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蝶金行。
昨天平躺在宽大的短榻上,仔细回忆着昨天的整个事情经过。
唐糖为他做的面具早已经被他扯掉了,如果唐糖此刻看到他光洁的皮肤,一定会暗自称奇。
昨天粘着那面具那么久,竟然没有产生一点过敏,这简单就是奇迹。
他的整个右手已经变成了一片青黑之色,比之前肿大了将近一倍,看上去极是恐惧吓人。
短榻旁,迷蝶正在小心地用金针刺破他的右手指尖,脸上泪痕未干。
她已经为他放过三次毒血了,又试了许多解毒的药,却是一点效用也没有,眼看着昨天指尖伤口留出的血液仍是暗暗的棕黑色,迷蝶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
“教主,我去找罗惜吧!”
昨天轻轻摇头,他知道迷蝶一向对罗惜深恶痛绝。
现在之所以主动提出找她,只不过是担心自己体内的毒。
“我信不过她!”昨天实话实说,罗惜虽然一直迷恋他,但是昨天知道。
她虽然放荡轻浮,却不是个愚蠢的女人。
“可是教主的毒……”
听昨天表示信不过罗惜,迷蝶心中虽是十分喜悦,但是眼看着昨天身上痛楚,她又怎么能真正地开心起来呢。
“看来,只能先返回总舵了!”昨天叹了口气。
眼下的情况,想要夺回那本名册已经不可能呢,只有回总舵再做打算了!
迷蝶静静点头,用丝帕轻轻拭去了昨天指尖的黑色污血。
轻轻拈起面前短几上的那面已经破损的面具,迷蝶暗自感叹,这东西做工精巧。
那近乎与肤肌相近的触感,即使是巧手如她也认不得究竟是何物。
所谓英雄识英雄,迷蝶对于技艺精湛之人,自然也是十分欣赏。
“这面具触感柔软,几乎和人的肌肤没有二致,那日初次见你,看你脸上表情也是有的,若不是你道出身份,我是如何也不敢单凭声音便信了你的!”
迷蝶把玩着那只面具,“教主,唐姑娘她现在身在何处!”
听迷蝶提起唐糖,昨天脑中不由地忆起慕容复与她独处一室的情景,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燥意,“她此处身在何处,又与我何甘!”
“那,这个我可不可以留下!”迷蝶小心翼翼地说道。
昨天冷冷扫一眼迷蝶手中的面具,“随便你,反正它于我来说已是没有一点益处!”
迷蝶收起面具,自橱中寻了一套极为普通的娟麻质地的男人衣物出来,递到昨天面前,“先把衣服换了吧,你这个样子也引人注目了些!”
迷蝶放下衣物,复回前厅安排店内事务。
昨天就起身换衣。
因单手不便,他换的并不是很顺利。
注意到一张带字的纸片从内衣中滑出,他左手一探,已捏住那片飘摇的纸片。
看清那张纸片正是那日唐糖当掉化妆箱时的当票,昨天猛地收紧手指,将那当票捏成了一团。
随手欲丢,终于还是一点点收回手掌,将那纸片重新铺平,放入了贴身的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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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扫一眼白纸上的落款,确实是昨天二字没错,唐糖的唇角不由地溢出了笑容。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啊,唐糖暗自感叹,一边又是疑惑丛生。
她想不明白昨天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与自己见面,而不是直接在王府里找自己。
唐糖脑中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后背突然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摸了一把,直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收起掌心的字条,唐糖犹豫了,她不敢确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感觉到了危险。
抬起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人流,唐糖看得到全是陌生的面孔。
他本与自己无关!
唐糖在心里说。
捏着字条的手指缓缓地松开,雪白的字条打着旋地落到地上,很快就被印上一个黑黑的鞋印。
唐糖却是看也不看它一眼,大步向前方走去。
走了不过两步,她疯子猛地转过身子,推开无数逆行的路人,将那张已经变得一片狼籍的纸片捡回手中,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字迹,接着便将那字条捏紧了。
然后她迅速拉过一路身边的路人,“麻烦您告诉我,六王府的后湖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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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六王府直接穿过去,可以很快地到达后湖。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唐糖并没有走这条便捷的路,而是根据那位路人的指示,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钻了数条胡同,冒着迷路的危险,一路小路,直到气喘吁吁,心脏爆跳如雷,她总算看到了那面湖。
此时天色已近中午。
阳光灿烂的仿佛夏日,平滑如静的湖面上反射着闪闪金色的阳光,让人不敢逼视。
唐糖手搭凉篷,四下巡视一圈,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不争气的肚子却是咕噜咕噜的抗议起来。
难道他久等不来自己,生气走了?
唐糖心中暗忖,又感觉那不似昨天作为。
他一定是藏在某处等待,唐糖向湖水浓密的芦苇丛和斜对面的那片杨树林看了两眼,终于还是决定自己找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引出目的人物。
谁料她刚刚迈出一步,后颈已是被人重重一击,强烈的酸疼中,唐糖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意识消失前的瞬间,唐糖本能地想到了昨天。
难道他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