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望了眼白衫男子,再望望天,心中抑制不住的高兴,那种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应该结束了吧,随即面带羞涩的倚在白衫男子怀中“嗯,真的很美。”
月上中天,圆若瓷盘,如影子般离人如此之近,夷光站在画舫船头,听着两岸的喧嚣声,又望了望身后形如一人腻在一起的情侣,自己仿佛置身事外的过客,流露出一丝伤感,脑海中飘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暗自嘲笑道“月圆人团圆,能否回去都是问题,作甚么又去想她们呢。”
夷光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将她拉回现实,忍不住叹息道“梦里不知身是客…”
“无殇兄,快帮我看看扁鹊。”南子有些娇气的男声响起,阻止了夷光的沉思。
一缕一缕的饭香味飘入夷光的鼻中,扭过头看到南子端着一碗粥朝自己走过来,本以为南子关心自己,刚想感激涕零的说些感谢的话,谁知南子却又笑道“无殇兄,扁鹊吃不下东西,麻烦你去喂下。”
“还在昏迷么?”夷光顺口问了句。
“是啊,还在昏迷,喂点水都能流出来,真怕饿死他。”南子皱了皱眉,抬起头对着夷光笑了笑。
夷光轻笑下,暗想,看来一向针对自己的南子都会为了扁鹊放低身段,说话少了那份犀利,近乎讨好的态度让夷光有丝不适。
昏迷,这个词听在夷光耳中,脑中闪过俊美男子的面容,难道也这样喂扁鹊,夷光轻笑下,抬起头,正好对上白衫男子邪魅的面容,感觉一丝眼熟,但是确定没有见过他,白衫男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夷光误以为猜透自己的心思,连忙掩饰尴尬,将头扭到正对南子,接过粥,笑道“我去看看。”
夷光肚子传来的咕噜声还是没让她逃避被取笑的下场,白衫男子率先大笑起来“南兄,我猜那碗粥不会下扁兄的肚,肯定会被某人偷吃,你还是亲自喂吧。”
南子明显一愣,会意后,也随着笑起来“怎会呢,施兄的人品我还是很确定的。”
夷光白了白衫男子一眼,冷哼道“我可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就乱勾人。”转身离去,又引起所有人的哄笑。
夷光走后,白衫男子望了望天,说道“子时了,玩的都忘记时辰了,该吃点东西垫垫胃喽。”随后吩咐船工将画舫向前停靠。
夷光将粥吹凉,放在扁鹊的嘴里,果然如南子所说,根本喂不进去,照这样下去,扁鹊的病情肯定会加重,夷光皱着眉,眼眸转了下,计上心来,伏在扁鹊耳边,轻声说道“我是长桑,乖乖的把粥喝下。”
扁鹊的嘴轻轻的张开,夷光将粥吹凉喂过去,只见扁鹊的喉结一动一动将粥咽下,令夷光不得不感叹爱情之伟大。
喂完粥,夷光揉揉酸痛的脖子,感叹“照顾病人真是累啊,以后你若是成神医,给我看病可不许要钱的。”
谈笑间,郑旦走进来说道“小姐,外面备好饭菜了,出来用餐吧。”
夷光摸了摸肚子,笑道“嗯,确实饿了。”跟随郑旦来到画舫大厅。
画舫大厅摆着一个古色圆桌,上面摆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菜,但是一丝香甜的酒味夷光却可以闻出味道,“桂花酿?”
白衫男子笑道“鼻子倒挺尖啊,离那么远都能闻出是陈年桂花酿,难道是属狗的么。”
南子冲着夷光喊道“快过来,折腾一天肯定饿坏了吧。”
夷光冷哼一声,瞥一眼白衫男子,没有回嘴,而是笑着径直走到南子身旁坐下,拿起筷子说道“真是饿坏了,要是天天这样,就不怕减不下肉来了。”
就这样,四人按照很奇怪的坐下,郑旦本应挨着夷光坐,但是现在却跟白衫男子坐一起,而夷光紧挨着南子,侧身望着对面的郑旦,正好形成两两对立的姿势。
南子端起一盘菜,拨了一些在夷光碗里,介绍到“这是醉鸡,很好吃的,试试。”
“醉鸡?是那种天天用酒喂得鸡做的菜么?”夷光夹了块南子给的鸡大腿,边吃边开口询问,夷光以前搜过关于菜的资料,以为是那种像北京烤鸭一样,一直给鸡灌酒,鸡醉了,做出的菜肯定就叫醉鸡了。
南子摇摇头,笑道“怎么会,如果一直给鸡灌酒喝,鸡不醉死,人也要熏晕了。”接着解释“是在鸡食中拌入陈年桂花酿,每日吃些桂花酿,这样鸡肉中会带有淡淡的桂花味,杀鸡前,会给鸡灌入大量的桂花酿,在鸡晕乎乎时,将其击毙,炖入锅中,这样做出的醉鸡鲜美清香。”
“啊,好残忍。”夷光皱皱眉说道,不过啃着鸡腿的嘴一直没停止过,啃完后,又赞美道“真是美味,吃完齿颊都会有丝淡淡的桂花香。”
“再来试试这个。”南子将裹着红色酱汁的菜夹到夷光碗里,夷光一口吞下,“哇~,居然是自己喜爱的拔丝地瓜。”
南子不厌其烦的为夷光夹着菜,夷光狼吞虎咽的吃下,顾不得评论,嘴里塞得满满的饭菜,嘟囔着“好吃,好吃。”惹得其余人大笑。
白衫男子为郑旦夹了一块肉,轻笑道“真是有趣,真是有趣。”
郑旦望了眼夷光,附和道“是啊,很有趣。”低垂额首,眉目间却显露出萧杀之气,暗自腹诽,你们一家夺去我那么多东西,这次不会让你得逞。
就这样,四人各怀心思吃着一桌美味,直至岸上游人渐少,喧嚣声淡去,夷光摸摸饱胀的肚子,说道“真是味美,多么希望天天过这样的生活。”
白衫男子望了眼夷光说道“真是嘴馋。”
夷光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笑道“谁家的狗在狂吠。”随即转身回侧室的榻椅躺着。
南子笑着取笑白衫男子“我说姬兄,你跟施兄斗嘴肯定斗不过他的,前几****就吃过他的亏。”
“难道他比伯周兄还要厉害?”白衫男子有些不相信的询问。
伯周是当时有名的说客,据说经他一游说,本来刀剑相向的国家立刻会化敌为友,所以白衫男子在此刻抬出伯周来压夷光。
南子听完忽然大笑道“施兄可是能把死人说活,能把活人说死的人,怎么能拿伯周君跟他比呢。”
意思是夷光要比当时有名的说客还要厉害。
这话引起了白衫男子的思索,暗想,如果施无殇真有那么大的本领,劝说他投靠自己当一说客,那天下何愁不可得。
其实南子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想到白衫男子会当真,只是白衫男子没有想到,他此刻的决定会将对他的一生产生多大的影响,他一无所知。
此刻的夷光眯着眼,轻轻摇着摇椅,享受难得的安静,也许只有在此刻,她才会安静的盘算以后的人生,在伯仲书院毕业后,去东阳找施青山见见大的世面,混吃混喝一段时间,最好能混个有钱又帅的老公,夷光想到这时,唇角闪过一丝笑容,然后浪迹天涯,看看各国的风景…,浪迹天涯一直是夷光的梦想,人生在世,只有尽情的挥霍,才不枉此生。
夷光惊的从榻椅上起身,夷光连忙摇摇头,怎么会想到他,那个整日没事专跟自己顶嘴的邪魅男人,夷光冷哼下,嘟着嘴低喃“浪迹天涯也不会找你去的。”然后似是满意自己的决定,点点头,复又躺回榻椅,闭目,轻轻摇着,沉沉睡去。
南子拿着一床薄被从画舫厅中走入,轻轻的为夷光盖上,望着夷光紧闭的双眸,低声笑道“如若浪迹天涯,我陪你!”
只是南子没有注意到,夷光垂下的手轻轻的轻轻的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