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苏晴也是为之一震。至于台下的人,我没有再关注,继续用压抑着的抽噎讲诉:“冷月曾经杀人无数,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有了爱怀了孩子以后,便全副心思的想好好相夫教子,想要给孩子积德,所以发下重誓,不再杀人。为了云哥哥和未出世的孩儿,我甚至背叛了组织,只想找到能解开我身上毒的解药,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想必不少人听说过我在前几日被捕的事情吧?我就是不愿开杀戒,想脱离暗影门,想在任务失败后假装死去,所以才……”我顿了顿,继续恢复了抽泣,“我……我以为从此可以过上想要的日子,和云哥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可是,没想到,他今晚执意要来花天楼,说是看花魁。我知道,我身怀孩子,满不足了他的yu望。我拦不住他,可是总算跟着来了。他抱着我上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真心爱我,没想到,他竟然……竟然是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同时抛弃我和苏姐姐!云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月儿哪里不好了?”
最后几声,是我声嘶力竭的哭喊出来的,调动了我全身的每一丝情绪,可谓是扣人心弦,一个痴心女子和负心汉的故事。楼上台下听得一片悄然,间或还有不少同情的感慨声,花之云的面色很好看,哭笑不得。
“我知道,现在这里有很多英雄好汉,等着杀我,杀我这个臭名昭著的暗影门的杀手。”我稳了稳情绪,带着满脸的泪痕,又偏要做出一副很倔强的样子,“是的,暗影门十恶不赦,可是这样一个特殊职业能持续存在,也不是偶然,因为他有生意,还生意红火,有人支持着他的存续。而到头来,大家都把罪恶算在了暗影门身上,却忘记了那个真正想要害你们买凶杀你们的人,让他逍遥法外。”
沉默在持续,也许大家都觉得暗影门的人该死,暗影门该灭,可是又有多少人在需要着它,而真正的仇人是雇佣暗影门杀手的人,而不是暗影门。
“我曾经是杀了很多人,可是,我也只是暗影门的一个机器,我是听命行事,被药物控制着,为了活下去而已。”我继续道,“我知道,就凭冷月一番话,大家肯定不会就此改变。毕竟持续了那么久的仇恨,膨胀了那么久的正义感,大家需要一个宣泄口。而冷月,愿意当这个宣泄口,反正冷月现在已经不想去寻找解药,已经心灰意冷。各位想要报仇的除害的,冷月绝不还手,反正冷月命不久矣!只是……只是可怜我那腹中的孩儿……”
我拖长尾音,不再说话,台下楼上刚才蠢蠢欲动的,此时竟然没有什么动静,一时间,大家都沉默着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理我这个曾经杀人如麻现在却如此凄惨的魔头。人类的心理就这么奇怪,你越是大力反抗,越适得其反。你越是俯首低头,越让对方没有征服感成就感。
“冷月,你……”花之云开口想说什么,脸上带着无可奈何有点扭曲的笑意。
“云哥哥!”我抢断了话头,我知道,他想说,你演得真不错。我接着调整成悲切凄凉怨恨,总之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应该有的情绪,道:“我不恨不怨任何人,可是,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月儿,和你未出世的孩子抛到刀刃之上?”
“你何时有我的孩子了?”花之云表情很扭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冷月,玩笑开大了吧,大不了我不威胁你了就是!”
“云哥哥,为什么到此刻你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哭诉,身子一点点的软下去,跌坐于地上,泪水澎湃而出,看姐姐我怎么断了你的采花之路,“你不喜欢我,要抛弃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说这孩子不是你的?我只跟了你一人,你却如此侮辱于我!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云哥哥你追求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没人能征服你,在你眼中女人如同玩具,玩腻了你便扔掉了,扔不掉的还要任你百般侮辱,甚至狠下杀手!”
“说得好,请继续。”花之云突然道,脸上的笑意占了上风,不过眼中那种冰冷的感觉……是杀意吗?
“各位姐妹,我奉劝一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回头,继续道,“看一个人男人,永远不要看他的皮囊,不要听信他口中的甜言蜜语,要看他的心,看他究竟爱不爱你!花之云,没人能惹得起,自私如他,狂傲如他,不知何为责任,不知什么叫作爱,只会践踏女人的真心。女人这一辈子,一定不能错爱,否则便是万劫不复!冷月,便是最好的证据!”
我就差说出,见到花之云一定要绕道而行了,日后传出去,只怕他想要采花也没那么简单了。毕竟花之云的要求比较高,不仅要征服女人的身体,更要得到女人的心来蹂躏。看以后哪个女人还会轻易把心交付于他。
“冷月,我给你一次机会。”花之云笑得魅惑四溢,“告诉大家,你我不过今日才相识。我何时碰过你,你何时能怀上我的孩子?”
“是啊,你我今日才相识,我今日才认识你!”我笑出眼泪,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肚子,“冷月没有孩子,没有孩子……”
“妹妹,别这样。”苏晴过来拉我,不让我“自残”。看着称呼,“妹妹”,多亲切啊。连我的情敌都感动了,更何况其他人。
“在场的各位英雄!”我对台下楼上的人大声道,“冷月说过,冷月愿意一死以洗清以前的罪孽。但,只求各位帮我杀掉花之云那个负心汉,为了我和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也为京城的姐妹们不再受他荼毒!”
花天楼是什么地方,里面的客人无论是武林高手还是朝廷要臣,在这里都只有一个身份——嫖客。于是,他们大部分有个共同特质——好色。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先被组织控制、不得已杀人,而后被男人欺骗、有孕在身却惨遭抛弃的可怜女子。更关键的是,这个女子很漂亮,现在楚楚动人的斜坐在地,主动表示愿意让大家宰割,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英雄好汉”帮着杀了那个“负心汉”。
这样的情况,能不让人心酸吗?这样的人儿,能不让人心疼吗?这样的要求,能不让人心动吗?
“花之云,我以为我已经是最惨的一个了,没想到……”苏晴轻轻扶起我,“没想到已经绝情到如此地步,她为了你不惜背叛组织,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一口否认,你还……”
“我花之云做过的事情从来不否认。但是,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承认。”花之云冷冷开口,“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对我做两件事情,第一就是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你,苏晴,我不想娶你,一定不会娶你。第二就是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别人硬说我做了,比如冷月。至于后果……”
花之云的话还没说完,便一闪身出现在了我和苏晴面前,苏晴抽剑欲挡,被花之云用手于一招之间轻轻拨开。
也幸好苏晴挡了这么一下,我朝后退了几步,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花之云再次闪动时,救命天神从天而降——是一身“雨衣”的白羽。他自三楼楼梯跳下,单脚落在我面前,修长挺拔的背影,飘舞的白色“雨衣”,在我眼中无限扩大,神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