所在部队奉命驻扎天津后团里统一给干部配发的,那床头一块白漆还是他自己不小心染上去的;窗帘,本来是他的被单,团里给统一换了新的后自己舍不得丢,就裁减了一下当了窗帘,那上面还有自己不小心用烟头烫的洞。
莫凌风看看床又看看窗帘,完全蒙了。就在这时莫名远突然轻轻说出了三个字“莫天骄”。听到这三个字,莫凌风如遭电噬,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莫名远。
莫名远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向莫凌风说着什么“天骄我儿: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我虽远在朝鲜前线,但对你日夜思念。朝鲜战争,让我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你年纪虽小,仍当勤奋读书以报效祖国。”
“你……”莫凌风想说些什么,可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后面的话怎么都吐不出。
莫名远没有答话,仍旧自顾自的念着,“三日前,我团奉命开拔进入东线阻击阵地。这一战可能极为惨烈,若我不幸牺牲,请不要为我难过。你是军人的儿子,应该坚强勇敢,这也是我对你的希望。”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看过这些信。”莫凌枫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两句话。
莫名远转过身,却已是泪流满面,“爷爷!”
莫凌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爷爷,我是你的孙子莫名远啊。”
“你,你胡说!我儿子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孙子。”莫凌风刷的拔出刀来,“你再敢骗我,我劈了你。”
“爷爷,您还没明白吗?这里不是我们以前那个世界啊。这里不是地球,不是中国,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莫名远几乎是在喊,他以为莫凌风和自己一样,也是刚刚穿越来的。
“什么?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莫凌风觉得越来越奇怪了。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您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我们是从同一个世界被传送过来的。”
“爷爷,我还看过您给父亲的其他信,从小父亲就是用它们来教育我的。”莫名远见莫凌枫仍旧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又开始念叨起来,“昨天,战斗终于结束了。全团只有200多名战士活着走下阵地。父亲活了下来,而且没受伤。也许你们会为我高兴,但我觉得这是可耻的……”
莫凌风突然抱住了莫名远,“别背了,别背了,我信我信。这是我记忆中的最后一封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呢。”
属于不同历史时空的祖孙,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里相遇了!多少年后,当莫名远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记述这段场景时,他只用了“祖孙相认”四个字一笔带过。但谁又能知道这四个字背后的一切给他的一生带来了多少的震撼和传奇。
如果有人知道这段往事,一定会对当年发生的一切表示置疑。谁会相信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的爷爷?谁会相信,自己能在另一个平行的新世界里遇到原来世界中另一个时空的人?但是这一切的的确确发生了。莫凌风和莫名远一前一后因为同一把宝刀穿越了,不同的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莫凌风在穿越后记忆仅仅保留到1951年抗美援朝战争时期,同样的他的年龄也停留在了1951年,而莫名远无论年龄还是记忆都没发生任何变化。莫名远没有在爷爷穿越后立即消失,很有可能是因为隔代的原因及他身上流淌着其他家族血液的关系。
莫名远无法判断自己比爷爷究竟晚穿越了多久,因为从爷爷关上房门到他发现爷爷不见中间足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但在这个世界里,爷爷却比他先到了三年多。莫名远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下十年吧。
一个没有气候带划分的世界,太阳自西向东运转,整个大陆到处充满着金矿和钻矿,但是铜矿铁矿却稀有到各国军队身穿黄金盔甲手持黄金打造的武器去抢夺,只存在于历史记载中却被永久封禁的西部古魔法,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的各色奇怪兵种。莫名远从爷爷口中了解了一个天方夜谭般的世界,而爷爷则听莫名远详详细细把自1951年后大概的中国历史和家中情况又重新讲述了一遍。那一夜,祖孙二人秉烛夜谈,时哭时笑,不觉间感情加深了很多。
爷爷说,他的记忆停留在1951年的一次阻击战中。他只记得前沿指挥部遭到了敌人小分队的突袭,仓促间他拔出宝刀就劈向一个美国鬼子,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而他人也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也正是莫名远被传送过来的地方。
“孩子啊,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年轻的爷爷看莫名远一直冥思苦想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本来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捱日子,现在突然多出个后世的孙子,他又是惊奇又深感责任重大,“还好我们都落脚在一个和以前国家文化传统接近的地方,生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爷爷在这边三年,凭借一身的力气在白石铜矿谋到了工作。”
莫凌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几日前因为得罪了矿上的权贵,被诬偷窃矿石。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被那矿上狗奴迫去的。大概也是我日思夜想的缘故,不知怎的就逃到了这里。”
“爷爷,以你的本事,那些个奴才不是你的对手啊,你又何必一路躲躲藏藏?”
“孩子,这里不是我们那个世界,拥有开矿权的矿东不是皇亲便是国戚,如果反抗不慎杀死了他们的家丁,那是会被全国通缉的。我们在这里的目的是查清事情真相,找到各自回去的路,不能轻易惹事生非。”
“好,我明白了。但是爷爷现在你在被追杀,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没关系的。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矿工,只要我不再在那个矿上出现他们也不会特别花心思来找我。所以去那矿上,是因为在我到这个世界前,曾经连续三天梦到一个铜矿。恰好这里就有,我想或许冥冥中有什么在注定着。可惜现在……”莫凌风摇摇头不再说话。
“爷爷,要不……我去矿上试试,虽然我身体没您那么结实,但从小也是习武长大的,力气还是有的。”看到爷爷这个样子,莫名远有些不忍。虽然他面对的是一个强壮高大的中年人,但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苍老又令自己崇敬的爷爷。
“这……也好,我听说这几天矿上又在招人,试试就试试吧。不过那矿上尽是选些高大粗壮的汉子,你虽然结实却未必会被选到。”
“不试一定没机会,试了或许能有一线希望。毕竟,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莫名远故作轻松的挤挤眼,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他一个学生的骨架,就算是练过几天拳脚受过些年军事训练,但要拼死力气做工,恐怕还是很吃力。但眼下如果放弃这个可能的线索,那实在太可惜了。
“好小子,那天一亮你就跟我回白石城。爷爷在城中有住处,你可以晚点去招工的地方报道,只会有好处。”莫凌风开心的咧开了大嘴,他的确喜欢这个倔强的不肯服输的小子,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