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K第二天听说此事之后，一把抓住昆山说，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请你吃一个学期的回锅肉，只要你让我背她去医院。如果你让我做人工呼吸，就是请你吃回锅肉吃到毕业，我也无怨无悔。
原本我以为最后悔的人莫过于昆山，现在看来，老K比他还后悔，他几天不和昆山说话，几天不和女朋友同房。他说，天鹅肉没有吃到，现在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了。
老K说，吴艳者，校花也，身材高挑，发如黑瀑，肌肤胜雪，眼波荡漾，鼻梁直挺，樱桃小嘴，瓜子脸，柳叶眉。
随后，老K开始俗气起来，他说，关键是吴艳前面高耸，后面挺翘，用莫言的小说命名就是《丰乳肥臀》，但是腰却盈盈一握。
对于吴艳，我也是比较了解的。大一时，她和我一起进的文学社。之后，经常打交道。吴艳，是一个让女人妒忌，让男人垂涎的美女子。
大一开始，吴艳就频频在学校的刊物上发文章，散文优美，杂文犀利，小说悬疑重重。搞得中文系自称才子才女的那一拨人，星光暗淡。
中文系有位教授多次邀请吴艳转系，说只要她点头，其他事情都由他来搞定，并准备帮助吴艳毕业之前，在文学圈里打出一番天地来。
但是，吴艳没有点头，她说，文学大师都在国外。她的目标是用英文写作。至于国内特别是当代文学，她是不屑一顾的。环首皆小人耳，她说。
吴艳成为文学社的台柱子，社长、副社长等等对她宠爱有加。吴艳好归好，敢追的人却不多。大家说，此人可远观不可亵玩。
被昆山吓跑的，吴艳短暂的男朋友是学校学生会的主席，长相英俊，善溜须拍马。将吴艳追到后，好景不长却被昆山吓断了姻缘。
第二天，吴艳就和这胆小的主席绝交了。
据悉，主席某日喝得酩酊大醉，哭着说，他和吴艳同学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分手了，真是不甘心啊！
2
这一年春天本来没有乱，看上去次序井然。该红的红了，该绿的绿了，完完整整，一丝不苟的样子。
大学生们把春天看成恋爱的季节，美妙的春天和昆山生理上的春天相叠加，就变得很疯狂了。昆山对吴艳如痴如醉。其实那样的春天很多人都在疯狂。用老K的话来说是：田野里充满了交配的气息。
昆山体内积聚很多年的荷尔蒙爆发出来，吴艳的面容在昆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个夜晚，校园里流窜着躁动不安的流浪猫，叫声迷离。昆山在迷离声之中，久久不能入睡。
他梦到一个女人。女人手中拿着一只红色高跟鞋在追昆山。她说，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女子长发飘飘，白衣胜雪，昆山想努力看清她的面容，却只看到一抹红唇。
昆山打了一个寒战，地图已经不可避免地画在内裤上了，昆山只能起床将内裤脱掉，扔在床底的脸盆里，然后在床头摸索半天拿出卫生纸，将自己收拾干净。
再次躺在床上。吴艳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3
昆山从农村来，吃着窝窝头，千军万马一阵搏杀，然后才取得到这里上学的资格。虽然大学并不好，但是昆山还是很满足，他是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临走那天，村长特意邀请昆山到他家吃饭，还让那个肥胖的婆娘杀了一只鸡。这是村子里的人能得到的最高的待遇，到村长家吃饭，还杀一只鸡，那不是开玩笑的。
乡亲们拉着儿女说，你瞧，人家昆山大哥，多么出息。你以后也要好好读书，像他那样穿大头皮鞋，咔嚓，咔嚓，去城里上大学。
但是，很久很久，昆山都调整不过来，他想不通，类似于老K这样不用高考也可以念大学，而且在人前高他几分。
城市的繁华远离了色彩绚烂的春华秋实，没有了泥土的芬芳，水泥钢筋的味道让人透不过起来。汽油的味道掺和着男人女人的香水味道，昆山很长时间才适应。
老K则不然，依旧过着自己潇洒的生活。昆山的荷尔蒙激素急剧分泌得益于老K的谆谆教导。
那个周末的晚上，老K神秘地打电话给我，我这里有好东西，快来分享一下。于是，我叫上了正在寝室里发呆的昆山。
在出租房里，老K两眼发光。我说，什么好东西。他说，好片子，《埃及艳后》。我说，我已经看过了！还是弄点搞笑片看看好了。
老K说，瞧瞧，见识短了吧，这可是成人版本，规模很大，演员很漂亮，很黄很暴力。
情色和色情有区别吗？昆山有些不解。
以前叫色情，现在叫情色。老K不屑地回答，你真是个书呆子。老K从床底下拖出一箱啤酒，拿出几瓶，并拿出一包花生。
果然是大片，十分清晰，昆山的脑子里嗡地一下，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他的思维短路了。电视里，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几个女人和几个男人。
昆山第一次看到女人的全部，男人和女人紧紧拥抱，女人的两条腿藤条似地箍紧男人的腰，一闪一闪，女人的*模糊了昆山的眼睛。
昆山被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膨胀着，就像沉入深海，无法呼吸。昆山觉得自己是长江，被三峡大坝拦腰截断，难受得想泛滥。
冷静，冷静，老K说，来喝点啤酒。
没有见过吧，开开荤，老K取笑昆山。
这是一张从头到尾充斥着****的片子，老K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情色或者色情，而对于昆山来说，这显然有如雷击。昆山不可想象，男人和女人为什么可以这样媾和，还可以示人。
昆山看到老K的脸，眼睛鼓鼓地，口水差点滴答下来。昆山想，我怎么能这样呢，如此下流无耻。
他想站起来走人，但是拔不起身，挪不开脚步。屏幕里女人在不断呻吟，那声音湿漉漉地，潮湿了昆山的心和身体。老K说，西方的就是比东方的要好，你瞧，要什么有什么。
出门的时候，老K打电话给他女朋友说，你快点来，马上赶来，打的前来，快，一定要快。
我和昆山走在月光里。这就是隔壁寝室说的****？昆山说。
是的，****。我说。
半晌无语。
随后几天，昆山只要安静下来，眼前就充斥着屏幕里汹涌的****场面。昆山躺在寝室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但是他做不到不想，他的思维宁死不屈，他的脑子说，毋宁死！。
昆山清晰地感觉到女人用身体不停地撩拨他，毛发、肌肤甚至湿润。昆山在睡梦中流连在那些****的女人中间，无坚不摧。猛烈的喷射，让昆山从梦中醒来。欢乐被留在梦中，而痛苦占据了他的内心。
尤其是当他想起吴艳，他觉得自己太下流无耻了，简直没有资格去想她。但是，昆山无法控制自己，画地图成了昆山夜晚的噩梦。
4
昆山觉得吴艳这种女人，肯定不会喜欢有钱的男人，当然也不会喜欢小白脸。她肯定喜欢才子。所以，昆山立志要成为才子。
他从图书馆借书归来，没日没夜地看。深夜，凌晨，昆山的蚊帐里面总是亮着一盏灯。听外国文学的教授说卡夫卡是个天才，昆山就将卡夫卡全集搬到床上，看的全身瑟瑟，仿佛置身卡夫卡笔下的城堡之中，厚厚的壳压得他的肉身无法呼吸。
昆山的才子梦想，从阅读起步。他充满信心，觉得吴艳唾手可得。
那个春天始终是暖洋洋的，冬天去得特别早，而夏天却来得迟，看起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季节，花红柳绿，脱掉厚厚冬装的姑娘们身材凹凸有致，说说笑笑走在街上。
昆山很少去上课了，他觉得上课简直是在浪费时间，郭沫若要讲一个星期，这让昆山觉得厌烦，这样的作家是看不出名堂的，昆山认为，还是自己去图书馆研究的好。
于是，昆山一直在图书馆和寝室之间来来回回。人们见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抱着厚厚的书在行道树下经过，有时候笑脸灿烂，有时候满面哀伤。这个不修边幅的男子引起很多人的好奇，昆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穿一件长衫，然后围一围巾，看起来像五四青年。
行人的目光让他有些满足，也有些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