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的存在让这一场本有些尴尬的餐宴显得气氛热烈。
浪费就浪费一次吧。王明义知道他这几日并没有好好地款待督察使大人，他虽然不怕，可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担心。他知道杨度他们的心思，他也理解，吴英在私底下没少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告诉他要多笼络督察使，他只是都一笑置之。今天既然事已如此，他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王明义不是不懂那些“规矩”，只是不想去懂而已。
王明义知道该自己发话了。他端起酒杯，举向张子牧，“张大人莅临敝县多日，只因公务繁忙，一时未能及时款待大人。今日之酒，一是感谢皇上能派大人这样的人才前来督察，二是希望大人多多指教我等修堤，我等必将感到万分荣幸。”
张子牧笑道：“哪里哪里。以后还要王大人及诸位大人好好修堤才能不辜负皇上的洪恩啊。”说着举起了酒杯。
其他县衙在座官员也都纷纷举起酒杯，说着一些赞扬圣上、督察使的话。在一片闹哄哄中，众人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月红姑娘，你为何面遮纱巾，难不成还怕美色被我们瞧去了不成？”张子牧似乎是有些醉了，说起话来都有些轻佻。
“哎，张大人，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吴英笑眯眯地说道：“这月红姑娘从来都是戴着面纱的啊。”
杨度接着道：“别说我们都没见过，就连以前来的刘大人、陈大人她也没脱过，你说这还真真怪了啊。”
月红娇笑道：“那是各位大人给小女子薄面，不为难小女子。若是各位当真非看不可，小女子又如何能拒绝得了。”
席间一阵痴痴的笑声。
众人都知道，这月红姑娘的面纱是揭不得的，她的脸更是看不得的。
曾经有一个大家的公子想偷掀面纱，结果当即被手被人打折了；更有一位官员，不信邪，当众发誓非要看她的脸不可，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一丝不挂扔在大街上，人还昏迷着。有人想找茬子端了天香楼，没想到那些去的人都乖乖回来了，而且回来的人闭口不谈在天香楼发生的事，只是说三生有幸，月红姑娘能宽大处理。
如此传闻开来，天香楼以及月红姑娘更是神秘莫测。众人不敢去偷看月红姑娘的脸，可是在面纱下的脸庞更惹人遐思。于是去天香楼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也许哪一天会有幸看到月红的面容，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实现过这个愿望。
“哦？没想到姑娘有如此规矩，倒是我有些唐突了。”张子牧嘴上说着唐突，可是眼却直勾勾盯着她看。
月红媚眼一弯：“小女子天生丑陋，若是摘掉面纱，吓着了大人可怎么得了。”这声音甜甜腻腻的，听得人好不舒服。
众人轰然大笑。有的衙役已经喊道：“如果月红姑娘说自己丑陋，那咱们曹县还有谁敢说自己美。”
“是啊，月红姑娘的美不光是咱们曹县，周围的县，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啊。”又是一阵大笑。
月红眼波一转，施施然走到张子牧面前，举起酒杯笑道：“张大人这可是在揭我的丑，这杯酒一定要罚！”
那张子牧也不推辞，半探起身子，把嘴巴凑到月红的耳边，轻轻道：“你家大人不怕貌丑，只怕心丑。”
这个姿势在众人看来却是很暧mei的。下面已经有不少人想等着看事情的发展了。
那月红一个转身，喝尽了杯中的酒，娇笑道：“能得大人青睐，月红三生有幸。”
张子牧只是瞧着她微笑，在众人看来，新来的督察使大人是被这个月红姑娘吸引住了。吴英等一干县衙官吏心里暗暗高兴。
月红在厅里转了一圈，把众人的酒杯都斟满，施了个礼：“诸位大人请慢用，小女子告辞了！”说着便翩然而去。
“这个姑娘是什么来历？”张子牧问向身旁陪酒的杨度。他知道王明义这人八成是不会知道这些所谓的秘事。
杨度见张子牧询问，以为他对月红非常着迷，兴奋地介绍道：“这月红姑娘，天香楼的翠姐说她无父无母，是翠姐养育她成人的。”
张子牧点了点头，追问道：“那她是什么时候在县里开始有名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吴英接口道，“本来天香楼只是个小地方而已，前年翠姐来了之后，月红姑娘就一起来了，而且一来就红遍全城。”
“只是这月红姑娘有‘四不’。”
“哪四不？”虽然从小说里，电视里听说过那些青楼的名妓有些特殊的条件，但那都是繁华之地的名妓，顶多也就一两个条件，真没想到曹县这种地方也有如此“高雅”的妓女，竟然还要求四个条件。
吴英瞧了瞧林意涵，不明白这个姑娘家对这个怎么这么感兴趣，接着说道：“一是脸上的纱巾不摘。不管见什么人，都带着纱巾，曾经有人想摘她的纱巾，手都被打断了。二是只卖艺不卖身。这月红可以陪酒、聊天，看她舞蹈、听她弹唱，其他就万万不行了。去年有大户出了千两银子想求一夜良宵她看也不看。三是不想见的人不见。任凭你是天王老子，只要她不愿意见，你想尽办法都见不了。四是只要她看上的人可以不用给钱，免费就可以陪着喝酒、弹琴。只是到如今，还没有人能有此殊荣让月红姑娘打破这‘四不’。”
“可是如今督察使和王大人到了，也许情况就不同了。”杨度接过话锋，笑声里多了些意味，“看今天月红姑娘的表现，说不定二位大人能打破月红姑娘的这四不也说不定。”
“呵呵呵！”众人一阵附和。
“如若能成，当为幸事！”张子牧笑着痛饮了一杯。
王明义也跟着笑了几声，对此却不以为然。不过一个懂得包装的妓女而已，有什么可荣耀的。正所谓待价而沽。
林意涵对这个月红却非常感兴趣，她很想知道古代妓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是否就如传说中那般真有卖艺不卖身。
一时席间杯盏交错，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