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龙在看守所里度日如年,开了几次庭,他感觉情况十分糟糕,蔡警长几次劝他也没有用。
朱金龙对行贿的罪名没啥好说的,受贿的都判好了,更何况是专案组明确的这个案子行贿和受贿同罪,就算是同罪,也就十年打足了,现在社会上也不再谈什么整顿医德医风的事情了,好像这件事情已经在大众的心目中不再zhan有那么重要的位置了,现在全沪江都在关心沪江首富庄老大的判决。
沪江首富庄老大判了三年,公众舆论各说各的,已经把朱金龙行贿案的风头盖过了。可恨的是另外两条罪名,这入室抢劫就是十年,强奸三年起刑,这要是三条加一块儿,不就是奔二十年了吗?
朱金龙有点心虚害怕了,几次在法*和检察院的交锋,都是以失败告终。自己算了一下,去年的八月抓进来的,现在已经三月了,照这种铁证如山的案子一般也就五六个月要判了。
朱金龙的父亲是原来劳改局的老干部,早就过世了,母亲也死得早,自己又没有兄弟姐妹,老婆现在又离婚离掉了,这朱金龙现在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朱金龙自己也在想,就像一场梦一样,怎么会一瞬间就改变了,而且是改变的如此彻头彻尾。
现在的朱金龙觉得自己好像是从人声鼎沸的街头一下子被送到冰冷刺骨的寒洞里,那么得无助,那么得无奈。他就像一只被关在铁笼子里来回踱步的狼,时时刻刻地盯着铁笼子外面,这是一只多么渴望自由的狼啊!
朱金龙终于判了,三罪并罚一共判了十八年。
判完回来后,朱金龙斜靠在墙角,一声不响。值勤老陈问,老朱?怎么了?
朱金龙没有说话,老陈自讨没趣,本想安慰安慰朱金龙的,看他这样,老陈自顾自地看报纸了。
朱金龙努力地盯着窗外在看,他透过幽暗的走廊努力地看着,他看见一只鸟,就一只鸟停在树枝上,一动不动,朱金龙试着永口哨声来吸引那只鸟,可是那只鸟根本没有理会朱金龙的口哨声,因为那只鸟根本听不到朱金龙的口哨声,朱金龙往前铁杠挪,脑袋紧贴着铁杠,依旧在吹着口哨。
蔡警长路过监房,看看朱金龙,在看看外面的那只鸟,对他说,朱金龙?
朱金龙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嘘——,别把鸟吓跑了。
蔡警长摇摇头走了,老陈在后面默默地说,疯了。
朱金龙没有上诉,他知道中院这样判下来,事先都是和高院协调好的,就算自己上诉,只能是浪费时间,只有早点到监狱去,如果回到自己的老土地沪江一监的话,或许还会有机会。
蔡警长把朱金龙开了出来。
朱金龙点燃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蔡警长说,你知道文广判了几年吗?
朱金龙说,听小劳动说好像是九年。
蔡警长说,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吗.
朱金龙说,我可是大了,吃他两个官司了。
蔡警长说,你们这是为了什么啊?一个九年,一个十八年,加一块二十七年,有意思吗?为了什么?
朱金龙说,他算什么,拿点钱一直压着我,这个他说了算,那个他说了算,我算什么,没有我,他能把医疗器械厂开出来?
蔡警长说,朱金龙啊,你们的事情,这2楼男监可以说都知道了,你知道别的犯人怎么说的?
朱金龙说,怎么说的?
蔡警长说,也许文广在他们的眼里是好人里的坏人,坏人里的好人。他犯罪自有法律来判决,但是这好人坏人却是由众人来评判的,所以他们说文广是条汉子,你是罪有应得,因为你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不道德的。
朱金龙没有说话。
蔡警长继续说,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文广,当初谁来投资你?当初你怎么翻得了身?打个比方,比方你现在在坐船渡海,你身上一半的钱掉到海里去了,你不要想着去下海捞钱,下去了,你就会有生命危险,就算你捞回了钱,船也开走了,你还是会面临死亡,所以你应该是觉得幸运的,因为你还有一半的钱在你手里。苏轼有一句诗是这样写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对待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应该从各个角度去看,如果你一味愚昧地钻牛角尖,最后一定会活活地憋死在那个暗暗的、尖尖的、根本没有退路的牛角尖里,但是只要你拐个弯,你会发现原来情况并不是这样的,还会有更好的局面。你啊,就是缺少一颗感恩的心去看这个世界。
回到监房,朱金龙自言自语地说,就算掉到海里,我也要把钱捞回来,那是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