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长安。
下了一场雨，空气中洋溢着清冷萧瑟。
林凡独自一人走在这座雨中显得有些凄冷的工科院校里，对着迎面走过来的几个恐龙mm，却也忍不住用眼神瞄了几眼。
在一个美女早已被写进了传说的和尚大学里，饥不择食或许还不足以形容那些早已将青春交给了右手的牲口们。
当然，林凡也只是条件反射的瞄了瞄，就转进了学校综合服务区的餐馆里。出来时，手中已是拎着两份盒饭。
西北的秋雨总是伴随着大风，开始只是稀疏地有一些雨点落在林凡的身上，不一会便渐渐大了起来。
因此当林凡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全身湿透了。
“我的撒旦哥哥！”，舍友怪异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多么性感的美男子啊......”
大雨浸透的白色T恤，确实有漏点的嫌疑......
一拳将那男人撂倒后，林凡将其中的一份盒饭放到了死党阿昆的桌上。然而极其罕见地，这个游戏狂热者竟然没有在战网上游荡，而是开了个QQ在聊天。
这个QQ号貌似还是刚入学那年林凡帮他申请的，用的次数绝不会超过五次！
企鹅头像一直在闪动着，不过阿昆似乎是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鼠标一直停留在显示器中央没有动作。林凡拍了拍他肩膀，一个五指形状的湿印顿时浮在那不知多久没洗的睡衣上。
“云哥，你终于回来了......”，长得无比彪悍手指却异常纤细修长的游戏天才似乎从失神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泪眼婆娑道，“我饿......”
林凡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这个，我帮你带了盒饭......”
阿昆眼中的哀怨浓郁得仿佛能够挤得出来，“大哥，你又忘记了，我从来都不吃学校里的盒饭！”
“真的吗？”，林凡恍然大悟道，“你似乎真的有对我说过......”
“可是为什么你会不吃学校里的盒饭呢？”，林凡一脸沉重地望着饥饿的男人，一边用浴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这个问题，你也已经问了四次了......”，阿昆脸上写满溃败，小声道，“老实说，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
“你确定你打得赢我吗？”，林凡脱下早已湿透的T恤，露出一身匀称而健美的肌肉，斜眼望着正在紧张地键入一行行程序代码的阿昆。
林凡的健忘似乎是与生俱来，这一点作为死党的阿昆在一次次饥饿的感受中尤其深刻。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湿淋淋的窗台上，那紧凑而急促的敲打键盘的声音似乎没有丝毫断绝。
虽然只是一个业余的黑客，可是阿昆仍旧很是轻松地找到了林凡想要的东西。
当林凡洗完澡从浴室中出来，阿昆也恰好输入了最后一行代码。一阵乱码般的字符过后，在那永远看起来脏兮兮的显示屏上显现出了一张林凡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
“爷爷......”
林凡走过去，望着这个自己唯一亲人的照片，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言语。而从那页面角落里的介绍可以看到，那些资料的来源，竟是郊区的精神病院。
还是一样啊，所有的个人资料栏上都是同样的两个字，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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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郊区的小镇。
阿昆吃惊地望着眼前那拥挤不堪，人与人之间没有半点间隙的小中巴，似乎已经陷入了呆滞。
“云哥......要不咱们改天，叫我家司机送我们去？”
林凡斜眼望着那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心道，若不是你死皮赖脸要跟来，我又怎么会赶不上公车！
苦着脸的富家公子跟在林凡身后挤上中巴，只觉得那车门紧贴着自己后背关上，而后那车便骤然提速，在前方的两辆车中间插了过去。
记得似乎某个人说过，中国的许多公车司机都有角逐F1的实力......在每一个有弯道迹象的路口，从没有坐过公车的阿昆都感觉这辆车在漂移。
这实在是一段很不愉快的车程。
反正当车门在那座破旧的医院大楼前打开时，两人下车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对着绝尘而去的那辆车，比出中指！
回过头，便是一座显得有些陈旧的医院大楼。入口保卫处那看大门的老头似乎对林凡已经极为熟悉，见到二人下车后便将大门打了开来。
从那铁门上的锈迹来看，应该也有些年头了。
“你不会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吧？！”，阿昆想起林凡过去的描述，心里觉得有些发毛。
林凡似乎懒得回答，嘴角挂着习惯性的微笑，不置可否。
整座大楼像一个迷宫，阿昆紧紧跟在林凡身后，深怕一不小心便迷失在了这里。四周白茫茫一片，显得封闭而幽暗。与其说这里是个医院，倒不如说是个监狱来得恰当些。
走到最角落的那个病房，阿昆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种种对精神病患者的描述，忍不住哈哈了几声以掩饰心中的淡淡恐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走进那病房看到的，只是一个安静地坐在床上的老人。
老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到二人进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轻轻恩了声，示意他们在隔壁的空床上坐下。
林凡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老人的沉默，静静地把带来的水果放在病床前的桌上，转头对老人自顾自地说道。
“爷爷，再过一年我就要毕业了。我会尽快把张先生的钱还上，然后接你出去......”
老人如同往常一样不理不睬，他的枕边堆着许多本有关天文历法的书籍，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林凡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隔壁地床上望着这老人。他每个月来看望老人一次，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只不过今天似乎有点特殊，竟是让他不自主地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确切来说，这个被林凡叫做爷爷的老人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自林凡记事起，便是这个老人带着自己住在天桥下，与一众乞儿为伍。记忆中，那个时候的老人似乎就已经每天如此地沉默。只是间或地，老人会教林凡一些读起来很奇怪的语言，而每当这个时候，老人的眼中总是充满了追忆。
更为奇怪的是，在那些语言基础上还有一些甚为晦涩的字句，读起来似乎自然而然地带着节奏感。虽然林凡并不知道那些字句代表的含义，可还是把它硬生生地记忆了下来。
但直到十岁那年，老人在雷雨天爬上钟楼顶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的时候，林凡都还没有搞清老人教自己的究竟是哪国的语言......
而后便是那个每次来时都恨不得带上一大帮记者的张先生对自己的资助，再以后便是自己顺理成章地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那所业界闻名的工科大学......
“喂，云哥。”，阿昆忽然拍了拍走神的林凡肩膀，低声道，“老头子问你话呢！”
林凡有些诧异地抬头，却看见老人正望向自己，眼神中有追忆有犹豫，甚至还有隐约的愧疚，显得无比复杂。
“你......几岁了？”，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怕是常年不说话的缘故。不过他说话的口音有些奇特，倒是像一个外国人在说中国话。
“过完今天的生日就十八了。”
“哦......”
老人仿佛明了了些什么，哦了一声后便没有了言语，望去竟是阖上了双眼，仿佛已经睡着。
林凡有些失望，却发现老人的嘴唇嗡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于是悄悄将耳朵凑了过去，竟然是小时候他教自己的那种奇怪的语言！
“虚空中游动的元素啊，请......”
只听了半句，林凡心中便已大骇。当初老人爬上钟楼顶口中呼喊的似乎也是类似的语句，只不过如今似乎换了一种语言说了出来。
老人的身份在林凡眼中似乎一直都很神秘，只不过这种神秘如今有让他看起来病情加重的倾向......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响起，竟是快要下雨了。
阿昆一脸庆幸，“幸好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要不然今天晚上估计就回不去了......”
林凡有些担忧地望了不再理会二人的老人一眼，心里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爷爷，那我就先走了。”
老人仿佛已经把眼前的二人当作不存在，自顾自地呢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而这时外面的雨，也好像越来越大了。
林凡带着早已经呆不下去的阿昆走出医院大门，这时早已有他家里的车侯在了门口。司机老张一脸狐疑地望着二人。
“快点上车，雨越来越大了！”，阿昆叫着跳上车，这时天空中传来的雷声越来越响。
车在雨幕中缓缓开动，只是暴雨中的能见度极低，因此并不能开得太快。等到二人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阿昆洗了个澡便倒在了床上，看来无论是黑客或者游戏天才，体力都不是很好。
林凡站在床前，窗外的夜空，却忽然发现天空中的浓云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淡化消失。不出半个小时便已是云消雨霁，又重回了一个晴朗的夜空。
而那漫天的星斗，竟是隐约地排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
林凡心中愈加感觉不妥，也就在这时，那天空中巨大的六芒星形状似乎变得有些暗淡。一阵苍老的声音忽然在林凡耳边响起。
“孩子，你也该回到你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了......”
“我以人类守护者阿兰斯之名，以星辰之力为引，以吾之鲜血为祭......开启吧，虚空之门！”
林凡只觉眼前一阵刺眼的光闪过，而后便再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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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
老人脸上露出了许久未曾出现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化作一粒粒发着微光的烟尘，口中依旧是轻声地呢喃。
或许，我也可以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