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壶.....价值三百两,碎了。
青筋暴起,对着一地碎片恨不得磨牙吮血,将面前的败家子给手刃了。
最终,伸出的手还是耷拉了下来,抱着头狼狈的逃窜了出去。
砸吧砸吧,不管是三百两还是三千两,金玉满堂也不过如此,反正我不会再来了。
曾经的那个青衣身影终于远去,覆水难收****不再,也不会再有半分痕迹。
这世上若是少了你,如此,我将天下无敌。
--------------------------------------
“小姐?二公子让你池心亭找他。”小丫鬟探了头进来,我连忙应了一声。
这又是几日过去了,眼看着快到了三伏天,热的我连门都不敢出,稍微走几步都落的一身汗,无比难受,就差要去投湖轻生了。
随手从桌子下摸了一把折扇,“啪”的扇开,凉气迎面扑来。
恩,还带着檀香。
手腕抽了一下,转过扇面。
脸抽搐了,惊!这不就是柳石衡送我的那把扇子吗?那雪景……今日回想起来,一定是他梦中所见。
这算什么?试探?这厮当时就起了疑心么?
胸中怒气难平,挥手一扔,扇子砸到墙壁上,鱼线崩然断开,扇叶飞的到处都是。
整顿精神,走出门的时候却突然眼前一黑,打了个踉跄,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门框,好久才清醒过来。
十里艳阳天,怎么突然间乌云卷帘,投下阴霾。
脉搏微微跳动,燥热寸寸上移,直流到七筋八络,头皮差点被热气轰开。我注意到腕上红线上的青丘魄好像也黯淡了些,努力搓了半天确认不是污点,这才恍然大悟。
是病入膏肓了么,那么离死就不远了,这一瞬间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看着渐渐被乌云遮蔽的天,没来由的想求神拜佛。如果可以,请多给我一些时间吧。
——————————————————————————————————————
溢璨亭在莲花池中心,亭下置了石桌板凳,倒还算得上风雅。澄波藏日色,现在正是花期,红莲在池边静放,等到秋季,就可以剥莲子吃了。
远远的看见亭中空无一人,干脆放慢了脚步,低头看见池心锦鲤浮了出来,大嘴一张一翕的很是有趣。
噗。
正当我看的起劲时,突然有水滴打下来,溅落到池中,慢慢的化开红晕。鱼儿受了惊吓,顿时四散的无影无踪了。我直觉的抬头看天,伸出手臂试探,乌云压的更低了但是,没有下雨。
等等,刚才那……那……水滴不是红色么?
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往脸上摸了一把,摊开的双手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娘啊!七窍流血!三步倒!合huan散!见血封喉!
传说中的武林剧毒一下子涌到脑海里,我闭着眼摸了半天,一颗心又跳了回去。欲哭无泪的仰着头,用一只袖口堵住了鼻子。
谁告诉我怎么还会流鼻血的!
“童舟哇,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苍蓝色的缎袍冒了个边,二哥的声音在耳边炸起,震的我又是一晕,慌忙背过身去,一边胡乱撸着脸,希望把那些血迹抹干净。
真见鬼,现在跑都跑不了,一定不可让二哥看见,不然算是完蛋了。
“咦?你在做什么?”他伸手拍我脑袋,我缩了缩脖子赶紧挪了一步。
“没什么没什么,二哥你找我做什么?”
“恩,有东西送给你。”
“啥?你别糊弄我,什么甲虫螳螂的你送二嫂比较好。”
他用力扯我衣服,我死命的往前倒。
“转过来!”
二哥突然一声吼,害的我鼻血流的更多了。
一张脸突然冒了出来,二哥不依不饶的跳到了前面,接着,他像是被抽了一巴掌一样愣住了。
【二哥的回忆:当时我就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身上也全是血,糊的乱七八糟,被十根长矛戳穿了一样,太他妈吓人了。还露出两个贼溜溜的眼睛,我还以为是荷花精!不对,哪来这么丑的妖精。】
“二哥,我流鼻血……”
“快,快来人!”二哥吓的退了几步:“我说你躲什么躲,我还当你偷吃什么好东西来着。”
“禁止你侮辱我的人格,我又不是老爹!”
他这一声吼的极大,不远处,已经有黑烟腾起,我看到一群人飞奔而来。
果然瞒不住了么……
轰轰轰!闷雷滚动,大雨顷刻间降了下来。
--------------------------------------------------------------------------------------
现在的阵势和老爹那次中毒可以比拼,只不过我与他换了个位置,被强压着睡在榻上,只看见一圈圈冒出来的人头。
“不要这样啊,我只不过是流鼻血而已。”
“一叶尚能知秋,万事需小心为上,若是得了难治的病,也有时间医治嘛。”
“喂!大哥你别咒我啊……”
呼啦,人又突然散开,我疑惑的支起身子瞧着,顿时在心中欢呼雀跃起来。幸好上次有了老爹的前车之鉴,这次又把何晚袖请过来了,呜呜,大美人你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她放下药箱,正想说着什么,大哥就老实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大家都出去吧。”
轰,一群看热闹的沈家人顿时又作鸟兽散了。
雨一定下的很大,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声音,真好,老天你总算为我哭一场了。我摊开四肢陷到床榻上,鼻血已经被止住了,看来今日算是躲过了一劫。突然肘部一麻,我看见一根明晃晃的针在向我招手。
“你做什么!”
何晚袖淡然的看了我一眼:“看病。”
“你,你明知道我是什么问题,还扎什么针!”
“你为何这么不珍惜自个的性命?”她无奈的反问我,趁着我发愣的空档又狠狠的刺了一针。
“嗷!”我尖叫了一声,想把胳膊往回扯,谁知道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她也不看我咬牙切齿的表情,慢悠悠的忙活完了:“真的没多少日子了……”
突然间有窒息的感觉,一阵冷汗冒出来,尽管我早已知道,为何还是会恐惧。
“这些天没见我,你也不记得问候一下。”
我傻乎乎的问:“你去了哪里?”
“帮你找药,可惜……”她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这种病症的先例。”
我双眼望天:“没关系,我都知道。”
“那为什么要拒绝柳大人的提亲?听说你发了脾气……”
我又好气又好笑:“干嘛死之前非要成亲,我要‘清清白白’的去死!”
她捋了捋耳际的秀发:“他很……喜欢你。”
我半晌没有说话,她只好起身告辞。
“谢谢你替我……瞒着他们。”
何晚袖笑了笑:“他们很爱你。”
我突然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接着说:“童舟,你很幸福,所以千万别轻易死了。”
在她推开门的刹那,我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怎么样怎么样?”二哥率先挤进来,探头探脑。
“没事,我想是补品吃多了……”
“哼,一定是老爹干的好事,偷偷往汤里加人参。”大哥冷笑了一声。他推了二哥一把:“你去看着她,我送何大夫出去。”
二哥一个劲的点头,见没人了才像贼一样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
“你可吓死我了。”他拍拍胸表示了一下情绪。
“武林高手怕血,说出去不被人笑死。”
他差点又揍我。
“对了,你说送我什么来着?”我斜着眼看他,二哥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近没人送你东西吧?”
“没呢。”
“那好!”他从袖口掏出一个扁扁圆圆的匣子,献宝似的递到眼前:“你猜?”
那匣子做的很是精妙,蓝秞错成的花纹,绘着仙鹤飞鸟,底面鎏金,雕着花草的暗纹。最顶处串了根链子,落下来的时候一晃一晃,眼睛花了。
“胭脂?水粉?”
二哥怪笑着摇头:“俗了!”
“香糖?热情奔放大补丸?”
“啪。”匣子被他按开,我看见黑色的指针晃了一圈,在我眼皮下慢慢定住了。
“你别说,这玩意是罗盘……”
他一拍大腿:“对了妹子,你可真聪明!”
我忍不住跳出来掐他:“你什么意思啊送个罗盘给我,你是想要我怎么啊?”
二哥好半天才掰开我的手,拽着罗盘一晃一晃。
“以后迷路了……咳……记得回家……”
“什么?”
他摸了摸脖子,离我远了几步。
“话说那个,那个我昨夜出恭啊,看见有小贼翻墙来着。”
他憋着嘴送过来怀疑的眼神:“童舟,那个贼的身形还真像你。”
二哥看我垂着头不说话,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告诉别人,今特地去买了这个给你……记得要是迷路了,看着它回家。”
“二哥……”
“嗳,别感动哟。”
“不是……只是……我看不懂罗盘啊。”
他扑到在地。
“对了,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二哥又差点摔倒,指着我说:“你不是要到生辰了吗?”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胡诌的生日,好像就是七月初一。
“那不是还有大半个月么?”挠了挠头。
“爹的意思是,今年给你大办宴席。”
“他疯了——又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我掐指一算,今年是第十六年了,又不是要行笄礼。
“不是……”二哥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他说这是你在沈家的最后一个生日,所以要办的隆重些……”
我大骇,揪着他:“什,什么意思!”
他狼狈的扯开我,目光躲闪。
“柳石衡过来了,和爹商量了你们婚礼的日期……”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就在你生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