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好过。”
“啧啧——”她笑着说话，“还真是难为你了。堂堂顾家小姐要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待着。”
“也算是难得的人生体验。”我也微笑，“杜小姐，这么晚了，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本小姐当然是走进来的。”杜依雁站了起来，“顾鹊，你别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就想与我平分秋色了！”
“杜小姐恐怕误会了，顾鹊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误会？疏成哥的那枚玉如意是在你手里没错吧？！”她有些狰狞地看着我。
“什么玉如意？”
“就是那枚皇后送给三个孩子定终身的玉如意！你别跟我装傻！疏成是小时候不懂事才会把它给你的！”
我怔了一下——定终身？
“杜小姐，这中间恐怕真的是有误会。顾鹊的确是有一枚玉如意，但是恐怕不是你所想的那枚玉如意。”
“你还敢狡辩？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顾鹊没有东西，杜小姐让我交出什么来？”
“呵！”杜依雁冷笑到，“顾小姐，不是我说你，你和疏成早有婚约，还和思成纠缠不清，何必呢？一女不能侍二夫，你总要留一个给我的吧？”
思成——思成？我不由深深呼吸，好熟悉的名字——可是，是谁呢？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够了没？！”靖疏成从牢外进了来。
“疏成？”杜依雁微皱起眉头，即刻嘟起嘴巴，嗔怪道，“真没劲，本来是打算和你与顾鹊玩个游戏的，你怎么半路打断我的游戏？”
靖疏成一脸铁青，走到牢门前，扬了扬手，易捷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开了牢门，帮我解了枷锁。
“这里不是靖都！更不是你爹的学士府！这次还好易捷及时禀报，否则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靖疏成沉声呵斥。
杜依雁吐了吐舌头：“好了好了，王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牢里多不舒服啊？”
说着她便去挽靖疏成的手臂，拉着他便往外走，我微愣了一下，跟着易捷往门外走。
正是午夜，街上很是宁静，夜空很深，显得有些阴霾。
“知道牢里不舒服还把别人关到牢里去？”靖疏成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我揉着自己刚才被枷锁锁过的地方，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好啦好啦，依雁下次不敢了。”
“知道不敢就好。”靖疏成说着转过头来，“顾鹊，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
他放慢了脚步，顺势脱离杜依雁的手臂，和我平行走路：“在牢里待了小半夜了，会不会又着凉了？”
我摇了摇头，笑着道：“顾鹊没那么娇弱。”
“之前的风寒都还没好呢，又这么待了小半夜，真的没事？”他关切地追问。
“真的没事。”我浅笑。
回到汨潺小筑后，我就休息了，没和小辞多说话。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我躺在床上，不觉有些恍惚。
“小姐，你醒了啊。”小辞开门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我没回答，依旧躺着。
“小姐，昨天怎么回事？”
我用手支起身体，晃了晃脑袋，坐直以后抱住了膝盖，不由就流出了冰凉的眼泪。
“小姐——”小辞的声音缓和了些。
她在我的床边坐下，手搭在我的肩膀：“小姐，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良久才说出话来：“小辞，你去给我端洗脸水。”
小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
听到关门声，我才抬起头来，我胡乱地拭去眼泪，从床上起来，空气很凉，我穿好了衣服。
小辞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梳妆台前坐定了。
小辞把脸盆放下，拧干了毛巾递给我，毛巾上有热气向上冒，我伸手接过，擦了脸，还给她。
“小姐——早饭你想吃什么？”
“你先帮我梳头发吧。”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好。”小辞拿起梳子，开始帮我梳理头发，“小姐，你今天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干净点就好。要用那支绿玉簪子。”
“嗯。”
小辞应了以后也没说话，只是帮我梳好头发。
“小姐，你想吃什么？”
“小辞——”
“嗯？”
我站了起来，压低声音：“似乎很多事情来得比我想得要快。而且——我也没有退路了。”
“小姐，昨天的入狱——”
“不仅仅是游戏。”我看出窗外，“小辞，去一趟小汤河，让泗明今夜出城，伍明下午马上到王府来，以后随从我。其余商队的人一律安排到顾家产业里当帮工，要尽快。明白吗？”
“嗯，小辞记下了。”小辞凝重地点头。
“好了，我想先静一静。你去帮我先弄点早饭吧，随意则好。让厨房的人送来即可，你立马去小汤河。”
“好。”小辞边应着边出了门。
看着小辞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冷。我抱紧手臂，微微倚在桌子边。
厨房的人来得很快，端来一点燕窝粥。
我喝了就将椅子搬到房门口，靠在椅子上。近中午的阳光稍稍有些温度，透过布料，很是舒服。
有微风，吹在脸上有点粗糙、有点冷。
“顾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杜依雁的声音，从桥的方向传来。
我微正了正身体，侧向她的方向。却突然觉得眼前模糊，头痛欲裂。
“哎呀，很不舒服吗？”
杜依雁的声音变得愈发尖锐，直刺得耳膜发疼。
我用力咬紧下唇，想要保持清醒——
“那么难熬，就不要熬了吗。”杜依雁的声影更近了些。
我深深呼吸，蹙紧了眉头。
“啧啧啧，不愧是顾小姐，这么坚韧呀。一般的人到一炷香的时间早就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你还能撑着看我。”她弯下腰，逼近我，审视我。
我别开头，用尽力气憋出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杜依雁看着我笑了起来，声音很低，“我想你死！永远别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了吗？”
呼吸愈发困难了，我捏紧了手，用指甲沁入手心，想要清醒。
“为什么？”
“好，让你死得明白点。因为，我喜欢疏成，可是他喜欢你，而且他的玉如意在你手里，这个玉如意只能送一个人，除非——”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除非拿到玉如意的人死了，才能换一个人。”
“只是因为这个？”
说完这一句，我已完全失去知觉——无法知道她如何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