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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为爱痴狂(下)

残霞的余光中,一个窈窕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爬上礁石。

看见礁角上突然站起一个人,那身影一愣,随即发出欢呼:“欧阳!”在欧阳均向前缓缓迈进的时候,那身影奋不顾身的冲到礁石边缘奋力把欧阳均向后扯。

两人同时砰然跌倒。

“你怎么了?你不要命了?”那人艰难的翻起身来娇声呵斥。

这人,正是杨妮。

在市郊想起欧阳均那句话后,杨妮便沿着海岸一路找来。滨海是个两面环海的城市,海岸很长,便于看夕阳的西海岸也有将近三十多公里,杨妮时而驾车,时而步行,整整奔波了四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最后一站——星海公园,不但疲惫不堪,而且已经近乎绝望。但就在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爬上礁石的时候,她发现了欧阳均。

“是的!丽丽走了,生活没有意义了!”欧阳均呆滞的眼神看着星空,喃喃自语。

“欧阳,你怎么了,喝酒了吗,醒醒呀!丽丽是谁呀?”杨妮焦急的喊道。

“我没有喝酒,丽丽走了!我想去找丽丽!我想去找丽丽!……”欧阳均如同患上痴呆症的老人一样傻傻的重复说。躺在冰冷的礁石上,他竟然一动不动。

欧阳均身材魁梧,杨妮无论如何也扶不起来。无奈之际,便接过他的话说:“好吧!跟杨姐走吧!姐带你去找丽丽!”

“真的吗?好!我走!”听到这话,欧阳均仿佛清醒了一点,一骨碌翻起身来。

杨妮牵着他,如同牵引着一个婴儿,慢慢的下了礁石,钻进宝马内。

看着仍然近乎痴呆的欧阳均,杨妮叹了口气,沉吟片刻,拨通了司马南的电话:“我刚才和欧阳均取得了联系,他回老家了,假期满了就会回来。”挂断电话,驱动宝马直奔自己别墅而去。

“丽丽在哪里?丽丽在哪里……”一进门,欧阳均便傻乎乎的问个不停。

“你先坐下,我马上给你叫来。”杨妮又气又急,又心疼。只得胡乱应付着让欧阳均坐下。稍后,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家庭医生赶到杨妮家中,这是一个比杨妮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医生。

“这是典型的受刺激后突发的癔症,对这种患者,要么采取中西医结合长期治疗,要么针对其所受刺激的具体情况,给于强烈的再刺激……”女大夫观察了欧阳均的症状后说。

“强烈再刺激要怎么做?”杨妮追问道。对中西医结合长期治疗,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原因很简单,如果真的那样治疗,欧阳均现在的一切就完了。这绝对不是杨妮所希望的。

“去年,我也遇到过这样一个病人,病因是买彩票中了大奖,家人给了他重重一记耳光后就醒过来了!只不过,打耳光的人手打骨折了。还有一次,遇到一个和这小伙子差不多的病人,他父亲放烟花用巨响震醒了……”女大夫回忆说。

欧阳均坐在沙发上,仍然口中问个不停:“丽丽在哪里?丽丽在哪里……”

“现在哪里来的烟花,就是有也会惊扰邻居的。”杨妮说着,心慌意乱的在房间走来走去。呆呆的看了欧阳均片刻,她找来一双丝绒手套带上,走到欧阳均面前深吸一口气,突然咬牙切齿暴喝一声:“丽丽在这里!”用尽全身力气挥起右手向欧阳均脸颊打去。

欧阳均哼也没有哼一声,应声双眼紧闭倒在沙发上。

杨妮自己,则痛的尖叫一声。褪下手套,通红的右手掌正快速的膨胀。见沙发上欧阳均双眼紧闭,面无人色的问“我……我是不是把他打坏了……”

女大夫冲上前去,用手指试探欧阳均的鼻息后说:“没有!很好”说完飞快的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盒银针,在欧阳均的面部,手足各处扎了起来。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新加坡机场,张丽和罗华新正走下飞机。

“丽丽,其实台湾远远没有新加坡好,这里的人文明素质高,社会秩序好,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这里都是东南亚最好的选择。你先在这里住下,我陪你三天就会大陆处理公司事务,半个月后我们在这里结婚!能得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罗华新搂着张丽的肩膀,轻声说。

张丽点头应允,但眼里看不出一丝喜悦。

因为她已经明白,罗华新不但趁自己醉酒的机会无耻的zhan有了自己,而且欺骗了自己。在香港,她从网络新闻中得知欧阳均现在的确是华夏集团市场二部主管,而不是向罗华新说的那样,仍然只是勤杂工。

即便,欧阳均是勤杂工,在自己没shi身的情况下,她仍然可以面对和接受。

但现在被罗华新无耻zhan有后,她感觉自己已经不配拥有一分完美的爱情,更无法面对欧阳均。于是他答应了罗华新结婚的请求,忍受着内心的痛苦煎熬寄出了那封信。在鼓励欧阳均的同时,她也为自己确定了今后的目标。

“罗华新,你虽然得到了我的身体,但永远得不到我的心,而且,我要让你失去所有……”张丽对自己说。

她没有预料到自己将要走的路是多么的艰难。更没有预料到罗华新对她的欺骗远远不止于此。

人的一生,虽说沉浮不和能由己,但毕竟还是有很多人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从这一点来说,十年之后再回首,她和欧阳均都是强者,但谁知道其中的心酸苦累。

但,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后,那份曾经的美丽,和梦幻般的情感,还能从头拾起吗?

滨海杨妮别墅内。

女大夫忙碌了十来分钟后,欧阳均终于睁开了眼睛,与被杨妮抽打之前相比,他现在的目光清澈明亮,只是带有几分疲惫。

“我这是在哪里?”他问。

“在姐家里。”杨妮举着红肿的右手回答。

“好了!我可以走了!不过,不要再刺激他!”女大夫观察着欧阳均的神态,长出了一口气告辞离去。

“杨姐,你的手怎么啦?”欧阳均问。

“摔伤了!”杨妮右手疼得龇牙咧嘴,听欧阳均这样问,又气又好笑。

欧阳均的脸上,有五个鲜红而清晰的指印。但欧阳均自己当然看不到,只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抚mo着自己的脸颊,欧阳均问:“杨影呢?”

“去北京夏令营!半个月都不回来。”杨妮心绪复杂的看着他。说完转身倒了一杯白酒,按照女大夫的叮嘱滴了几滴后开始用左手揉右手。而欧阳均突然长叹一声,双手扣入头发低下了头。

一时间,两人无语。

杨妮虽然很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生怕自己一言不慎又对他产生什么刺激。

而欧阳均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开始回想起了接到张丽信件后发生的事情,但他的记忆,在到了星海公园后便一片空白。不过此情此境,他已经明白,自己自己从星海公园到这里,必定和杨妮有关。

想到张丽的离开,泪水从眼中喷涌而出,终于他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你……”杨妮终于忍不住开口,但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丽丽离开我了!”欧阳均泪眼朦胧的说。掏出了张丽的信。杨妮手痛,没有去接,眼皮一跳,只是怜悯的说:“说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半个小时后,在欧阳均涕泪交加的诉说中,杨妮也满眼泪花了。

杨妮在为欧阳均对张丽的爱而感动、同情的同时,也想起了那个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看着欧阳均痛苦的表情和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杨妮心中封堵了十来年的思念终于决堤了

“你知道吗?姐其实比你更苦!如果说张丽离开你你就没办法活下去的话,姐这么多年过的就是人鬼不如的生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妮的泪水喷涌而出。

“姐上大学的时候,和思宇相爱,我们的爱情不比你和张丽之间更浅,思宇也和你一样英俊帅气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大学毕业后,我们两人创办了一个广告公司,思宇为了多挣些钱每日没黑的拼命,公司发展也很快,两年后我们就买了这套房子结了婚,我也怀上了影儿,那天深夜,思宇接到一个大客户的电话,要他连夜赶往长春,我劝阻他,可他说影儿马上就要出生了,一定要多挣些钱,便连夜开车走了,结果因为太疲惫车开进了海里……”杨妮再也说不下去,也嚎啕大哭起来。

欧阳均愣住了,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杨妮为什么一个人带着杨影生活,为什么会是冷美人。他擦掉自己的泪水坐到杨妮身边说:“姐,别哭了!都怪我,是我不好,让姐想起伤心事!”

“不怪你!其实姐也早想大哭一场!”杨妮一头扑进欧阳均怀里放声大哭。

欧阳均搂着杨妮,为自己,也为杨妮,双泪长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妮终于收住了哭泣,站起来,带着泪花强做微笑说:“你看,姐姐失态了!对不起,姐不该说这些!让你跟着难受!你说吧,说说你和张丽的故事,姐想听呢!”

不知是冲动还是想压抑自己的情绪,杨妮端起用来揉手的白酒一饮而尽。见欧阳均惊愕的看着自己,说:“有时候,我想念思宇,就会喝点!你要来点儿吗?”

欧阳均点点头。

杨妮取出一瓶红酒,给欧阳均也倒上了一杯。

夜已深。

杨妮家中的灯光仍然通亮。

灯光下,欧阳均和杨妮一杯一杯的喝着红酒,轮流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欧阳均知道了杨妮自从胡思宇车祸后,杨妮怀有身孕无法支撑公司,便把公司转让给别人,生产后决心守着女儿到老,自己又重新拾起课本,先后攻读了硕士、博士学位,期间拒绝了无数优秀男人的追求,只为了对思宇的那份执着的想念……

而杨妮也知道了张丽和欧阳均其实近乎是私奔,知道了张丽和欧阳均虽然关系亲密但因为张丽对完美的追求,两人并没有跨过道德的边界……

两人时而痛不欲生泣不成声,时而仰天大笑乐不可支,在酒精的催化下,所有的痛苦和欢乐都被无限放大,那些记忆中的画面,如同真的就在眼前……

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当茶几上摆放了三个空红酒瓶的时候,欧阳均瞪着迷离的眼睛看着杨妮突然喊了一声:“丽儿!你是丽儿……”

杨妮也同样醉眼迷离,摇着头说:“不!不!我不是丽儿,你,你是思宇,我,我最喜欢看你的眼睛了,你知道吗思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向对方扑去彼此紧紧拥抱,狂热的吻了起来。

“丽儿,我不想要完美……世上真有那么完美的事么?”

“思宇,这么多年,我苦苦的守着你,你知道我有多苦吗……”

两人紧紧相拥,继而急不可耐手忙脚乱的为对方褪下外衣,褪下内衣……

对两人来说,此时此刻,世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与对方融为一体……

窗外,风雨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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