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的时候茶杯既不能举得过高,也不能过低;再是不能捧在脑袋前面,必须把茶杯捧在身子前面,同时还得稍稍侧一下身子。”
刘嬷嬷顿了顿，向站在一旁的苏陌颜看了一眼：“老身先行示范一遍，娘娘且看好了。”说着她便拿起杯子依着方才所说的做了一遍：“娘娘可看懂了？”
见苏陌颜点了点头，伺候在一旁的宫女便退下去端了茶水上来。苏陌颜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接过茶杯。
孰料那茶水竟是烫手的狠，苏陌颜甫一触到，手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端个茶水也要这么慢吗？”陈千悦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这茶水怕是太过烫了些！”
“本小姐就喜欢喝烫的！”
陈千悦既是如此说了，苏陌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捧着茶依着刘嬷嬷所教的规矩端到陈千悦身前。
那陈千悦鄙夷的看着她，轻哼了一声方才伸手端起茶杯。
“你想烫死我啊！”
她跳脚站了起来，手一歪，茶杯混着滚烫的茶水全数泼到了苏陌颜肩上。苏陌颜吃痛，闷哼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陈千悦劈手挥了下来：“不要脸的东西，我看你是成心报复！”
苏陌颜原本身子就有些不舒服，被陈千悦大力煽了一巴掌，便再也承受不住的倒在了地上，一星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装这一副柔弱相给谁看？”陈千悦仍是不解气，又抬脚朝着她肚子踹了过去：“给皇上看？你以为皇上对你这人尽可夫的伶人会存着心思？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低贱身份！”
苏陌颜只觉得背部肩上如火灼一般，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原本空空如也的腹部挨了这一脚，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皇上……”齐天佑神色复杂的站在门外，却也未上前阻止。肖德顺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有不忍的低声喊道。
“走吧！”齐天佑深深的朝里头看了一眼，转身淡淡的对肖德顺吩咐道。
肖德顺摇了摇头，转身跟了上去。两人正是离开之际，忽听见里面陈千悦尖声笑道：“还是装给定康王看？皇上为长孙凌启设宴那夜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孤男寡女在紫极殿后花园里讲话。当真是伶人，这勾人的功夫……啊……”
陈千悦话还未说完，就觉得手肘处传来一股力将她拉转身。齐天佑阴沉着脸对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见齐天佑这般难看的脸色，陈千悦心中一喜。只道皇帝是为着她方才所说之事生气，便一五一十的将她那夜见到的说了出来。末了，怕皇上不信。她又补上句：“那时臣女见陆妃娘娘也有经过的，皇上若是不信，尽可将陆妃娘娘唤来问个清楚！”
“你确定是在紫极殿的后花园？”
“这种事情臣女岂敢信口胡诌的！”陈千悦点了点头回道。
抓着她手肘的手忽然用劲，将她使劲往地上一甩：“滚！给朕滚出去！”
陈千悦摔到地上神色一愣，方才还在心中窃喜着皇帝是相信了苏陌颜与定康王有私，如何能想到齐天佑竟是下一瞬就对她变了脸色。
“还不快滚？”齐天佑阴鸷的看向她：“不要以为朕就不敢杀你！”
“皇上……”跟在他身后的肖德顺正欲走上前去扶起苏陌颜，看着地上的血满眼惊恐的说道：“皇上！苏主子……苏主子下身流了好多血！”
“什么？”
齐天佑转过头看向苏陌颜，见她惨白着脸色对他虚弱一笑：“你……来了！”随即她双眼一闭，再也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陌颜！”
齐天佑匆匆跑上前将她横抱起来，对肖德顺吼道：“还不快滚去请上官先生来！还有她们……”
他朝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冷冷一扫：“拖下去乱棍打死！”
…………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陌颜只觉得正是浑浑噩噩之际，忽听见一声婴孩清脆的啼哭声。她纳罕着走上前，见地上躺着一个黄绫缎子包裹着的，精雕玉凿的婴孩。
她看着喜欢的紧，正欲伸手去抱，那婴孩竟在瞬间变成一堆白骨。她心底没来由的狠狠一抽，像是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要失去了。
“是朕对不住你……”朦胧中她感到有人抚上自己的额头，呢喃着：“朕对不住你……对不住咱们的孩子……”
孩子？他们的孩子怎么啦？苏陌颜一怔，急急的欲开口询问。却又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头一般，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接着思维一黑，她又失去了意识。
…………
齐天佑怔怔的坐在床前看着苏陌颜苍白消瘦的睡颜，喃喃自语着：“是朕错怪了你，既然陈千悦同陆妃都在后花园见着了你，那养心亭之人必不是你了。是朕错了！”
“皇上，要过子时了，您还是先歇会吧！”
齐天佑却是恍若未闻，只是兀自低着头喃喃的说道：“是朕错了！是朕错了！”
肖德顺摇了摇头，知是再劝也是无用。想起上官妙手离开时，神色悲凉的叹道：“一个月不到，还未成形……”
临近丑时的时候，苏陌颜从昏迷中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齐天佑紧张而慌乱的脸，眼底充满了心疼、内疚同无尽的自责。
他紧紧的拽着她的双手，像是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陌颜，你醒了就好！”
“臣妾方才梦到一个婴孩……”苏陌颜虚弱的笑了笑：“粉雕玉凿的……日后臣妾也要生个这样的孩子！”
齐天佑接过荷香递过来的药，心头一颤：“你若喜欢日后生七个八个的，先把身子养好。”
“敢情皇上当臣妾是猪呢！”苏陌颜轻抿着嘴唇笑道。
齐天佑挥退了其他人，端着药一勺一勺小心的喂给她。待她喝下后，他又仔细地扶她漱口，替她擦去嘴边的药渍。
二人均是下意识的避开不提那失去的孩子。
“千悦小姐她……”
“死了！”齐天佑不愿多说，只寒着脸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苏陌颜挣扎身子看向他：“若是这样，皇上如何对陈家交代？”
“朕还怕了他陈家不成！”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苏陌颜慌忙解释道：“臣妾只是怕这样会寒了大臣的心，再者……”
“不用理他们。”齐天佑皱眉打断她的话：“不管什么事，朕会担着。”
“恩。”
苏陌颜点了点头，顺从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许是喝了药的缘故，不消一刻，她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到他轻轻着抚mo她的发丝，呢喃着：“这一次，朕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