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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镂心剑法

沐仁青双手推在鼎身之上,全身放出青光,纯净的元气似旋风般围着山宗鼎旋动着。丹鼎高度只有六尺,然而在沐仁青元气的激发下,竟陡然放出山岳巍峨的气势。鼎身急速地振动着,发出浑厚深沉如同洪钟的巨响。

即使以墨轩这等修为,又距离如此之远,也觉耳鼓嗡鸣,气血激荡。墨轩急忙将小飒双耳掩住,放出元气护住她的身体。蒝凝国的丹师显然大多知晓山宗鼎的神异,修为稍差点的都早已放出护体元气。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合气期的丹师在山宗鼎沛然声威的震慑下,变得脸色煞白,身躯在微微颤抖。

幸好山宗鼎的震动轰鸣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紧接着,沐仁青开始缓缓收拢青光。此时的山宗鼎外壁一改先前灰黑黯淡的外观,竟然泛起淡淡的绿色,闪动着莹莹毫光。尽管滋芙城的人都久闻定国之鼎的威名,然而当真见过山宗鼎开启的人却并不多。此时场外的众丹师双眼放光,赞叹不已,望向墨轩等人的目光充满艳羡之色。入选的丹师不但能使用奎木狼精那样的极品丹材,更能用这样的圣物灵器炼丹,这是何等机遇和运气啊。

叶子然这个万事知又在给墨轩和小飒轻声讲述着:“山宗鼎在使用之前,必须要灌注元气润泽鼎身,是谓启鼎仪式。启鼎并不苛求元气属性,但是耗费元气极多,至少也要至炼期的丹师才能收发自如。不过启鼎之后,在一日之内便无需再度灌注元气了。”

叶子然微露神秘之色:“山宗鼎之所以成为蒝凝第一鼎,是因为它有个极大的优点。使用此鼎炼丹,不论何种元气属性,都非常容易与丹鼎契合,并且在炼丹的关键时刻,往往能心思灵动,发挥出远胜平日的水准来。”

小飒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为何,难道说那位袁前辈懂得魂术不成?”

“袁廷宗前辈当然不懂魂术,定国鼎的神异或许是源自他心中的执念。”叶子然答道:“开国之主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即使到如今,蒝凝各大丹家提及袁廷宗,仍然是无比敬服。他的心中始终存着刚烈的勇气,行事亦是带着执拗的蛮劲。袁廷宗的丹道天赋和元气修为只能勉强算是中上人物,然而任何人都无法肯定自己能够在丹术亦或武力上稳胜于他。他就像是锋锐绝伦的百炼灵剑,不论置身何处,都会绽放异彩。”

听得叶子然一番话,墨轩不由得心潮涌动起来:“难怪古圩镇的吴先生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还以为年年往返螯谷,便已经走了不少的路,殊不知,还只是巢中的雏鸟。待日后见到了爹娘,了却心愿,便要真正游历天下,不管那海外诸岛,还是深不可测的大荒,岳爷爷不让去的地方,哼哼,我都要去看个究竟。当然那些危险的地方就不能带着小飒同去了,不过可以叫上鹏鹏那个家伙。”

沐仁青的声音将墨轩的思绪拉回到了宁远坪,老爷子沉声道:“现在便可以开始炼制启灵丹了,五位道友请自行决定下场的顺序。上品以下的灵草丹材由王庭提供,极品丹材奎木狼精请酌量而用。”

宁远坪又是一阵寂静,众人在静静地等着五个丹师决定如何出场。先出手的极有可能直接助袁盛破关,后面的人即使丹术再高明也就没了展示的机会。但倘若灵丹药力不足,却无形中为后来者铺平了道路,袁盛每次接受启灵丹的药力引导,必然都会对天地灵气有更深的感悟,倘若继续服用其他灵丹,破关的可能性就会增加很多。

墨轩这回倒是不急了,塘月亭斗丹会上,他一举成丹,对明空心动丸的丹方领悟有了质的变化,现在至少也有九成把握成丹。然而墨轩感到自己对于启灵丹的理解太过肤浅,完全依照丹方闭门造车还是不行的,必须要结合自己的元气特质在丹方的细微之处做出变化,否则便会像青芸丹篇中所说,炼出的不是灵丹,而是死丹。现在能看到各位丹师炼丹,还是用这等极品的丹鼎和丹材,如此机会相当难得。墨轩便想观摩其他丹师的印诀手法,来弥补自己丹术经验的不足,这种体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比奎木狼精还要珍贵的东西。

首先打破僵局的依然是那位白衣老者顾默然,他踱步走到丹鼎前,笑微微地说道:“还是让我这个老头子抛砖引玉吧,半年之前我便为小王子炼制过启灵丹,可惜并无效用,现在借助奎木狼精,或许能稍见成果吧。不过今日有覃振川老爷子坐镇,我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而且对于那两位意外出现的少年丹师,我还是极有信心的,你们两个的表现,才是今日最令我期待的事情。”

众人知道顾默然所指自然是墨轩和那个土里土气的土性灵师萧洪,一些小门派的丹师颇为羡慕地看着两人,而覃家的弟子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入选的几人中,唯一没被顾默然提到的便是覃家的覃修致。此人今年三十五岁便达到空凝顶峰,也算是天资出众之人。他看向墨轩和萧洪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些许忿忿之意。

顾默然不再多言,碧绿的元气缓缓注入山宗鼎。除了奎木狼精之外,其他丹材顾默然已经自备。各种辅助丹材掷入丹鼎后,顾默然挑开碧玉匣,拈出一小块奎木狼精投入到丹鼎中。墨轩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个老爷子大概要开始动真格的了。然而紧接着,顾默然的举动却让墨轩大为意外,老头子左手一抬,竟然将那块他从不离手的木头块投到了丹鼎中。

“啊!”墨轩惊讶地轻叫出来,这块木头竟然也是灵草不成。

叶子然看着墨轩的样子笑道:“若我不是早就知道那块木头的来历,怕是也会和你一样惊讶。那个木头疙瘩看上去不起眼,其实是难得的极品丹材。它虽然不似奎木狼精那般稀罕,但是也并非寻常丹派轻易可得的,那是来源于北方翌族的‘苍玄木’。覃家也不知是如何从翌族求来了这件东西,交给顾默然有段日子了,想不到却是专门用来为小王子炼制启灵丹的,覃家所花费的心力当真不小啊。”

墨轩轻轻点头,对顾默然的丹术更感兴趣了。他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顾默然炼制启灵丹。丹鼎之中是何景象,外人是无法看到的,不过却可以通过丹师的印诀来推测。顾默然似乎只是简单将元气真火注入鼎中,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真火气息虽然非常浑厚,但却显得极为温和。墨轩心中疑惑,如此温和的真火能够淬炼丹气吗?记得袁乾昨日说过奎木狼精炼化极为困难,而自己方才也分明地感知到这种丹材的凝实致密,顾默然的真火着实有些怪异。

就在墨轩思量间,顾默然的元气真火已然起了变化,似乎渐渐变得强盛起来。墨轩暗暗点头,看来是自己操之过急了,这位王庭丹师方才也不知是在酝酿着什么。然而墨轩旋即便体会出那真火的不寻常处,与其说真火威力变得强盛,倒不如说是渐渐变得刚硬锋锐,那在鼎外流转的元气真火在旁人看来,倒更像是一柄柄利剑。

当元气剑阵渐渐凝实,隐隐发出森寒之意时,顾默然突然双手划出道道虚影,只是转眼的功夫,便有无数道印诀冲入剑阵之中。而元气利刃在受到印诀催发之后,亦是一道道相继没入山宗鼎。周围的丹师大多面露疑惑,而那些老一辈人物却是神色惊疑不定。只有覃振川和覃越鸿并未表现出意外,显得成竹在胸的样子。

逢事便知的叶子然此时也是满脸困惑:“顾大先生在搞什么鬼,他这不像是炼丹,倒像是雕刻什么。”

“这是苓野国桃源派的秘传丹术‘镂心剑法’。”旁边的叶圻沉声答道:“子然说得没错,这种丹术的要旨不在淬炼丹气上,而是在于雕琢药力灵性。以镂心剑法炼制的灵丹,对丹材本身的灵性保持的极好。据说耒园的人也能通过特殊的印诀来维持灵草的灵性,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哪个丹派能在这方面胜过桃源派。顾默然曾经在苓野住了五年的时间,不想他竟然学会了这套丹术。”

墨轩很惊奇地赞叹道:“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炼丹法诀,真是让人叹服先贤的奇思妙想。”

叶圻言道:“镂心剑法虽然是被妖族灵师发扬光大,但据说丹诀的源头其实是在中州。就在中州北部靠近邙山的地域,有个炼器门派叫做‘班门’,他们创出了炼器秘法‘雕梁锤’,正是使用独特的雕琢方式来炼器。桃源派的先辈从这种炼器手段中,悟出了精妙的丹术‘镂心剑法’。”

墨轩心头一动,他想起了胡岩城的严师傅,那个老人家不正是用的雕梁锤法来炼器的吗,难怪师父对那套炼器法诀赞不绝口。看来严师傅和中州的炼器门派还有些渊源,也不知那个班门的器道达到了何种水准。。

叶圻看着墨轩疑惑的样子,笑道:“说起班门,绝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这个门派素来行事很低调。不过班门在几百年前研悟出的一套阵法却是天下闻名,那便是‘勾拒阵法’。”

“呀!”墨轩小飒乃至叶子然闻言,都不由得惊讶地叫出来。

墨轩轻声道:“如此说来,等我游历到苓野,定要去拜访桃源派,也不知学习镂心剑法需要什么条件。”

叶圻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不过马上又微笑说道:“苓野可比蒝凝要大很多,除桃源派之外,还有个特殊的门派‘碧空海’。碧空海的丹术也很奇怪,他们不在印诀手法上下功夫,使用的印诀都非常简单,炼丹之时几乎完全凭借强大的元气将灵草压聚成丹。由于炼丹时大多伴随着丹鼎的剧烈震荡,因此又被称作‘振鼎法’。如此炼出的灵丹药力极为强横,远远胜过普通的印诀法炼出的丹药。碧空海最高明的丹术叫做‘碧海潮生曲’,与镂心剑法并称双绝。苓野有诗云: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便是说得这两大法诀。想要修习碧海潮生曲,本命灵草必须是青吟玉竹,化竹为箫,方能聚音成潮。墨轩小兄弟日前刚刚听过碧海潮音,应该印象很深才是。”

墨轩忽然眼睛一亮:“阿沁姐姐,她难道是碧空海的传人。这么说,程大哥和阿沁姐姐是来自苓野?”

叶子然略带神秘的摇摇头:“那程衣并非苓野之人,他可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便当此时,山宗鼎忽然雷鸣般的轰响。只见顾默然周身绿光缭绕,鼎内隐隐传来细密的金铁交鸣之声。

“要收丹了吗!”墨轩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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