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端砚为了政事,一直住在皇宫,沐非亦是没有见到他的人。
而新帝的后宫,自然也是在修整之中,该修缮修缮,该重新布置重新布置,端砚的家眷,现在还是住在王府,不过以后……
这几日王府的气氛明显高涨很多,侧妃侍妃心里再高兴得意也不会过多的表露出来,倒是府里的小婢,一个个笑得满面春风,为着能进皇宫看看十分的兴奋,天天成群结伴上街买东西,说什么到了皇宫,很多东西得添,不如多去买点,省得到时候急。
沐非支着额头,轻笑。
真进了皇宫,里面的东西自是一应俱全,能想到了,内侍自然会办妥,再说,街市上的东西,很多入不了皇家的眼,到时买回来的,怕是一件也带不进去罢。
不过这些小婢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皇宫,太阳底下都泛着金光,那是全天下人可望而不及的地方,她们有机会进去,那是何等的荣幸!可怜她们并不知道那华丽辉煌的宫里,有着多少外人不知的辛酸,苦楚……
他还是一株梨时,在天上时,最多看到并且悲叹的,除了万民苍生的疾苦,就是这皇宫内院的悲哀了……
心情突然变得凄凄,无心看书,把手中的书卷放下,起身,看着窗外的梨花。
不如出去走走?养伤的这几日,一直闷在府里,极是无趣,这春日的风景,再不多看看,就要没有了呢!而且不知道端砚,会不会也让他进宫去陪……
师兄去买东西了,说很快就回来,这样一个人出去一定会被他训,若见了他,就说是去寻他好了。
换了衣服出门,果然,心情立即轻快起来。
开门热闹做生意的商铺,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卖金钗玉佩的,卖花色纸伞的,卖绣品的,卖小吃的……伴着食物的清香,百花的甜香,真真是心旷神怡。
慢悠悠走着,身边经过的人,尤其是姑娘,都娇羞的笑笑,手帕遮了脸,小伙子也会直直盯着他看,当他眼光扫过时,那些人便红了脸,像要遮掩什么似的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些,他都习惯了,初下山时不懂,但经过一间茶铺喝茶时,掌柜的老者好心跟他说,他相貌清俊,优雅飘逸,宛若天人,是以凡人皆为其相貌所倾。
但他亦不曾想过遮了这容貌,他觉麻烦,再说这容貌乃天成,难道他为了不想别人看,必须划花了不成?
虽然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可被人看久了,心里还是会发毛,沐非便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地去了曾经到过的河边。
刚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旁边便闪出一只手,手里有一壶酒,转头看去,剑眉朗目,络腮胡须,竟是兀术!
惊讶站起,“兀——”
“我是朱绿哦,不要叫错了名字。”那人放在他唇上的手指移开,冲着他眨眼。
“朱绿。”惊讶过后,沐非再次坐下,与朱绿并肩,接过他手中的酒,饮过,“你来京城做什么,你们那里……”
朱绿不在乎的大口喝着酒,“沐非啊,我想你嘛,所以就来啦!”偏过头来上上下下看过沐非,扁着嘴啧啧叹着,“瘦了瘦了,那个人对你不好吗?”
沐非自然知道他说的人是端砚,静静的移了眸,没有说话。
“哎哎哎,我千里迢迢的跑来找你,你居然不理我!”朱绿装做生气的轻拍了下沐非的肩膀,“早跟你说那个什么端砚不是好人,让你跟了我你非不干,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真好命,好死不死居然做了皇帝……”喃喃自言自语半天,虎虎的转头,瞪着沐非,“你到底要不要跟我!”
沐非被他逗得轻笑,“你来京城,不是为了我吧!”偏头看着他,“你今日遇到我,是偶然吧。”
“你……”朱绿不正经的表情突然变得真诚,执起沐非的手,“我今日遇你确是偶然,但既然上天让我们相遇,这不是缘分么?反正那端砚对你也不好,你不如就,跟了我吧!”
说完双手上举,一副要发誓的样子,“我一定对你好!”
沐非反倒笑了,“我知道你赤子真心,可是我不能离了他,你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拿过朱绿手上的酒再喝两口,“你来这里,定是机密之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人,做着些什么事,但那些都不重要,我要交的,是你这个朋友,你做什么,于我无关,所以,既然有缘,我们便引酒相贺罢。”
“好!”朱绿豪爽的拍大腿,“我也是极喜欢沐非的人,沐非若有事找我,一定在所不辞!还是那句话,如若哪天沐非不想跟着内个劳什子皇帝,随便来找我,我定真心相待!”
沐非笑笑,看起来并不当真的样子,朱绿心里一急,“你相信我嘛!”
“我信——信,怎么会不信呢?好好好,以后我想,便会去找你!”绝对的诱哄小孩子的口气。
“你还是敷衍我!你都不知道怎么找我!”
“是你没有告诉我啊。”
“……”
朱绿从腰间扯下一块一玉佩,胡乱塞到沐非怀里,“这个东西你拿着。”
“这是什么……”沐非拿过来仔细看看,玉佩通体翠绿,圆润光滑,触感微凉,是块好玉。可是上面没字也没花,只是形状是环形,中间中空,这个东西,让人怎么认呢?
“你不要管是什么,你平时呢,就贴身带着,能御邪气,若你想来找我时,就把它戴在腰间,自然会有人替我请你。”
“哦?这么神奇?”端砚面带疑虑的把玩那块玉。
“不要不听!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如果你没有准备找我,就不能把它戴在腰间,不然,我既然找到了你,定不会放你!明不明白?”朱维抓着沐非的肩膀,死死的盯着他,眉目的郑重,不得不让沐非也郑重起来。
“好,我记得了。”轻轻的话语,却含着一诺千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