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栅达家里的私塾佟先生是一位很博学的老教师。他教授学生的时候，不光是背书、描红，他还经常讲述许多古代故事，借古讽今。时常有一些人在劳作之余前来听他给小童讲课，聊做听书讲古。
佟先生不考试功课。噶栅达和学童的家人大多是不识字的人，也想不起来要考试功课。
巧云并没有将心思完全用到诗书礼教的学习上。开始，她带着妹妹素月一起到私塾里去。后来，素月学的比巧云还上心。就连巧云都感觉出来了，小小的素月比自己认识的字都多。可是，对于读书，巧云一点也不往心里去。她经常想着的是，快一点下学，下了学以后，她就可以满山遍野的去跑着玩了。
到了断山屯以后，巧云认识了不少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也有比她大一些的。应虎子就比她大两岁。
刚来断山屯的时候，巧云七岁，应虎子九岁。应虎子爬到高高的大树上边去给巧云掏鸟蛋。
过了两年，巧云九岁，应虎子十一岁。应虎子用弹弓打下了一只山鸡，和巧云一起在野外烧着吃。
后来，应虎子在大雪地里追上了两只兔子，分给了巧云一只。那一年巧云十一岁，应虎子十三岁。
再后来，是一个秋天，噶栅达的家里沤麻，扬大鞭子和应虎子都去帮工。泡子里边的水已经很凉了，敢下到水泡子里的人都是相当强壮的。应虎子从开始到最后一直都在水里。应虎子的胸脯鼓鼓的，肩膀圆圆的，后背挺挺的，全身被冷水泡的红红的。看着应虎子强壮的身体，巧云的心里边最柔软的部分突然颤动了一下。那突然的颤动，让巧云感到脸红，害羞。那一年，巧云十五岁，应虎子十七岁。
那以后，巧云会经常的想起应虎子泡在秋水里的身体，经常地让自己心里边最柔软的那一部分颤动一下。
她喜欢那酥酥软软的感觉。她又怕别人知道她的那种感觉。
有了那种感觉以后，巧云不再满山遍野的出去疯跑了。她总是不远不近的看着应虎子。
有一天，断山屯里来了一个常老道。
那个常老道会算命，会看风水。还会舞刀弄枪。常老道联系上佟先生，又拉上应虎子等人，成立了一个“红枪会”。
人们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佟先生还是懂得武术的。一杆红缨枪在他的手里舞动起来，虽然说不上是泼水不入，但能把树叶子挑的漫天飞舞。
很多人跟着他学习枪法。
应虎子学习的最好。被常老道和佟先生两个人收为弟子。
应虎子又跟着常老道和佟先生一起，带动起来江东六十四屯的许多青壮年人参加了“红枪会”。
一时间，红缨闪闪，枪光耀眼。各村屯之间的人们来往走动，熙熙攘攘。
他们在一起角力，比枪，切磋武艺。
应虎子自然是赢的时候多，输的时候少。
巧云经常带着素月、莲莲一起去看热闹。素月和莲莲都裹着小脚，走路跟不上趟，总是让巧云着急。
断山屯里有一间特殊的房子，那是早年间噶栅达领着人盖起来的，原本是他家的祠堂。平时，总是有一些在屯子里比较有威望的人到那里去商量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逢年过节的那里也要张灯结彩的，还摆上一些供品。
有什么邻里纠纷什么的，都要到那里去解决。
人们就管那里叫做“公堂”。
从瑷珲城里来了一小队官兵，领头的人叫做七哥。
噶栅达把七个和他带来的那一小队官兵让到了“公堂”。
照例，噶栅达派人找来了好娘，帮助准备饭菜。这也是噶栅达照顾寡居的好娘。在“公堂”帮忙不仅能省下家里的一顿饭，另外还有工钱。
好娘一看需要招待的人多，又叫上巧云来帮忙。
七哥似乎是专门负责这一带的治安的。他经常带着那一小队官兵来断山屯。
好娘和巧云在外屋里忙碌着。
噶栅达和七哥在里屋里寒暄。
噶栅达：“七哥，这一回来断山屯，是路过，还是有什么公务呀？”
七哥：“噶栅达，我这一回过来是要抓人的。”
噶栅达：“抓人？抓什么人？”
七哥：“抓红枪会的人。”
噶栅达：“抓他们干什么？”
七哥：“平白无事的，他们干什么要聚集那么多人，舞刀弄枪的？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噶栅达：“这个我还不知道。”
七哥：“别处的红枪会、大刀队的人提出来要‘反清复明’。”
噶栅达：“那不是要造反吗？要杀头的！”
七哥：“你说，那不该抓吗？”
噶栅达：“该抓！可是，就你们这十几个人，能抓住那上百人的红枪会吗？”
七哥：“我才不抓那么多人呢。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只要抓到领头的常老道、佟先生和应虎子三个人就够了。砍了这三个人，别的人还敢闹腾了吗？”
噶栅达：“也是。也是。七哥带着这些兵哥先吃饱喝足了，就去抓他们吧。”
七哥：“那是。皇上不差饿兵。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他们说的话，在外屋的巧云都听到了。她没惊动里屋的人，悄悄地出去找应虎子和佟先生他们去了。
先到了应虎子家里。应虎子没在家。巧云告诉应虎子的家里人，见到应虎子的时候让他赶快逃跑。
巧云又跑去噶栅达家的私塾，也没有找到佟先生。
巧云着急，四处打听。有人告诉她，看见常老道、佟先生和应虎子三个人往屯子西南河边的葫芦弯那里去了。巧云就急忙跑去了葫芦弯。
在那里，她还真的就找到了常老道、佟先生和应虎子三个人。
巧云呼哧带喘的把瑷珲城里来了七哥，七哥带着十几个人要抓红枪会里领头的常老道、佟先生和应虎子，抓到他们要砍头的事情说了一遍，催促着他们赶快逃跑。
佟先生说：“还多亏了巧云没有裹脚。要是像莲莲、素月她们那样裹成了小脚，就没有办法跑来报信了。”
常老道、佟先生和应虎子他们三个人刚向西跑的没影了，七哥带着他那十几个人就追过来了。
他们没理会站在那里的巧云，直管向西去追那三个红枪会的领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