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得功是跟文瑞上过东南的战场的。他的思想很简单，这位小爷上知天文，下懂人心，考个进士玩一样。心里早佩服的五体投地，听到周遇吉让他跟文瑞选兵，巴巴的跟在后面。
黄得功已经升天津副将了，品阶早在文瑞之上。文瑞对他也很客气两人骑在马上。就聊了起来：“黄叔，你看你是去帮三桂练骑兵呢？还是帮着我练火铳兵呢？”
“骑兵既然是请来的将，我就不插手了，过会我去讨大帅将令，我就在公子您手下老实待着，公子的本事别人不清楚，我老黄还能不知道。嘿嘿。”黄得功也没跟文瑞客气。
文瑞心想自己首次练兵，要是没个老将压阵，有了麻烦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在马上一抱拳道：“那就谢过黄叔了。对了俞老将军派来的那些教官有说要回去的吗？”
黄得功道：“那倒没有，他们在这都是拿双饷的，而且东南平台的那些将士谁不知道公子您啊，跟在您背后是有好前程的，俞帅这次派的人都是最拔尖的，而且可靠，来的时候都是跟他们说清楚的。我也是在和他们喝酒的时候听他们说的。我当时就说：对啊，跟着公子就是有前途，我老黄五六年的老游击现在不成副将了，出门打仗兵都没带，照样升官。他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周文瑞笑笑说：“你啊，叫你东南的事不要到处乱说，还就是不行啊。”
黄得功嘿嘿两声，他自然是答应过文瑞，但喝多了酒他又怎么能管住自己，而且是和当日平台一起在战场搏杀的兄弟，谁还不知道谁啊。当然他是个实诚人，想到答应文瑞的事居然没做到，老脸还是红了红。
两人说着就到了校场。进到校场里俞咨皋的手下和天津新军的将校正在训练。吴三桂不在，校场太小，三千骑兵跑不开，他把队伍拉出去了。当值的步兵统领是个游击叫李继勇，也是锦州人，算是周遇吉同乡，和黄得功也算小老乡熟的很。“海澄军”派来的教官最高是个千总叫俞斌，是俞咨皋的远房侄孙，和黄得功那是老在一起喝酒也熟。见到两人过来知道有事，就迎了上来。李游击和周文瑞不熟上来是先和黄得功打的招呼，俞千总是南边过来的，知道黄得功当时就是周文瑞的跟班，就直接招呼文瑞了。当然周，黄两人都不会在意的。
说明来意后，由李游击陪着两位大人，俞千总天天在底下操练新兵，挑选工作就交给他了。
“李游击，西蒙他们呢？”周文瑞没见到那几个荷兰人，就问了。
“谁？哦，那几个洋鬼子啊，我们的训练他们看不懂，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那通译也是说半句留半句，我也搞不懂他们说什么，反正他们说没火铳和炮他们也教不了什么，我让他们在营房休息呢。”
文瑞估计他们被打败了，心理上也有些沉闷。洋人最现实的，你要是比他强，他是没话说的。况且他们中最强的彼得是在符合他们骑士精神的对决中给俞咨皋干净利落地杀死。这给他们的触动是很震撼的。不过现在枪来了。那就不能让他们闲着。“把他们都叫来吧。”李游击就吩咐手下去传西蒙那几个。等洋人过来的时候，俞斌那的人也挑差不多了。
文瑞和西蒙是见过一面的，西蒙知道这次自己这批人没事，还要多亏这个少年。欧洲中世纪等级观念也很强，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地位是天差地别。听通译说这少年大人是皇亲，他还以为周文瑞是皇家子弟，所以十分恭敬。看到文瑞来了就鞠躬行礼。
周文瑞也回了礼，一边带着他们去校场上那五百新选士兵集结的地方，一边和西蒙隔着翻译说些生活上习惯不习惯这些没营养的话。
到了那些士兵面前，俞斌发令整队完毕。周文瑞就问里面有多少人打过火铳？结果只有寥寥数人，又问有几人上过战场？这下一个都没有。黄得功在边上是直皱眉。文瑞却想这是好事，他可不想让辽东那些给武备库里劣质火枪弄得有心理障碍的老兵，把其他的人给带坏了。放眼看去，这五百人基本整齐，体格也很优秀。问了俞斌的训练方式，知道他们这几个月主要练的是枪术和力量，可能里面有些会弓箭，也不是军营里教的。文瑞听候大声问：“你们当兵怕不怕吃苦？”士兵都是一时不敢回答。俞斌一看叫了个认识的士兵名叫陈二狗的出来回答。二狗红着脸说：“不怕苦，在家那能天天吃的饱啊，这边又不干活吃的又好，就向在享福。”一说边上的士兵都有了笑意。
文瑞心想还好我挑的都是良家农民子弟，淳朴啊。又对大家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时大家见监军大人很和气也就胆气壮了，有人带头说了“不怕吃苦。”下面的都开始说了，校场上一片不怕吃苦声。
文瑞笑笑，把手示意了下，等下面安静了又道：“现在朝廷东北危难，皇上等着我们新军早日训练出来为国效力。不怕吃苦那是第一的。但是话说回来，我们都是要上战场的，上战场就会有死伤，我们现在多吃苦，战场上保命的机会就大，这个道理大家都想的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是俞将军从几万将士里挑选出来的，以后就是我新军的脊梁。所以下面的练兵肯定十分艰苦，有害怕的现在退出来我不怪他。要是训练中偷奸耍滑，本监军决不轻饶。”
说着脸上带了肃穆的杀气。下面士兵看文瑞说的郑重，也有官威又不敢说话了。静了片刻，还是二狗看了看俞斌见他有鼓励之意，开口道：“兄弟们，我们这没孬种，你们说是不是？”下面见有人开口，都是有把的七尺男子一时下面一片喊是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要求退出。文瑞看着俞斌嘉许地点点头，对他下令：“让所有人穿棉甲，带盔带兵器跑二十里，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跑完，到时间跑不完的直接淘汰。”
黄得功在边上提醒文瑞，要不要把铳发了。文瑞摇摇头。等俞斌骑上马带着五百部下跑出校场。文瑞回头问西蒙：“你这有多少火枪手？”
西蒙通过通译回答：“有八个，都是欧洲上过战场的，有一个叫帕里奥的还是退役的中尉。”
文瑞说：“好，你和那八个留下，其他人回去吧。哦，对了，其他人里面有炮兵吗？”西蒙说：“有，有五个是炮兵。”
文瑞点点头：“好，你让火枪兵以外的都暂时休息，告诉他们要练练身体，马上就要忙了，不要把身体养懒了。”
西蒙和八个火枪兵留了下来，其他荷兰人走了。文瑞这才叫黄得功手下拿来十支新造的燧发枪发到他们手里。
那些火枪兵拿到那火枪一时也有些发愣，因为没见过没火绳的枪。西蒙和帕里奥见识比较多，一看吓一跳。让通译问文瑞：“这枪你有多少装备士兵？”
文瑞笑笑：“说全部士兵都用这枪。”
这下两人又吓一跳，燧发枪在欧洲已经开始使用了，最早的结构很复杂，用了钟表的原理，枪制造困难，损坏了修理却麻烦。所以没有打量装备部队，这种结构简单的燧发枪是法国人发明的，又因为当时法国国内没大规模战争而被忽略了，一直要到大革命时期这枪才被逐渐大规模装备部队。荷兰由于当时和西班牙的战争需要，所以个种先进枪械他们都用过，但也没有大规模的装备。西蒙和帕里奥原本对台湾城失守那天火枪没有起到大的作用耿耿于怀。看到这枪，而且听说文瑞要列装部队，都心里想就算那天火枪能用，也不是大明军队的对手。他们也不知道这枪文瑞造出来也就几个月的事。两人对文瑞的态度愈发恭敬。
帕里奥提出：“尊敬的大人，我们能不能试射几发？”文瑞点点头说：“当然可以。”说着让手下拿来子弹和火yao。孙元化听了文瑞的建议，早就把佛郎机子母炮分量装药的方法运用到火铳的火yao和子弹上。所以西蒙他们拿到的是定量火yao的油纸包。欧洲雇佣兵装填显然是专业的，十五秒内，除西蒙其他人全部装提完毕，当然他们看着帕里奥的动作先撕开口后现在药池上放了一点火yao，否则这枪没发打响。
帕里奥又问：“大人，可以发射吗？”文瑞点点头。帕里奥举枪发出开火的命令，一时九把枪次第击发。腾起一片烟雾。
文瑞心里默算时间，听到枪响后叫通译告诉帕里奥接着再打一发，有过了差不多二十秒，帕里奥他们的枪再度想起。
打完这枪后帕里奥和手下将枪交还文瑞手下，涨红了脸很激动的样子对通译说着。文瑞见通译尴尬的样子，就说，直译，不要顾忌。原来帕里奥不知道文瑞的官衔把文瑞称为提督，大明如果职位称呼错误那是很大的过错，通译不敢翻，现在文瑞既然授权了通译也没什么顾忌：“回大人，那洋人说：‘如果大人有几万精锐的这种火铳兵那在欧罗巴洲也将无敌。他说只要有一万支这种铳那他们荷兰就能打到马德里，就是佛郎机的都城。’”
文瑞笑笑没有作答。边上黄得功听了开心了，对文瑞说：“原来洋鬼子这么不禁打，一万人的火铳就能灭了一国，要不我们去试试，说吧哈哈笑了起来。”
文瑞怕帕里奥不高兴，对通译说：“黄副将戏言，你就不必翻了，对了你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教会这些洋人简单中国会话，我大明的部队军令必须用汉语。你要办到了奖赏你一百两银子，办不到那就军棍五十。本监军不会客气的。”
他通译听了暗暗苦笑，但也没办法，人家是官而且练得是朝廷禁军，自己小老百姓是惹不起，况且给的钱和奖赏也不少。那人也是聪明人笑着对周文瑞道：“大人，您就放心，我尽力就是，不过洋人要是不开化，太愚笨你也海涵。”文瑞本也没想把他这么样，而且汉语确实有点难，要求太高怕是不现实，但口令那是必须的。嘱咐了几句拉着黄得功去了营房查看军士们的伙食去了。
一会，俞斌带着队伍回来了。文瑞有怀表一看，还没到一小时。很感诧异，负重四十斤越野跑居然一小时不到就能回来，他有点不相信。问了俞斌。俞斌说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体力没问题。文瑞再一想也是，当时这条件交通基本靠走，士兵多数都是农民，脚程是从小练出来的，和他穿越过来那时代是不同的。既然有这种素质那以后就要加加量，吩咐俞斌以后每天这五百士兵早上必须负重五十斤跑五十里，风雨无阻。下午由洋人教官教学铳法和火器营阵型。晚上留半个时辰请自己衙门的小吏教识字。另外吩咐下去，对这营士兵每天加十头猪的肉食，另加五百个鸡蛋，主食放开吃，但吃饭时间必须定死，一柱香的时间，香燃尽就算你一口没吃，那你就饿着参加训练。
黄得功在边上有点听不过去了。对文瑞讲，你这么个吃法，把嘴养叼了麻烦啊。再说了，那边还吴三桂练的骑兵呢。文瑞一想也是，就对李继勇道：“每天再多买五十头猪给三桂送去，钱不从大帅帐里走，我直接给。对了告诉那些没选上的别眼红，告诉他们这是一期，以后我会做出考试办法，凡参加特别训练的就是这待遇。”黄得功听文瑞这么讲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对文瑞自己出钱买猪有点过意不去。回周遇吉那和大帅说了，周遇吉听了文瑞今天的表现点点头，笑笑说：“还真有点样子，等三个月看看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