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后金军的撤离战场，确实出乎明军的意外。
周文瑞这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吴三桂冲锋的骑兵没有能穿透后金军阵就基本丧失殆尽。虽然后金军的伤亡远大于禁卫军，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无法避免。最后的五千长枪步兵现在也只剩不到一半了。周文瑞的最后一招就是全军围城圆阵，外围是长枪和盾牌，里面是火枪和弓箭，准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时候，后金军居然退了。黄得功带人追了一下，被后金箭阵射回，差点没要了命，身上中了三箭。还算作为大将。他身上的甲厚，只是皮肉伤。周遇吉连忙下令回营。
后金军虽然没有遭到明军的追击，但撤退时毫不拖延，连自己士兵的尸体也没带走，营寨根本没拆，直接走人。断后的是三千骑兵。明军这儿吴三桂的骑兵只剩一千来人。周遇吉命他只是远远派斥候跟踪，怕后金军有诡计，不敢迫得太紧。一面让王胜领人寻找在战场上的幸存者。
回营不多时，对岸明军有人渡河而来。一问才知是大名府卢象升的勤王军。文瑞连忙安排人把对岸隐藏船只地点告诉援军。不一会卢象升先坐船过河来拜见周遇吉。
本来卢象升听斥候禀报说对岸后金军撤退了，想过来向周遇吉他们道贺的，但来到对岸看着满营的伤兵，和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情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拱手对周遇吉道：“周军门，在下来晚了。”
遇吉只是摆手道：“卢大人辛苦了，卢大人要是不出现，恐怕禁卫军今天就为国尽忠了。”
卢象升知他说的是实情，一时却不知如何安慰好。周文瑞心中疑惑。却不知这卢象升何以来得比关宁军还快，而且还直接领军上了前线。连忙开口询问。
原来周文瑞临走告诉孙承宗卢象升文武全才。孙承宗就注意了，自己在发勤王令时，特意派下人执自己的信去大名府知会卢象升。所以卢的勤王军比其他方面的勤王之师都到的早。到的时候孙承宗就接到了周文瑞离通州与敌决战的信，心中写的颇为壮烈。孙承宗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让卢象升领军来通州支援禁卫军。此举一时遭到其他内阁成员的诟病。
周文瑞心里还是感激卢象升的，只是他的军队都是临时招募的，战斗力和装备都差禁卫军几个档次。不能担负什么有效的进攻行动。可是士气不错，所以请他下令帮助禁卫军打扫战场。
通州虹桥战场一直到第二天才清理干净。此战禁卫军一共投入步军两万一千人，骑兵八千人。战后连伤病剩下的步兵不足七千。骑兵只有寥寥一千人出头。后金军战场上留了三万五千多首级。因为有的是被大炮炸死的，所以后金军的损失数应该大于此数。缴获军器无数，不过后金军战场撤退时比较从容，所以马匹缴获极少。
文瑞命人将伤病和首级经通州押往京师，伤员留在通州，首级由王胜押往京师。战报派人以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师。另传令通州留守的那两千五百士兵赶往泥洼渡。自己则整顿军马，在处理完战场尸体后和卢象升合军追击皇太极的后金军。
此时的禁卫军已经无法再战了。卢象升率领的只能算义勇军。临时由农民拼凑的团练。但后金军占的蓟镇和遵化必须收复，况且后金军经此一战应该也是士气全丧。
十一月初九周遇吉，卢象升的大明军收复蓟镇。这时听到个不好的消息。后金军在遵化合围了关宁军的五千骑兵，领军的平辽将军赵率教中流失被杀。
文瑞也是一惊，原本以为经虹桥一战，后金已经没什么战力了。赵率教可以免一死。不想还是就这么身亡了。虽然心里早就知道赵率教不是能领军打硬仗的大将，但这人毕竟对修筑宁远城有功。屯兵组织也算个人才。袁崇焕算是用人不尽所长。如果领军的是祖大寿或者何可纲，可能结果又不同了。
只能让吴三桂率轻骑小心向西北侦察。这时留守通州的两千五百士兵终于归队，禁卫军的总人数还是不到一万。
这日，京城的兵部命令也到了。一来算是祝捷。二来是严令周遇吉军回守通州。令卢象升军收复遵化。禁卫军接到兵部的令旨后将领们都破口大骂。卢象升知道兵部是知晓赵率教兵败，怕后金军卷土重来。所以调禁卫军回守通州。但看到禁卫军上呈的首级也知道后金军已遭重创。就让卢象升的部队尾随追击。
周遇吉看完沉默不语。文瑞知道周遇吉是职业军人。只知忠君爱国。令行禁止的人。虽然心里和部下一样对兵部的命令嗤之以鼻，但不便说什么。卢象升是外军。虽然理解禁卫军付出的代价。但毕竟他是外臣不能对内廷中枢下的命令发表什么看法。
文瑞心中有了计较对周遇吉道：“大帅不必忧虑。一来我军为皇家禁卫军本非属兵部辖下。也不成有分毫军饷从朝廷拨下。全由皇上内廷出钱所成。现无圣旨调兵，自然不必理会兵部调令。二来自古就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六部的调令。”
遇吉听了也微微点头，但还是没有开口。边上卢象升担忧地说：“既然内阁要撤军稳守，将军要是不遵令行事，怕以后会有麻烦。”
文瑞看看遇吉危难又道：“莫不如大帅回通州，一来安定民心，而来也算遵令行事。三来也督促通州府将军中粮草运来蓟镇。否则卢大人和我们禁卫军也无力再进了。”
周遇吉想想这样是最好的。知道卢象升的部队没有朝廷的补给，靠的是沿途州府的供应，现在蓟镇早被后金军掳掠一空，再往北本就更艰难了，如果不与民争食怕也无力再往前作战了。
卢象升也认为这是最好选择。一来可以留住禁卫军的劲旅，而来可以顺带解决自己军队的粮草。所以连忙开口劝道：“周大帅，文瑞兄所言甚是。在下愿上折皇上和内阁，将蓟镇军情民情据实上奏。恳请内阁改变方略。”
周遇吉见卢象升愿意帮忙，而且自己回通州也算给兵部交代。周文瑞领军他也放心。所以这才点头。传下将令。要各部遵照周文瑞将令行事，现在蓟镇等待粮草。自己则只带了两百亲卫回了通州。
周文瑞在第二天即派出大批斥候探明后金军动向。另命令吴三桂率骑兵进到离遵化不足四十里的石门镇，试探后金军动向。
后金军在遵化歼灭了赵率教的五千关宁骑兵，象是打了一剂强心针。战斗当然是赵率教中伏。不过在战斗开始不久，赵率教被流矢所伤。才让后金军占了大便宜。关宁铁骑也不是白给的，虽然身处绝境，主帅身亡，却不投降均力战而亡。让此战骑兵主力科尔沁的八千骑兵吃了大亏。蒙古联军见明军主力已经进到蓟州，皇太极的后金军损失也过半，知道后面没什么大便宜。就推说怕明军报复要回去安顿部落纷纷辞去。皇太极也不好硬性阻拦，索性都放了去，为保证退路，不得不让岳托和阿济格率军前往龙井关和洪山口，怕被明军截了后路。
这附近已经被后金士兵和蒙古士兵接连抢劫两遍，粮食和男丁妇女早就被运回辽东和打漠了。基本也没什么可抢的了。虹桥镇一战，后金军连自己士兵尸首都没带走，就匆匆撤离也算几十年未曾遇到。遵化一战后皇太极才休整一天。斥候报明军前锋已经进到石门镇。看看手下也就两万不到的人马，里面还是两黄旗留的最多，如果再损失，怕留守的阿敏万一生事自己连汗位也有危险。所以让济而哈朗率军断后。第二天自己领军急急地撤出了长城。
十一月十四，通州的粮草也到了，随军而来的居然还有关宁军的祖大寿部。原来袁崇焕接到勤王令后，急速带兵奔京师而来。到了京师才知道后金军已退。内阁此时已经接到周遇吉和卢象升的上书，知道后金军确实已经败退。所以急命关宁军追击，收复边关。这时宫里也派人给周文瑞传来旨意，一边勉励了禁卫军的劳苦功高，一边让禁卫军从速回京休整。周文瑞接旨后只能匆匆告别卢象升和祖大寿，率军往京师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