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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作楚囚

赵焕回到京城,给徽宗皇帝带来与生女真部草拟的联合攻辽的协议,还有八颗熠熠放光的顶级夜明珠。赵焕在皇帝老爹和政事堂诸位宰执面前,丝毫不肯贪功,直言讲明这八颗珠子,乃是女真部完颜阿骨打,为了报答副使叶祖珪临席赋诗,搭救其身家性命所献。赵焕还当场吟唱了小叶学士临别言志,所赋五绝一首:

慷慨歌燕市,

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

不负少年头。

吟到动情处,小王爷赵焕,不禁眼含热泪。政事堂衮衮诸公,无不欷歔。道君皇帝一方面为自己生出如此少年大志的儿子而自豪,另一方面也为能拥有叶氏祖珪那般忠勇无双的臣子而感佩,垂涕命笔,作《临江仙》一曲作贺。至第二日,满朝文武,有自己写的,也有连夜抓人代做的,无一人不出诗词相随。  徽宗君臣,不禁惶恐。遣明星人物叶祖珪的胞兄、礼部尚书叶祖洽前往劝说,无效。再遣尚书左仆射赵挺之,以宰执身份亲往,亦不果。没奈何,经吏部员外郎李邦彦推举,复起当世大儒、永兴军转运使李纲,加太常寺少卿,出任兵部侍郎、尚书右丞。

李纲星夜入京,辰时至端礼门。乃苦口婆心,劝说众人道:小叶学士与朝廷早有定议,虽一时陷于敌手,但以叶祖珪之足智多谋,深悉辽事,定能化险为夷,不辱使命而归。还请各位学士、父老稍安勿躁,各尽其职,以免给朝廷决策,造成更多掣肘。以李纲之崇高威望,大众意气少平。李纲又亲手为吕一鸣等人喂水。其人皆信重其言,方叩首而退。

然李纲一入政事堂,即直言反对结盟女真,对抗辽国,力主以静观其变为上策。李邦彦、东宫主讲刘宏威等附其议。这让满心期待的郸王赵焕等人,不由大为惊诧、失望。参知政事、兵部尚书白时中进言,女真国小兵微。按郸王等人报称,及驻高丽国宣教使司传回的消息,都说其部已跟辽国势同水火。若大宋坐视不顾,其必为辽国所灭。则收复烟云,时机尽丧矣。御史中丞王黼、吏部侍郎蔡攸等,皆附其言。道君皇帝屏退众人,问计太师。蔡京道,此番辽国无礼失信在先,且其内部天祚帝父子相争,群臣涣散,大宋吊民伐罪,正其时也。陛下若担心西夏李承乾掣肘,可遣使问于枢密使童贯。

道君皇帝扶额叹曰:“幸有太师,老成谋国。”乃派快马疾书远在西京的童枢密。

至丁酉年十一月廿三,童贯所上万言书,送抵大内。道君皇帝闻奏,再招太师蔡京共议,终于定下决心。乃诏命童贯即刻放弃业已攻占西夏之绥宁、兴庆诸府,与李乾顺罢兵言和。一俟西北局势稍定,从速启程返京。

天子复诏,以郸王赵焕加永定、宜城、保平三军节度使,允其在京郊中牟,自建一军,熟悉战阵。郸王侍读赵良嗣一心为主,忠义果决,破格加光禄大夫,授龙图阁学士、秘书省丞。命其再为正使,持国书白圭,往女真部议成合约,共击辽国。内侍省左副都知、皇城司提举朱振,年老体衰,自请致仕,回家养老。

李纲见事已不可阻,乃上“和女真七策”。一曰攻辽之事以女真为先,女真部不动,则宋不宜动;二曰宋副使叶祖珪尚在辽,叶祖珪不归,宋不宜动;三曰女真击辽,当先显示其实力,必先击破宁江州萧兀纳部。萧兀纳不灭,宋不动;四曰若果破辽,燕云十六州必归宋。女真不立此誓,宋不动;五曰……李纲所提和女真部条件苛刻,言必称“宋不动”,被时人称为“七不动”。天子复问于太师,蔡京曰:大善。赵良嗣乃成行。

十一月下,童贯置皇帝诏命于不顾,督军猛攻青唐,连下四州。西夏国主李承乾上表称臣乞降。徽宗道君皇帝闻奏大喜,以童贯功高,加校检司空、积石军节度使。枢密使童贯尽还西夏其地,拥近卫甲骑七千人返京,献俘太庙,一时满朝称贺。

正当道君皇帝君臣信心满满,自以为光复燕云十六州祖业,指日可待之时,东南两浙路传来噩耗。歙州方腊反,攻取四府三十一县。两浙路制置使刘韐,连篇文书告急。  就在大宋国上下,还在为国之干城小叶学士的安危而揪心的时候,这厮确已早早叛国投敌,做起了大辽国的北面林牙承旨,官居正五品,专门替天祚帝起草文告、诏书。

叶祖珪蹲大狱,严格来说只受了两天半的罪。到了第三天,先是枢密使萧嗣先来看他,命人将小叶主仆的枷锁都去了,又跟其称兄道弟了一番。言自己对小叶人品学识,一向都很敬重,又互相谈得来,定会在天祚帝那里替他美言。雪中送炭啊,感动的小叶学士业已冻僵的小脸上,当场流下两道清鼻涕。

接着耶律大石也来了。他那石板一样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叶祖珪带来了大批锦衣、皮袍,各类吃食。“陶亦淳”耶律大石虚心承认了前段时间自己公务繁忙,没能给老朋友应有的照顾。叶祖珪心道:“就你还好意思来说?再‘照顾’,小爷就给你活活‘照顾’死了!你看上白小波,我也没反对啊?就鼓动天祚帝来抓我们,这不是官报私仇吗?”知道问他小白的事也是对牛弹琴,索性干脆不理他。至于衣服、吃食,还是笑纳。于是魏全、汤怀、徐庆等人都有的吃,有的穿。生活条件,得到了比较大的改善。

大夷离毕耶律阿不手下的这些典狱、看守,正在疑惑这里看押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得到天子和太子双方的大佬如此看重,太子爷耶律淳先,就亲自跑来了。说是巡视天囚营,实际就是专程前来探视叶祖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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