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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特别收录 解体红颜

By:冰糖月亮

“红颜”美容院里,美容师张虹影熟练的指法让躺在躺椅上的李亦瑜很是享受,她放松自己闭着眼睛与美容师交流。张虹影的话很少,不像其他美容师会喋喋不休地缠着顾客办卡。她柔柔地和李亦瑜搭着话,“李小姐,你皮肤很好呢,应该还在读书吧。”

美容院的常客大都是有钱太太,当然也有些年轻的白领,她们会固定地去健身房、美容院来给自己“保鲜”,所以近两年各城市的美容健身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街小巷。

“呵呵,我都二十五啦,我和我先生刚搬过来,他出差去了,我一个人闲逛的时候就被你们给拉进来了,还真怕进了黑店呢。”

“不会的啦,我们‘红颜‘可是很正规的店啊。”

“恩,感觉得出小张是经验丰富的美容师,你多大了?”

“我也二十五了。”

“有男朋友了吗?”

“以前有一个,快结婚的时候吹了。”

说罢,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有点尴尬。

“小张为什么不像其他美容师拉着我办卡呢?你们应该也有提成的吧。”

“客人觉得好自己会办的,如果我烦着人家,倒会引起反感,我只要干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对,我也最烦那些美容师给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还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好象不在他们店里办卡我的脸就没救了一样。像小张你就很好啊。等下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里的卡吧,我想办张卡。”

“恩,好。我现在帮您敷个冷导膜,您别说话了。我来介绍一下这里的卡。我们这里有月卡、季卡和年卡……最近在搞活动,办年卡还可以送5次精油开背。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了。”

李亦瑜听着张虹影的介绍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冷导膜敷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等张虹影帮她洗去面膜,她也差不多醒了。

“我就办张年卡吧,”她笑了笑说,“你们不会过几天就关门大吉逃之夭夭了吧?”

“这您可以放心,我们在全国都有连锁,而且一贯经营良好。”

“呵呵,我开玩笑的。你们这里怎么交钱,可以刷卡吗?”

“抱歉,暂时不支持刷卡消费。”

“那怎么办啊,要不,你跟店长商量下,我明天来给钱,但能不能算我是今天开的卡,我不想错过这个优惠活动呢。”

“这……我去问下店长。”

过了一会儿,店长和张虹影一起进来了,“不好意思李小姐,我们每天都要报帐的,钱不到就没办法开卡。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让小张和您回去取。”

“恩,也行,反正我就住在对面小区。”

出了店门过条马路就是李亦瑜家所在的小区了,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去完顾客家,你把钱交到前台你就可以下班了。不过小张你要小心点哦,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的事吧。”店长的话言犹在耳,一阵凉风吹过,张虹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由于是个新小区,所以入住率并不是很高,李亦瑜的家在小区深处的57号102室,她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我家就我一个人,你先坐一会。”

张虹影坐下后悄悄地打量客厅,显然李亦瑜的生活很优渥,客厅装潢得并不是贵气逼人,但也用料考究、装饰精致。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婚纱照,新郎和新娘握着彼此的手、甜蜜地笑着,这可能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张虹影望着笑靥如花的新娘不由得有些妒忌,如果当时自己也嫁出去了,也会像李亦瑜一样幸福吧。

“久等了,这里是3000元,你点一下,”李亦瑜的话打断了张虹影的思绪,她似有歉意地一笑,开始数钱,“小张你也应该听说最近发生的事了吧,怎么还敢跟我回家,难道不怕么?”

张虹影抬起头,望见李亦瑜微笑着看着自己,她感到一阵晕眩。

……

虽然学校离家并不远,但季禾仍保持着大学时候的习惯,每周回一次家,可能是因为比较喜欢学校的氛围,也可能是因为学校的新鲜事比较多。即将迎来再次毕业,季禾对学校还是颇为留恋的。

这天是礼拜五,季禾回到家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父亲应该还在公司忙,爷爷一定是去找人下棋了,而妈妈呢?平时季禾一到家,季妈妈陈少琪女士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并把他拽到厨房,“宝贝看妈妈又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小学时候由于妈妈老是宝贝长宝贝短的,被同学知道后就嘲笑了好久,季禾觉得自己的男子气概受到了侮辱,就向妈妈提出抗议,“妈,你能不能别叫我宝贝了,我都长大了。”

“再大也还是妈妈的宝贝。”陈女士也相当坚持。

最后讨价还价双方磋商的结果是,季妈妈不得在公开场合称呼儿子为“宝贝”,而季禾则必须接受妈妈私下用这个甜腻腻的称呼叫自己。

季妈妈退休后也不闲着,成天发挥余热——今天报名弹钢琴明天报名学西点——但明显热度不够。钢琴买回来没多久季妈妈就意兴阑珊了,西点一开始倒做得有模有样,而季禾他们三祖孙都不爱吃甜食,眼见着自己的成品无人问津,季妈妈也没好耐心研究西点了,于是烤箱也束之高阁了。

前几个礼拜季妈妈跟风办了健身卡,跳跳操游游泳练练瑜珈,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可惜被不解风情的季爸爸讥讽为“老妇聊发少年狂”。

难道老妈又去健身房了?都快五点了还不回家,反正也不饿,季禾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开始靠在沙发上看书。故事很精彩,季禾入了迷,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开的声音,“宝贝你回来啦。”

“恩,”季禾应着,眼睛仍不离书,“妈你怎么那么晚回来。”

“我去了新开的美容院做脸,你看我是不是年轻了十几岁。告诉你哦,美容院发生了一件怪事。”

“恩。”

“宝贝在看什么书啊,那么入迷,对妈妈都爱理不理的,”季妈妈有些不高兴了,从季禾手中把书拿起,饶有兴致地看封面,《占星术杀人魔法》?讲什么的?”

“讲杀人的,杀了好多人哦,一个人头没了,一个手臂没了。”季禾故意吓唬妈妈。

“哦,好像看过。”

“不会吧,这是新书啊。”季禾感到很失望

“电视里放过嘛,那个《少年包青天》里演的,也是死了好多人,一个头没了,一个手没了,其实哦……”

季妈妈开始滔滔不绝,季禾只觉得眼前一黑,倒霉,早有耳闻说《少年包青天》里面的诡计抄袭了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魔法》,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没看过这部连续剧,现在就这样被老妈泄了个透,他不爽地嘟囔着:“妈,你快去做菜吧,爸爸和爷爷就快回来了。”

季禾的父亲和爷爷都是比较严肃的人,总是认为应当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们很少说话,吃完饭是一家人通常是爸爸看报纸季妈妈洗碗,爷爷和季禾就聊国家大事,而等季妈妈洗好碗一起聊天后,大家的话题就开拓得多了。

“我今天去隔壁街的‘红颜’美容院做脸了,你们听说了没,美容院失踪了一个美容师,是去顾客家里收钱后失踪的,真可怕啊。”

“这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是卷款潜逃了呢。”季爸爸很平静地讲出了自己的猜测。

“季杰,你没听说过那几起案子么?”

“什么案子?”

大月在三四个月前,在s市的郊区陆续地发现了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全都残缺不全,第一具尸体是没有头部的,第二具是没有头部及左边的手臂,第三具则是失去了头部及双腿,断口不是很整齐。警方根据死者的遗物发现这些死者年岁不等,籍贯也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的工作都是美容院的美容师,却是互不相识。去那几个美容院调查的结果是,这些美容师跟随顾客回家拿钱后就再未出现过,而且再也联系不上,店长大都以为她们携带私逃,想也不是什么大钱就自认倒霉没有报警。问她们能否回忆起那名顾客的长相,她们都摇头说不知,只说是女的,中等身材,头发是黄黄的扎个马尾,长相毫无特色。行有行规,每个美容师专注于自己的客人就好,谁也不会多去关注别人的客人。警方认为这名顾客有重大作案嫌疑,就将其当时填写的资料调了出来,发现上面完全都是虚假信息。

于是调查陷入了僵局,因为警方对凶手一无所知,对行凶地点一无所知,对动机更是一无所知。一时间美容行业的员工人心惶惶,各种流言都出现了,有的猜测凶手其实是男扮女装,因为生理上有缺陷导致恋爱不成,所以报复女性,有人猜测凶手如此行凶是为了某种隐秘的宗教仪式,更有甚者,更是声称这案子不是人类所为——有人言之凿凿说是附近殡仪馆的停尸房里跑出的鬼魂作祟。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坊间传说总是愈离奇传得越广。好在在第三具尸体出现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出现第四个被害人,大家紧着的弦也都慢慢松下来了。这三起事件在各大报纸上也被详细登载过,只是季爸爸很少看他认为属于家长里短范畴的社会新闻,所以一直不知道这已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连环凶杀案。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起案子很有可能是那个凶手再次出山了?”季爸爸放下报纸,显得很感兴趣。

“很难说,毕竟这里是市区嘛,不是那个凶手的行凶范围。”季傲老先生以前在刑警大队的时候就经常嘱咐手下探员治案要严谨,不要妄下猜测,这样很容易被先入为主的想法缚住手脚。

“缺了头部,缺了手臂,还有缺了腿的,”季禾喃喃自语,“爷爷,那些缺失的尸块一直都没被发现么?”

“恩,是的,警方也在附近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现在警方其实挺被动的,一方面像普通老百姓一样希望凶手别再犯案,但根据现有线索根本无法破案,估计只有等凶手再次犯案才能将其抓获。”

“这凶手很变态吧,杀人就杀人好了,干吗还要分尸啊……啊,宝贝,你觉不觉得凶手的动机就和‘包青天’里面一样?”

“很难说啊,没准凶手和老妈你一样是个‘绝望主妇’,平素爱看连续剧,看到这么有趣的案子就手痒自己试一下咯,平时就‘烹牛宰羊且为乐‘了,杀人的感觉一定更好。妈,那些案子不是你做的吧?”季禾故意和妈妈开玩笑。

“什么连续剧啊?和这案子有关?”季妈妈刚要发作,就被季老先生打断了,他仿佛对这案子很感兴趣,于是季妈妈把下午对季禾讲的剧情又给季傲季杰父子两讲了一遍。季禾在边上叫苦不迭,本想忘记那该死的“少年包青天”的,现在不仅忘不了,还被反复提醒,看来这下阅读《占星术杀人魔法》的时间要无限期后移了。

“哦,这样。虽然都有分尸,但也有所不同,这次案件里最离奇的是死者的头没了,一般无头尸的出现是凶手为了掩盖死者身份,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就该将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全部取走。如果是凶手大意了,分尸只是为了掩盖身份,那取走头部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有两具尸体少了其他部分呢?分尸不是件简单的活,考虑到凶手应该为女性,我更加对她为什么要分尸感兴趣了,她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这么干?她应该是独居的且住处周围人口不稠密的,这样才能保证作案过程不被人发现。警方的办案思路应该换一换,一味探询‘谁干的’不如思考一下‘为何干’比较好。”

季禾身边的很多推理小说爱好者都觉得,那些平时寡言的侦探一到破案的时刻立即就滔滔不绝、像染上了“演说癖”一样,是件很奇怪的事,可季禾不觉得。因为他爷爷季傲就是个沉默的人,但时而有爆发的时候,比如刚才,他听完陈少琪的话以后一下子就讲了那么多,而且分析还是比较在理的,70多岁的老人家有这样的迅速的思维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全家陷入沉默,大家都在思考这几件案子。突然门铃响了。进门的是王膺王队长,他也算是季家的常客了。30多年前季傲在邢警大队当队长的时候,他才刚刚进局里,现在已经是新任队长了。

“老王你坐会儿,怎么现在过来啊,也不早点来,一起吃顿饭。”季杰和王队长也是熟识已久了,他们本是警校同学,后来季杰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当一名警察而是从了商。

“哎,我也不想这时候出门啊,还等着过会看球呢。前面正吃着饭呢,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说发生大案子了,让我赶紧过去,我饭都没吃就赶过去了——就在你们对面那小区——去了一看,我就立刻饱了。”

“什么案子啊?”陈少琪给王膺泡了杯茶,很殷切地问道。

“死人了。无头女尸。”

“……死掉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张虹影啊?”

“恩,对——这茶好烫——你怎么知道啊。死者身上穿着‘红颜’美容院的衣服,我们去查了一下,得知他们那里的确失踪了一个叫张虹影的美容师,我让他们来认尸她们还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来似的,最后店长只好自己来了,她看了就吓哭了,说小张那天穿的就这身。说起来张虹影失踪好象是前天的事了——他们不知道人命关天啊,要是今天尸体不被发现,他们就一直拖着不报案,当这人人间蒸发了?”

“那尸体怎么会被发现的?”四个人的胃口全部被吊起来了,于是就一齐打断了王膺的抱怨。

“有个孩子在踢球,不小心把球踢他们院子里了,好不容易翻墙进去捡完球,那孩子看到院子通往房间的门开着,虽然房间里没开灯,但那时天不算黑,他不想再翻墙出去了,就想跟主人打声招呼从正门出去吧。然后进屋就闻到一股说不出感觉的臭味,他一边询问主人在不在,一边到处看着——孩子的好奇心还是很大的——然后他就看到浴室的门半掩着,露出了女人的脚……”王队长停下话头,喝了口茶,看到其他人都屏息听他讲下去呢,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这孩子胆子也真大,他居然推门了,就看到‘一个没有头的阿姨躺在那里,周围都是血’,那孩子话都说不利索了,哎。”

“那间屋子的主人呢?身份查明了不?”

“查明了,屋主姓孙,是个生意人,现在正在外地谈生意呢,我们联系到他了,他听说家里出事了正赶回来呢。他妻子叫李亦瑜,是个全职太太,‘红颜’的店长说虽然不知道那天的顾客叫什么——那份录有姓名的顾客资料单也在被张虹影带出去了——听小张是叫她李小姐的,那么张虹影应该是跟她回家取钱,并遭遇不幸的。”

“那凶手就是这个李亦瑜咯?抓到她了没?”

“她目前不知所踪,是不是凶手还很难说,抓回来审一审才知道。明天我去向上面申请通缉令,估计很快就能到案。”

“那之前几起案子是不是她做的?”

“很难说啊,听说她是最近才搬到这里的,以前的居住地我们还在调查。真是最毒妇人心——小陈我不是说你哪——杀人就完了嘛,还把人头给取走了。”

“王叔叔,尸体只是缺少头部吗?”一直不说话的季禾开口了。

“我也不清楚,我没敢好好看那尸体,不过胳膊腿儿的都还在吧。我在你家坐一会儿,等下法医会把验尸报告送来。按理说,不该向你们透露这么多的,但大家是自己人,说说无妨,而且季禾帮我破了不少案子啊,呵呵,这次说不定王叔叔又要找你帮忙呢。”

“老王你这是哪里的话,那几件案子不过是这小子运气好,这次的案件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把李亦瑜抓到后应该就真相大白了。”季杰听到别人夸儿子当然是高兴的,但是还是要适当地打压一下,这样显得做父亲的更有威信。

大家闲聊的时候陈少琪还给王膺下了一碗炒素面——本来是想弄碗大排面的,可是王膺直说看到肉就犯恶心。季禾一直不说话,好象在思考什么。吃完面,在王队长的要求下,全家一起看起了中超联赛,王膺说:“觉得自己窝囊的时候吧,看看这个,我就觉得特有自信了。”半场结束,王膺的手机响了:“恩,你把两份报告都送来吧。我在对面的别墅区,7号,恩,对,就现在过来,其他人先解散了吧。”

5分钟不到,季禾家的门铃就响了,“队长,这是您要的报告,这份是现场报告,这份是法医报告。法医说,更详细的报告要回去做完检验才能给你,明天会送过来。”送报告来的警察有张稚嫩的脸,想必王队长的警察生涯也是从送报告开始的吧。

“恩,行了,你回去吧。”王膺大手一挥。

然后,在大家的殷切注视下王膺开始看报告,现场报告说案发现场有被凌乱翻找的痕迹,具体少了什么还不清楚,可能要等李亦瑜的老公回来了清点过才知道。验尸报告里显示死者死于2天前,头部及右手被一并砍去,并不在现场,应该已被凶手带走,尸体断口并不整齐,致死原因不明,体表无外伤痕迹,但客厅的地板上有个染血的烟灰缸,指纹被细心擦去,死者可能是被袭击头部致死的吧。分尸地点为死者所在浴室,而分尸所用工具就在尸体边上,为一把砍骨刀,刀柄无指纹,而这把刀与李家厨房所用刀具配套,所以应是李家的刀无疑。

看完报告,大家都很安静,每个人都在运用自己的灰色脑细胞。王膺看完比赛才心满意足地回去,还许诺有什么新消息随时通知大家。

每当夜幕低垂,有多少案件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发生?而作为一个普通市民的我们,要怎样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第二天下午,王膺的电话如约而至,家里大人都不在,季禾接的电话。“孙东勤——就是李亦瑜的老公——昨天半夜刚下的飞机,没敢回家就住的酒店,今天一早就来局里了,眼睛红红地问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他老婆怎么样了,看他也是一晚上没睡好,哎,杀人犯是自己的枕边人这多可怕。在几个小警察的陪同下他回了自己的家,他说,他老婆没带走什么就带走了自己的皮包,可能还拿走了几件衣服以及带走一个大行李箱,他们夫妻因为刚搬来,家里可能还要随时添置东西,他平时又不常在家,就给李亦瑜留了三万块现钞以备不时之需,现在那钱还剩下两万五。别的就没什么了,不过他知道死者的身份后就有些惊讶,可能是觉得妻子杀害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很奇怪吧。关于他搬家前的地点离那些郊区倒是不近,但是他家有车嘛,运尸也挺方便的。上头的通缉令也批准了,下午就贴出去了,估计李亦瑜是插翅难飞了。”

“这案子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李亦瑜杀了人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潜逃吧。”

“呃……杀人犯的逻辑很古怪的,可能她厌倦这样了。在杀了那么多人以后,她决定开始新生活。”

“这么说,王叔叔觉得她就是那个连环杀手咯?要开始新生活她干吗不多带点钱和衣物?”

“呃……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有个模糊的想法。王叔叔,你能不能……”

这天晚上当大家打算用餐的时候,门铃响了,季禾过去开门,不用猜肯定是王队长。

“老王你这次来对点了,一起吃饭吧。顺便再给我们说说那案子的进展。”季杰这时候丝毫无视自己定下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心想知道案情的发展。

“我这次来就是要说这个,你儿子太棒了。”

“这当中又有他什么事儿啊。”

“我下午给你家打电话,你们都不在啊,我就跟季禾说了,他都告诉你们了吧。当时他和我说觉得有点奇怪,让我把孙东勤再叫去局里好好问问,这一问才知道,嘿,你们猜,问出什么了?”

“什么啊?难道他看见过他老婆杀人?”

“不是。”

“那是什么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原来孙东勤和张虹影认识!他们是老相好,但是孙东勤的家里人不喜欢张虹影,嫌她配不上自己儿子,就又给他介绍了一家。这孙东勤倒也孝顺,就忍痛和张虹影分手和父母介绍的也就是李亦瑜结婚了。他说他同学都知道他和张虹影的事,可能谁多嘴告诉李亦瑜了吧,然后李亦瑜在美容院遇到了张虹影就把她骗回去了……”

“呃……老王,你这逻辑很奇怪啊。”陈少琪忍不住插嘴了,“照这个说法,李亦瑜倒像是被害人啊,哪有抢了别人男朋友还把人顺手杀掉的道理。”

“李亦瑜不是杀人杀上瘾了嘛……反正不相干的人都杀,这个相干的更不能放过。”他用余光瞟到那一家三口已经都一脸黑线了。

“王叔叔,你还是安排孙东勤认尸吧,无论被杀的是谁,反正他都应该认识。”

“恩,也是,我心里其实也挺不塌实的。”

孙东勤认尸的结果多少让王膺有些失望,他看了一眼死者的脚底就说,这个是我老婆,她脚底有颗痣。这时候孙东勤的表情颇为复杂,那种悲喜交加而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警察局的警察们都暗地里骂他不是东西,竟然庆幸被杀的那个不是前女友。

于是发出去的通缉令的只得收回,重新发出的通缉令上的名字已改成了“张虹影”。两天后,张虹影被发现浮尸于某公园的湖中,岸边有用旅行箱压着的遗书。

“:

我不知道抬头写谁的名字好,我没有父母,我甚至怀疑我死后没有人会为我而悲伤。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都离开我了,从剩下的亲人那里我没有得到一丝温暖,惟独奶奶对我很好,可是我毕业后没多久,还没能好好地尽孝道,奶奶也去世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勤出现的时候,我感觉世界都亮了。他对我说,小虹,嫁给我吧,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他不太会说甜言蜜语,唯一的就这一次,那次我告诉他,我怀孕了,可是最后他还是离开了我,同时离开我的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多么想把孩子生下来,看他慢慢长大,他的,眉眼或许会像他父亲,性格也像他。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在不能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的时候我不能生下他,因为我——自己深知那些苦痛。孩子离开我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也死掉了。

后来我知道他结婚了,婚礼那天,我偷偷地去看了,婚礼排场很大,新娘笑靥如花地给宾客敬酒,他也笑容满面。那天我没有哭。之前我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此后我开始拼命工作,客人们都很喜欢我,所以日子还过得去。

我开始想念我那个孩子。如果他还在,应该一岁了吧,一岁的孩子会叫爸爸妈妈会走路了吗?有些人结束了一段感情后随时可以开始另一段,而我不可以,一辈子的爱就这么一次,天蝎座女子的爱情就是这般决绝而惨烈。我有时候也会恍惚地以为他还在身边,他说,小虹,嫁给我吧,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现在他把本属于我的幸福给了别人。

那天7点多的时候来了个客人,也是对我的服务比较满意吧,她说要办卡,却又没带现金。我去的时候店长提醒我要当心,我知道那个连环杀手的事,但我并不担心,一个心死了的人,活着就如行尸走肉,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无所谓。去了她家,很宽敞很气派,突然我看到了那样东西。

是他们的结婚照。

那个新郎的面孔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午夜梦回的时候每每会看见。可能她来店里做脸的时候没有化妆吧,我竟没认出她来。她出来了,给了我一叠钱让我点,手一晃,我看到了那个钻戒。

我感到一阵晕眩。

这也是本属于我的。勤说,我们不要买单粒钻戒了,买排钻,像彩虹一样的,这样才配你。

我要这个钻戒。我要戴上他的爱。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而我手上抓着一个水晶烟缸。我蹲下去想取她手上的戒指,却怎么也拔不下来。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这个戒指,如果有人看到我当时的表情,一定会吓一跳。

我一身的汗,身上还有血迹,空气中也飘着血的味道,戒指总算拿到了,我看着身上的衣服,想我不能这么出去,于是我冲了把澡。然后挑了一套她的衣服穿上,又翻出一个旅行箱,把东西一古脑地都放进去了。我锁上门,很镇定地出去。这个新小区保卫还不是很森严,所以我出小区门的时候,都没保安注意到我,真是万幸。

现在有时间好好端详这枚戒指了。钻粒都不大,一排黄钻一排白钻一排粉钻的设计,戴在我的手上是那么合适。

我突然想到自己没地方可以去了。原本住的地方是美容院给我们借的房子,我和几个女孩子一起住。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城市,虽然它对我无爱,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这里虚假的温情也习惯了这里的光怪陆离。因为不敢登记身份证,我没办法住宾馆,只好在街上走了一夜。

随后的几天都是流浪,我不知道她的尸体有没被发现,我感觉自己像老鼠一样仓皇流窜,火车站是我待得最久的地方,我明明讨厌人群,却又不得不借人群来藏匿自己。昨天我从火车站来到了这里。那样东西时刻在提醒我所犯下的罪行吗。

公园很大,游人不算多。我觉得自己神志越来越清醒,即使戴上那枚戒指,勤也不属于我,我们终究是没有以后的。而她是无辜的,那时候她朝我笑……勤的样子越来越模糊,而她的笑容越来越清晰。我究竟干了什么!这几天我终日惶惶,不知道哪天四面八方的警察就把我包围了。

我是不幸的人,爱我的人都遭遇了不幸。也许自溺湖中才能洗刷自己的罪恶。那枚戒指我不配戴,如果可以,请替我还给她。

再见了。

张虹影”

“哎,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陈少琪嗟叹不已。

“那孙东勤也很可怜,他听说张虹影死了立刻就崩溃了,当众大哭,说自己对不起她。”

“他也太软弱了一点,感情的事不能全凭父母安排啊,以后季禾谈恋爱,我肯定就不管,老季你也别多事啊。”

“知道了知道了。但是李亦瑜的头和手都没找到吗,可怜她莫名其妙就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啊。”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陈女士说这话的时候已然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晚上季老先生带回来一个新闻,说他和棋友下完棋走出小区的时候,正好目击了一起车祸,车祸的死者正是孙东勤。

“他当时过马路完全心不在焉,那辆卡车又是拐弯急驶过来,来不及刹车就从他身上碾过去了,正好被我们看到,就赶紧打了120和110,那人还没救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年轻的时候见过不少血淋淋的案子,现在看到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这样,我还真有点受不了。”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的季傲说起之前发生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

“估计孙东勤是故意寻死吧,老婆和前女友都死了,他也生无可恋了,何况我听说他生意并不好,欠了一大笔钱。不知道他们夫妻有没买保险,这样他父母还能拿到一笔抚恤金。”

“人都死了,要钱有什么用。他们什么时候大殓,我们去送送吧,好歹他们的案子我们家也参合过。”老爷子沉着脸说。

周六,季禾家的电话又急促地响起:“老王啊,什么事,恩?让季禾听电话?好,你等等。”季杰接了电话一听是儿子的,免不了嘟囔几句,“季禾过来听电话,你王叔找你。”

“恩恩,抓到了?恩,尸体也搜到了吧,恩恩,不谢不谢。好好,就这样。啊,对了,我爸让你过来一起吃饭看球。王叔叔再见。”

挂上电话,发现一家人正奇怪地看着自己,季禾吐了吐舌头,说,“爸妈爷爷你们不要像看妖怪一样看我啊。”

“你又帮他破了什么案子啊?”发问的是那个老想摆出威信的季爸爸。

“就那个美容师杀手的案子呗。”

“哇,宝贝好棒!你怎么给破的?”

“我也是运气好,其实破这案子多亏了爷爷。”

“哦,有我什么事?”一直不吭声的季老爷子也兴奋起来了。

“前几天,爷爷和人下完棋正从公园出来的时候,目击了一场车祸,孙东勤被卡车撞了,虽然爷爷及时打了急救电话,但他还是终告不治。”

“恩,我当时还去追那辆车,那混蛋车开得飞快,天色也暗,我车牌没看清就让他跑掉了,这大卡车真是害人啊,然后我把小孙就送到医院去了。后来还有警察给我做了笔录,哎,以前都是我给人做笔录的呀。”

“难道凶手和那个司机有什么关系?”陈少琪忍不住插嘴。

季杰也接着妻子的话头:“卡车倒是运尸的好帮手,有了卡车随便在哪里作案都可以把尸体运到郊区去了。”

季禾摇摇头,继续说,“那天我们第一次聊这案子的时候,爷爷讲了一段话,他说,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研究‘为何干’比‘谁干的’更有意义,我深以为然,于是就一直在思考这个。的确一开始也产生了不正确的联想——这都是老妈给我的误导,但我立刻就自我否定了,因为尸体缺少的部分有重复。”

季妈妈明显有些不悦:“为什么爷爷是华生,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爷爷其实是福尔摩斯,妈妈是缪斯……这样可以了吧,先让我说完。然后我又想起古代以及现在还有些蛮荒部落都会在杀死对手后取人头颅,可能是为了炫耀胜利,也有可能为了进行某种祭祀活动,但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有些尸体还缺少了其他部分,我有听说有单取内脏祭祀的仪式,但没有听说取头颅加上手臂——确切地说是单臂——或者头颅加上双腿的。是毫无规则的行为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碰巧就发生了张虹影的案子,凶手没有做过多故布疑阵的事,可是我们却想多了,我们把案子的背景想复杂了,一开始非要把两起案子扯在一起。当王叔叔把这案子破了以后,我就决定换一种思路去思考美容院杀手的案子,我是不是也把案子的背景想复杂了。”

“她留下的部分必是对她有用的,头颅、手臂、腿,这些部件有什么用,还有,为什么第一具尸体没有缺少身体的其他部件,我决定不考虑头颅了,先想想手臂和双腿有什么用,得出的结论是——重新组装。”

陈少琪听得津津有味:“啊,还是回到我的猜想上了。”

“恩,所以我说妈妈是缪斯。但是光这么想,没有用,因为毕竟是人啊,又不是洋娃娃,手臂断了给她再买一个接上就行。虽然有人体移植,但我只听说有移植器官、角膜、皮肤什么的,我还特地去医院打听了,医生说,国外有过成功案例,但国内没有,而且即使有,也需要专业的人去操作,那些断口切成这样,骨头都碎了,医生再有本事,也很难再给人接上——即使接上,也只是个摆设而已,没办法用。“

“我觉得自己想法是对的,只不过没找对出口。然后我们昨天全家就去参加了孙东勤的葬礼。遗体告别的时候,我低着头绕棺而行,听到前面有人窃窃私语说,怎么尸体一点都看不出是被车子压过的。我看了一眼遗体才发现果真如此。当时孙东勤被碾到的是右腿吧,但是遗体的裤管是鼓鼓的,非但如此,连脚也好端端地连着。”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要说腿可以用填充物冒充一下,可那个脚是怎么回事呢,从露出的一点点部分可以看出,那颜色比那些我们在医院看到过的义肢自然多了,难道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做的?因为穿着鞋袜我也看不清,但总觉得右边的脚比鞋子略小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于是遗体告别完,我跑开了一会儿,找到了殡仪馆的负责人,问他是否几个月前也有些遭遇车祸导致遗体残缺不全的尸体运来。一开始他还不肯说,我就骗他说,我是记者,现在在写一个关于车祸致死的稿件,并跟他说,一定会在文章里大力表扬他们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非常让人满意。于是他同意了,回忆了一下,说有,有一个因为被土方车碾过双腿的年轻人,然后补充说,还有一个也是遗体不全,但却不是因为车祸,而是因为工伤。那个姑娘被车床碾掉了手臂,因为姑娘本来就有血友病,一出血就止不了了,送到医院没多久就死了。”

听到这里,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升腾起了一片阴云。

“我问了那个负责人,给那两个人化妆的师傅是不是同一人。他查了查表,告诉我说,是的,化妆师叫邹阳,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姑娘,老师傅平时不太派任务给她偶尔就把那些不太好做的活给她,她手艺不算精,所以明知道老师傅欺负新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就问他邹阳长什么样,他说个子不高,有点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仪表,有些傻乎乎的,加上做这个工作,也没找到对象。她家就在附近,她父母住在镇上的房子里,她为了工作方便就搬到附近住了。”

“我想,应该是她了,外型吻合了,也有场地和时间进行谋杀和碎尸,最关键的是,她有动机——那些肢体活人没办法用,死人却可以用。那些头颅可能是被那个邹阳拿去练手了吧,法网恢恢,终于还是在机缘巧合下让我遇到符合条件的人了。”

“然后我就给王叔叔打了电话,让他去邹阳的住所查查。结果,那邹阳一看到警察就很紧张,但什么都不承认,警方从她家的后院里起出了四颗人头——还都是化了妆的,她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没办法抵赖了,只好承认了罪行。警方又到她供认的地点找到了她新近杀害的那个美容师的遗体——当然,这具尸体是少了头部和右腿的。”

“天哪……”全家发出一声惊叹。

“缪斯陈”来了句总结性发言:“怎么跟周芷若练九阴白骨爪似的。”

警局里,邹阳一五一十地交代着:“我知道自己技术不好,就想多练习练习,但是我没有这个机会啊。后来有一次我去逛街,被拉进美容院里了,还被她们七哄八骗做这个做那个就花了好多钱,我身上也没带钱,那里的店长就派了个小姑娘跟我回去拿。一路上我越想越气,我工资本来就很低了,现在就这么被她们骗去了。她们赚钱倒挺容易的,专门和有钱太太打交道,而我,赚的死人钱,看着那些变了型的死人脸我都快吐了,我越想越不平衡,一到我家,我就趁她不注意把她杀掉了。看到她断了气,我突然很兴奋,这不是很好的练习对象吗,但我又不需要她的身体,就趁晚上没人扔掉了,反正这里是郊区,晚上路上没人的。这次成功后,我没敢再下手,想先听听风声再说,警察应该没有注意到我,我当时在美容院里留的是假资料。

后来那天师傅对我说,明天的化妆我跟上,我一开始还很高兴,一打听才知道,是个缺了手的女人,那个死老头专门让我接恶心的活。下了班我心情不太好,就在路上逛,正好又看到一家美容院,我就毫不犹豫地进去了。照例又骗了个女的回家杀掉,这次我还要利用一下她的手臂……第二天化好妆将尸体装到棺材里,连师傅都夸我了:‘小邹你这假手哪里买的,看起来真逼真啊。’我心里很得意,我知道我已经上瘾了。

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我一点都不内疚,因为那些女人活该,她们贪钱,明知道已经死了那么多同行了还要跟我回家,活该!哈哈哈哈……”她好象已经陷入了癫狂。

周日,季禾一个人去参加了一个葬礼。遗体告别的时候,季禾发现死者手中戴着的戒指很别致,是一枚心型的钻戒,死者边上还躺着一个娃娃。“戒指是孙东勤买的,他说对不起虹,还说自己的心跟她去了,那个娃娃就当作是他们的孩子,有孩子陪着,虹去另外个世界也不会太寂寞。”“红颜”的店长赵小姐一边说一边陷入了对张虹影的追思。

季禾回家后和季妈妈说了今天的见闻,陈少琪也颇为伤感,“其实,女人在意的又怎会是左手上细细的指环,戒指并不能承载男人对她们做出的一生不变的承诺……喂,你刚回来又去哪里啊?”

季禾只说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就跑出了家门。现在他在一所院子前,院子的一部分铺了地砖,靠近栅栏的地方却砌了花坛,种了一丛丛的太阳花,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季禾若有所思地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处的花朵枯萎了,季禾微微一笑,掏出随身带的军刀开始挖掘,在挖了十几厘米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

“应该就是这个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婚戒戴在左手,而死者被砍掉的却是右手;能解释为什么张虹影随身行李中并为发现李亦瑜的尸块,并且张虹影的遗书中也未提及分尸及抛尸的事;同时也能解释为什么孙东勤好象一开始就知道死者是自己的妻子——恐怕警察不让他去认尸他也会主动去的吧。

想到这里,季禾拨通了王膺的手机,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却没有说自己的想法,这案子还是否有所转折要看法医们和警察们的了。王膺大着嗓门让季禾别走开,他马上派人过去。季禾站在院子边思考着是什么让孙东勤痛下杀手,为了钱还是为了情?季禾想象着那天预谋杀妻的孙东勤悄悄地回到家里,发现妻子倒在地上,头上的伤口冒着血,却还有气息,他在家里看到了张虹影忘记带走的衣服,一个新奇而又大胆的念头取代了原本的计划,他替妻子换上了美容院的工作服,然后在浴室里残忍地将一息尚存的妻子杀害并分尸……但如果他知道那个美容师是张虹影的话,他还会那么干吗?

季禾正思考着,身上好象滴到了雨水,可天还是好好的,原来是小区绿化的自动洒水器开了。逆着阳光,季禾依稀看到撒水器喷撒出的水雾上,架起了一道浅浅小小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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