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平开着车,漫无目的开着,车窗打开着,已经是初冬的天气,有风刮在脸上,是冰冷的痛。路边有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孩在等车,她紧紧抱着双臂,眼睛茫然的看着过往的车辆。
杜松平忽然觉得她那眼神跟曾云舒的很像,记得第一次请她吃饭时,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她,她的双眸就是那种灰色的茫然。
杜松平把车停在那个女孩面前,他从来都不是喜欢沾花之人,可今天可能那女孩的眼神触动了他,抑或是他现在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倾听他的灵魂。而那女孩也许就是好对象。
女孩很快钻进车子来,她黑衣黑裤,眼角上有银灰色的眼影,利落的短发下露出一节小巧的耳垂,她的眼睛不是很大,有一个褐色的泪痔,手腕上戴着一串银镯,随着关车门的姿势发出叮叮的声音,她不是一个美人。
杜松平没有开口说话,她也没有,安静的像是正在回家的路上。杜松平把车驶进一条繁华街道,问,“喝酒吗?”
“不,至少今晚不喝!”女孩看着前面,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生了锈。
“因为我?”杜松平疑惑。
“不,因为借酒浇愁愁更愁。”女孩回头朝杜松平咧咧嘴。
“你有伤心事?”杜松平好奇的问。
“你不也一样?”女孩狡黠的笑。
是个聪慧的女孩,杜松平不再说话。最后他还是把女孩领进了酒吧,除了这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更好的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对,只说话,他也不需要喝酒,他需要保持清醒。
但他们还是叫来了酒,这是个安静的酒吧,可能还不够晚人都还没有到。杜松平给那女孩倒了一杯酒,酒精相对较低的啤酒,“你可以不喝。”
女孩却一杯杯喝了起来,叹道“有免费的酒,如果不喝太可惜了。”
杜松平轻笑,“你倒有趣。”
女孩从酒中收回视线,抬起目,“那说明你选择我是对的。”
“我看到,你的眼神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那人对你肯定有特殊意义,所以你才能人群之中一眼认出她有过的神色。”
“你很聪明。她的爸爸从小照顾我!”
“嘻…那你爸爸呢?”
“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他还在世。”
“是个好消息!但你却不高兴,甚至困惑?”
“我在想,我应不应找他!”
“佛曰:心是你最好的向导。不要理会你的思想,照着心来就好。”
“我的心告诉我不要留有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娑婆世界,娑婆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你也不能体会快乐。所以你追求没有遗憾,那么你现在就不开心。”
“我不要去找他?”
“我不知道。开心了有遗憾,没有遗憾不开心,佛的话也很矛盾。”
“所以我不信佛!”
女孩咭咭的笑,杜松平心情好了很多,沉默了一下又问,“你读佛经?”
“不…听别人说的,是否佛经我不清楚。”女孩扬眉。
“………”
杜松平没有送那女孩回去,她从酒吧出来,自顾的上了的士,没有挥手没有道别,更没有说再见。她就像偶尔投影在杜松平身边的一朵云,不知姓名。杜松平看着载着她的车子远走,这样一个女子他此生怕也不会遇到了吧。他开着车回去,心情越发的沉重了,那女孩解剖了他的灵魂,却同样不能给他根治。
接到周子安的电话,他才醒悟,有些事是必须面对的。他跟周子安在公事上是有些碰撞的,如果不是避不得,他们都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喂,你好!”杜松平把耳机放在耳朵里。
“你好,我是周子安。”
“你好。”
“我们能见一面吗?”
“为什么?”
“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改天吧。”
“你现在很忙吗?我想现在见你一面。”周子安的语气有些不容质疑
“那好吧,在哪?”
周子安说了一地名,杜松平有点意外,那是江边。
杜松平到时,周子安正立在江边,有风吹起他的外套,很玉树临风,不可否认的。杜松平弯弯嘴角,难怪曾云舒对他念念不忘,他的确吸引人。
杜松平走下车来到他的身边,后者没有回头,“来了?”
“这景色不错。”江水倒映着江边的灯火,七彩斑斓如水中金子。
周子安回头,“我该叫你什么呢?”
杜松平不以为意,“你想叫我什么?”
“我爸爸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
“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什么?”
“那是上一代人的事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也不要太在意。我并不想承认他,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杜松平平静的看着周子安的眼晴。
“你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你可能是我的哥哥。”周子安皱眉。
“也许根本不是。”杜松平扬眉。
“不管怎么样,都要弄清楚。”周子安看向远方。
“你见过云舒了?”只有这样周子安才可能知道。
“是的。”
“你那晚怎么说的。你明知道,她每见你一次就会伤心一次。”
周子安轻叹一口气,“跟她说清楚了,以后她怕也不会见我了。”
“你让她绝望了?”
“世事难于预料,有些事我们都不能把握!”周子安眉越皱越紧。
杜松平看着周子安有些发白的脸,“你不舒服?”
“抱歉!”周子安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去。杜松平看到他正从药瓶里倒出药。
周子安过了一会再度钻出来,笑笑,“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不管怎么样,我会跟爸爸谈谈。”
“随便。”杜松平淡淡的说,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